鸿雁断颈
作者:江边鸟      更新:2021-03-10 04:12      字数:2069
  青年指挑金扣,翻盖开盒。只见这金冠上是对鸿衔叶爪踏天门,云烟对称托龙为底,又附一条绣金红缎穿绕隔档,与他那身华服极为相称。白子鸿刚一动这金冠,就见左侧鸿雁断颈,身首异处。
  不祥之兆。
  芙蓉和香兰面面相觑,刚想说些吉利话,却被白子鸿遣去归还锦盒。
  “芙蓉,你速速将这金冠还与司珍坊修复,切记拿布包好别让他人瞧见,尤其是要避着存韫。”
  “是,公子。”
  见芙蓉匆匆出门,香兰就也去司绣坊瞧瞧冠礼华服是否已成,正好也能不扰自家公子清净。白子鸿虽也介意这鸿雁断颈的不祥之兆,但若让他人得知此事,再传入李启暄与坤帝耳中,这制冠的宫人恐怕都要同那鸿雁一般下场了。
  “子鸿哥。”
  “存韫,存理。”
  青年储君携礼而来,身侧还跟着个眉眼相似的少年。白子鸿见李启暄唇角含笑,就知他来时没撞见芙蓉还冠。
  “闻鹤几时能到?”
  “朝荣前月便离了清夷山,今日应当能到辉都。”
  这兄弟二人还是同往日一样,但凡黛衣青年问些什么就抢着来答,不过今日赢的人倒是李启昭。白子鸿起身取杯为二人斟茶,又自食盒中拿出还未动过的糕点放到桌上供二人取食。李启暄将皇弟按在凳子上不许他四处走动,自己则把及冠贺礼放入右室,等明日大典过后,再让白子鸿亲自来开。
  “子鸿哥,金冠华服还未送来?”
  “香兰已去看了。怎么,你就这么想在大典前见我穿上一次?”
  “当然……”
  帷帘之内桂香自后袭近,拥得黛影入怀。白子鸿轻啧一声,慌忙向前厅打望。李启暄知他怕皇弟瞧见,入室时便解了系绳,用这锦帘把厅中少年挡了个严实。
  “别闹,存韫…”
  李启暄闻言不松反紧,任由这青年百般挣动也不肯放过。白子鸿见他不松,只得安静下来等着这丹衣儿郎将话语说完。额抵肩头,右室之中更为寂静,白子鸿的心跳声几乎传及百骸,但呼吸频调却与青年逐步相近,相同。
  “先为我一人穿一次那红锦华服……好不好?”
  “嗯。”
  一声应答轻若蚊鸣,白子鸿并非不愿,只是怕这胸膛震颤染及声音,带出奇怪语调。狸奴得了应自是欣喜难抑,他似与人作约留戳般将一吻落在了黛影颈侧。白子鸿被这一吻惹得羞恼,再要挣脱却被身后人治住。耳畔嗓音低沉气息灼人,令这黛衣偏首躲闪。
  “你!”
  “子鸿哥,再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贴得太紧,李启暄羞于启齿的事,白子鸿已然明白。这储君是动情起了反应,但他此时若要挣开也不便面红耳赤的出去,思来想去,就只好先便宜了这狸奴。
  “子鸿哥?”
  李启昭已将一盏茶饮尽,可他不但未见丹黛二人从右室,就连那处拆礼谈话的响动都没听到分毫。他起身行至帘幕前刚要挑开,香兰便托着司绣坊制的红锦华服跨入殿门。两人这见面问安的声音远近,让右室中的狸奴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好些了吗?”
  白子鸿问的声音很轻,怕叫帘外的李启昭听见。得了答复后,他还是迟迟不敢转过头去看李启暄一眼,甚至恨不得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不知羞,不害臊。这话在白子鸿心里不知重复了几次,但他一想到自己曾经也历过此事,就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说那丹衣儿郎。
  帘幕开启,丹黛二人一立一坐,手中各拿了一个锦盒佯作要拆。李启昭总觉得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可上下打量一番后,却又找不到这异样的源头。
  “公子,快来试衣。”
  香兰将红锦华服拿到左室,白子鸿便也从榻上起身跟了过去,这黛衣思及李启暄方才的话,拿到衣服后便以备膳为由支走了香兰。右室之中,李启暄抱臂倚住木柜,凤眸紧盯着这处处与自己争抢白子鸿的皇弟。李启昭被他盯得心里发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回你自己的寝殿去。”
  “我才刚看了子鸿哥几眼,皇兄的心胸未免也太狭隘了。”
  李启暄想独占他这至宝换上及冠礼服的第一眼,自然不会容许李启昭还待在青云殿中。他见皇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干脆走过去拎着这少年的后领,将人一路送出月洞门去。毕竟他的石锁可不是白举的。
  殿门插闩,李启暄在桌前吃着糕点等青年出帘。帘幕轻一晃动,他便急忙放下手中杯盏,不可肯放过一眼。
  金龙卧怀,口衔火珠。两袖行凤,白羽着彩。白子鸿转身,那金涛好似真在衣摆边缘翻涌成浪,直叫李启暄看得愣住。丹衣并非惊奇绣艺,而是难以从这英气儿郎身上移开视线。在李启暄眼中,白子鸿虽然鲜少穿这等艳色,但每每一穿便是这人间一种绝色。无论是初见那日与桃花争艳,还是今时今日独为他一人试这华服。
  “存韫,这衣裳如何?”
  “我真不想让你登殿受礼。子鸿哥,以后此等艳色你只许穿与我一人看。”
  “若我不应呢?”
  白子鸿见李启暄明显一愣,旋即又起身贴过来在他怀中蹭。这狸奴摇尾楚楚可怜,蹭在盘金绣上也不知道疼。白子鸿横掌抵着他额头推开,免得这俊俏儿郎真叫金丝刮花了脸,变成只大花猫。吻落颊侧,白子鸿双目翕张静瞧着这丹衣儿郎面上染霞,他还来不及反应,这儿郎便勾揽住他脖颈印吻在唇,将自己方才被占的便宜翻番讨回。
  “印了戳的,你可不许反悔。”
  彼时两人印戳只需拇指相贴,如今白子鸿却被李启暄变着法的以吻印戳。
  “越发没有礼数。”
  白子鸿蹙眉抿唇偏过头去,眼神躲闪着不知该看往何处。李启暄对他的话只当是羞恼之言,这便又哄骗他转过头来,让自己一睹那桃花含情之态。
  “我若礼数不端,又怎能被父皇选做子鸿哥的授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