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惜
作者:花知了      更新:2022-05-14 19:06      字数:2430
  容贵仪拿了根树枝,逗弄着罐子里的两条小虫子,话里头带着取笑:“真是活该啊”
  宫玺捏着手腕,手腕处红肿一片,问容贵仪:“你们家不是就你活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人偷学了吧”再说了,她都多久没回过村子了,要不是当初那女人用计把她给阴了,那女人现在就该在村子里给她洗衣做饭。
  想到这个,容贵仪就来气,丢下树枝问宫玺:“那女人什么时候回来?”
  宫玺揉了揉手腕,不疼,但是肿的厉害,听到这话想了想,“最起码还得等半年,真以为打仗那么容易”
  “要是用我的法子,快得很”容贵仪丝毫不在意,照她说,就该用她的法子,只要赢了,别管什么手段。
  宫玺:“俘虏,于盛朝有用”
  容贵仪切了一声,一点儿也不在乎,今日的她与往日有些不太一样,也许是这罐子里两条小虫子的缘故,心情好,也就不装模作样了。
  “你不让我把这东西弄死,你留着有什么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把这玩意儿送给她的,她就加倍的还回去。
  江予瑶带着宫玉瑢去采雪,采完后青竹又说,这玩意儿得在地下埋个三五年。江予瑶顿时就没想法了,她还以为能当时就煮了喝呢。
  宫玉瑢哄完她就出宫了,江予瑶让青兰去送。自己在屋里燃了香,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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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登基,随即便是大选。
  这个时间,江予瑶熟得很,这是她的上辈子。
  只不过如今她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站在一旁看的。事实上,她不记得了上辈子自己大选时是如何了,尤其是她成了淑妃后,那些个记忆都离得远远的。每一个陷害她的人,都有苦衷,她们都不是故意的,可她确实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宫玺听到太监喊了她的名字,没有任何动作。可那时,她胆子大,所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恰好,一直抵着头的宫玺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看了过来。
  那个时候的自己,冲她笑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的,宫玺的眼里顿时来了兴致,“留牌子”
  入了宫,她是江贵人。
  宫玺第一个翻牌子,翻得是她。那时她胆子大,求宠心切,所以扑到了她。当时只记得她生气了。如今站在这里看,她却看到了宫玺脸上的慌乱。这是怕她发现女儿身吧。
  后来宫玺冷了自己几日,这些她也记得。
  大约宫里头从未有过这样鲜活的人儿,宫玺又翻了她的牌子。
  这才,她学会了规矩,宫玺却给了她特权。
  “陛下说的,允许臣妾不尊宫规,那日后臣妾犯了错,陛下不许打骂臣妾”那时她刚入宫,打骂既是最严厉的惩罚。
  宫玺一点点的纵着她,就像是养只小猫小狗,把她当个逗趣的。直到…那日宫玺喝醉了,那酒里加了些催.情的东西。按理说,应当是她帮宫玺才对,可事实上却是宫玺压着她,闹到了天色微亮。
  那时宫玺让人送了药,毒哑了她,秘密就永远都是秘密。她以为那时要命的东西,犹豫了很久,求了个恩典。
  “家母在江府多有磨难,于家待臣妾又极好,臣妾走了,陛下好好待他们。”
  她毫不犹豫的端碗喝药,宫玺却把药丢到了地上,问她:“不怕死么?”
  “陛下待臣妾好,除了于家,陛下是第一个,臣妾满足了”
  宫玺柔了语气:“朕,还能待你更好”
  后来,她就成了江嫔。
  恭喜说到做到,真的待她更好,教她读书识字,习字作画,每一个都是她亲手教导。她一步步走到了江昭仪的位置。
  可这后宫,不止有她。在她封妃前,白梅雪先行封妃,接着又是陆杏。她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宫玺不是日日都在她宫中。
  贤妃的荣宠太盛了,盛到让她觉得,自己那么多年都是个笑话。她就是宫玺一时兴起养的小猫小狗,腻了,就丢在一边。
  她幼年苦难,父不疼母不爱,宫玺待她好,她喜欢宫玺,这不稀奇。
  宫玺对贤妃太好了,贤妃体弱,她便解下自己的斗篷给贤妃披上。贤妃不能吃荤,她便让整个天下陪她吃素。贤妃爱荷,她移植了满堂的荷花为贤妃庆生。
  那日魏婕妤跟阿依娜偷偷地抓着她的手,现在想来,那时,她二人是在安慰她吧。
  宫玺拥着贤妃,笑着说了什么,随后扭头看往身后,眼睛却看向了那时的她。她低着头,耳边是魏婕妤与阿依娜的安慰话语。只觉得心里头有什么在那时,塌了。
  宫玺大张旗鼓的为贤妃庆生,她半路走了,说她什么的都有,可她毫不在乎。
  她被封淑妃,当时未曾注意,只听宫女说,明溪公主送了份礼。可她从未见过明溪公主,这份礼也被她丢在了脑后。
  后宫诸人都说她失宠,可无人敢对她不恭敬。那话她挺进了心里,只觉得帝王之爱,凉薄的很。
  如此盛宠的贤妃被人下毒,所有证据直接指向她。她认了,她确实是妒忌贤妃。青碧死在了寒宫,她跟青碧相依为命,魏婕妤也跟着住进了寒宫。阿依娜走了,走之前问她,要不要一起。
  青碧死在了这个地方,当初宫玺的那碗药,她没喝,可…实际上,她的死,早就被安排好了。从前她不怕,现在也不怕,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从她住进寒宫起,每天夜晚,宫玺都会悄悄地来看她一次。什么也不做,就看着她,看着睡不安稳的她。
  她死,也要死的声势浩大。
  在魏婕妤所住的地方,屋内的人把香油倒在桌子上。卸了宫装,就穿了一身白衣,不戴任何发饰。
  江予瑶看着火光燃起,她就在门口等着,等着宫玺的出现。
  宫玺出现的很快,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进去。
  几个太监拖住她,她看着屋里的人,哭的厉害,犹如泣血,嘴里叫的是阿瑶,一声一声,声嘶力竭。似乎用尽了力气,可即便是趴在地上,也想要进去。十指指甲尽翻,指缝里全是血。
  江予瑶蹲下身子,说道:“那日,你该让我喝了那碗药的。”
  “没了你,人生,何等的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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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瑶睁开眼,宫玺坐在塌边,脸上带着笑,说道:“愈发的懒了,大白日的都睡觉”
  “你刚刚,可说了什么?”江予瑶撑起身子,问她。
  宫玺似有疑惑:“怎么了?”
  江予瑶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梦里头你哭的可惨了”
  “是么?”宫玺才不信呢,“我何时哭的凄惨了?做梦也不知做个好些的”
  说完,转过身,捧了热茶给她,润润口舌。
  “挺让人怜惜的,那么惨”江予瑶这话说的,倒像是挺喜欢的样子。
  宫玺立马回道:“我哭过,哭的可惨了,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