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换完鞋子，就该拍全家福了。
  大娘和大爷坐在上座，杨沉，杨逸，杨轩站在前面，中间是杨子妍和沈知遇。
  “大家笑一笑啊。”摄影师提醒。
  江纯转头看徐梦瑶，徐梦瑶站的笔直，“你有没有觉得很难过？”
  徐梦瑶捏紧了手，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杨子妍没有父母，沈知遇和杨子妍跪下来给大娘和大爷磕头。
  大娘和大爷坐在客厅的两张高凳子上，沈知遇穿着黑色西服，杨子妍穿着红色秀禾服，头上是金饰品。沈知遇牵着杨子妍的手，跪在一张垫子上，慢慢地俯下身子。
  刚才还是吵闹的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陈薇侧过头，靠在她老公的肩膀上。她老公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赵秋兰抬头看祝萍，尤勇不识货，没有珍惜祝萍，赵秋兰最近正想给祝萍介绍个心眼好，知道疼人的对象。
  林玲在杨子妍的厂子里投了钱，现在她的日子也过得风风火火。她谈了一个县城里的男朋友，两个人已经在县城买了个小房子，年底就会商量婚事。
  “徐梦瑶，你看杨沉，是不是哭了。”江纯注意到杨沉的异常，示意徐梦瑶去看。徐梦瑶没有回应她。江纯一转脸，就看到徐梦瑶红彤彤的眼眶。
  大爷拍了拍沈知遇的肩膀，“知遇，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把子妍交给你，我们放心。”
  大娘声音哽咽，“知遇，子妍这孩子......”
  她捂住了嘴，挥手让他们走。
  杨沉往前一步，把腰弯下来。按照习俗，应该由弟弟背姐姐出门。
  “上来。”他语调很平，依旧是那种欠揍的拽样。
  杨子妍忍不住抱怨，“我都要出嫁了，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姐，要不让我背你，我态度好。”小白莲杨逸无事献殷勤。
  杨沉抬眼扫他，“滚蛋。”
  “你上来。”
  杨子妍趴在杨沉的背上，杨沉很高，杨子妍还以为他会很瘦。但其实劲瘦的腰身下都是硬朗的肌肉。她把手放在杨沉的肩膀上。
  “抱紧。”
  杨子妍环上他的脖子，杨沉站起身，外面又响起了唢呐的声音。杨逸和杨轩跟在后面，默不吭声。
  杨子妍也没有再说话，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杨沉的颤抖。
  若是在平时，她肯定会和杨沉怼起来，“哎，你行不行啊，怎么还颤抖了呢？”
  但是在现在，她很清楚地知道，杨沉哭了。
  从客厅到大门口的路很短，但是杨沉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
  他是哥哥，从懂事起就是哥哥。他可以自己吃不饱，但是要让自己的弟弟吃饱。他可以自己挨打，但是自己的弟弟不能挨打。他像保护幼苗的篱笆，满身荆棘，也遍体鳞伤。
  但是突然有一天，他有姐姐了。
  姐姐，这是一个让人感觉很神奇的名词。
  姐姐温柔，温柔地帮弟弟上药。但是姐姐又不那么温柔，因为每次她帮弟弟上药，都要骂他。
  姐姐霸道，霸道地掌管着家里的大小事情。但是姐姐又不那么霸道，因为姐姐也会很委屈，也会偷偷躲起来哭。
  如果说杨沉是野生的篱笆，那么杨子妍就是脚下的地，天上的雨。
  杨沉动了动嘴唇，“姐。”
  “嗯？”
  “以后常回来，”他抿紧了唇，把泪憋回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回来看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