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法禁忌重重碍
作者:陌上看花客      更新:2021-02-27 12:22      字数:3418
  能呼吸就不错了,萧世言力气用不上,紧闭双眼,口中发不出声音来。
  待蜡烛燃尽了,玉殿里灯火昏暗,花未拂准备穿衣起身,留了萧世言躺在席上休息片刻。这次总该行了吧?花未拂披上衣服去拿毯子。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但萧世言攥着毯子仰头只是哭。
  “还难受?”花未拂叹了口气,用毯子裹住,把人抱进怀里,“那个东西,你吃了多少?”
  萧世言伸出了一根手指,迫切寻求爱抚。
  “一颗,也不算多,以前都是一颗冲饮一壶的,药效应该很快会过去的。”花未拂安慰着。
  “一盒……”
  “什么?”花未拂脸色很难看。
  “有点好吃,加上无聊,我就吃完了。”萧世言悔不当初。
  这让花未拂皱眉了,“会死人的。”这家伙吃催情散吃了整整一盒?!花君迟都没你这么拼。花未拂累极了,还得顾着这个家伙。他四处张望着,先让萧世言伏在地上,他去拿了个花瓶过来,“拿住,等我片刻。”花未拂左翻右翻,从屋里找出了个木制书签,“张嘴。”
  “你要做什么?”萧世言有气无力,顺从地张开了口。
  木签伸进萧世言的口中,白衣公子没有力气抬高头,花未拂便紧张兮兮地低头紧紧盯着木签,一点点地深入。
  “呕——”萧世言一阵干呕,身旁的花未拂丢开木签,手按在他的腹部,微微施力,萧世言便吐了出来。他蹙额抓着瓶口,脸都涨红了许多。“呕……咳咳……”萧世言胃里很难受,花未拂把手移了移,替他揉了揉,等到他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人险些昏迷。
  “唉。”花未拂只能说萧世言太笨了,压根没长脑子,舒口气,心疼地把他抱在了怀里。然而萧世言干呕过后,又吐了起来,攥着白衣吐在了花未拂身上,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乖。”他的脸滚烫,花未拂揉了两下,毫不在乎萧世言吐在自己身上。“还难受吗?躺下休息一下吧。”看他疲惫至极,花未拂扶他轻轻躺下了。
  在他身边守护着,一直到他睡熟了,花未拂才起身,跪坐在池水边上清洗衣服。白毯裹住白衣公子,花未拂不必用太大力气,就抱了萧世言上榻。常在夜深人静时,花未拂喜欢凝视着枕边人,希望自己能做到礼尚往来。
  爱是什么感觉呢?怎么以前从没思索过这个问题?花未拂细细思忖,爱是像刚才那样,在他想要的时候给他吧?可重生前,萧世言身边有小落和余辰诚,也说过婚嫁之事,应该是爱,只是后来腻了吧。
  翌日冬晨,花未拂昨晚睡觉时,胡思乱想,以至于很晚才睡着,醒来的时候,萧世言已经醒了,看样子,人总算是正常点儿了。
  花未拂眯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桌上放着几幅画像,怕又是被他看到了吧。“未拂。”萧世言苦于无处安身,“我还是想回姑苏。”
  “再等等吧。”
  他吸了口气,回头望了望桌上的画像,“那些画像从柜子上掉了下来,我帮你捡起来了。未拂。”他走上前抱住了花未拂,沉沉说着:“我不喜欢那些画,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又是孩子气,花未拂含笑应着,“好,只是世言大人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
  “嘻嘻。”
  弹指间,在戏水阁住了些时日,花未拂不喜欢拘束着萧世言,随他在花家怎么闹,花未拂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保护着。花家里,地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萧世言斗篷都没披,就跑出去撒欢儿了,拦都拦不住。
  花未拂本想叫住他,但是夜寻过来了,花未拂便避开了萧世言。“我让你看着他,最近情况如何?”
  “家主近来很安分,常在书房里处理花家琐事。”
  如此便好,花未拂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在院子里玩雪的萧世言,“普天之下,只有他最了解我了。若是不曾认识世言大人,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夜寻表示质疑,“礼法真的这么重要吗?早在当初,二公子同家主大婚之时,不就已经打破了吗?”
  “礼法的禁忌,不止一层,打破一层,还有一层。”花未拂从容回答。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萧公子吗?”夜寻问出了口,不难看出来,萧世言曾经是个浪子,因为打小儿被溺爱,放肆得丝毫不讲礼数,最近还常跟花未拂怄气。
  “喜欢?”他缓缓低下了目光,“我一直有个想保护的人,以前是花焉知,后来是世言大人。”
  “好吧。”夜寻不再追问了。
  “我吩咐你的事,办好了吗?”
  “已经让人去做了。”
  “那就好。”花未拂取出了九霄炉,操控着小炉悬浮在两手之间,小炉逐渐发光发热。趴在雪地上玩雪的萧世言双手冻得通红,哈口气想搓热手,这个时候,花未拂把九霄炉递了过来。“冻坏了吧?”
  “好暖和!”
  动乱中的花家,最惬意的事莫过于看着他开心玩乐。花未拂搬来椅子,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就坐在院子里守护。
  后院里,天气冷清,地面积雪。在打扫了地上的厚雪后,几个侍从抬着一个大箱子,把里面的画像都倒了出来,堆在一起,另一个侍从点燃了那堆画像,瞬间火光大起,侍从们也可以趁这个时候烤烤火。
  不过多久,在花未拂还在悠闲地喝茶时,侍从匆匆跑了过来,“二公子,二公子,属下听从二公子吩咐,把那些画像烧毁,但是……但是家主听说之后,不顾火势,硬是从火堆里抢救出一幅画,手都烧伤了。”
  花未拂并不在乎,目光下,萧世言一个人玩得很开心,他侧了侧头,问道:“花焉知找的是哪幅画像?”
  “只看见上面画着二公子,身穿红衣,身材娇小,应该是小时候的,时节是秋天。”
  花未拂猜到是哪一幅画像了,点了点头,“夜寻,帮我看好世言大人,我有事离开一下。”
  “是。”夜寻答应了。
  在花焉知的房间里,桌案上铺着秋日时的画像,一旁摆放着红墨砚台,画像上的落款,“花无”二字已经被勾抹住了。画像的画轴被烧得乌黑,所幸的是画像没有被烧到。
  花未拂进门的时候,屋里的年轻公子手里握着小药瓶,正在上药。他叹着气走了过来,按住受伤的手,打算亲自替花焉知上药,“你这又是何苦呢?”
  年轻的公子第一次这么怨恨,不顾手上的烧伤,冷漠地甩开了花未拂的手,一言不发。
  那双眼睛里都是恨意,当年的花未拂又何尝不是?兰因絮果,种了什么因,便结什么果。花未拂人就站在一旁,淡淡说道:“你若是怨恨我,可以打我,但是不可以碰我,也不可以伤害世言大人,明白么?”
  “唔?”在院子里玩雪的萧世言,一回身,看不到花未拂,神情便有些失落,近来猜忌心颇重的他,甚至觉得九霄炉在发寒,他忍不住丢开了手,看着九霄炉融化了冰雪。
  “哈哈。”屋里的花焉知笑出了声,凝视着手上的伤,“当初双辰星齐名,璇玑玉衡,名动天下。你说过的话,我字字刻在心上,你那时哀婉叹息,若是可以把时间定格住就好了,我思虑了一晚上,最后选择给你作画,留下你最美的模样。可到今天,你把所有的画像收罗起来,全部烧毁,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吗?”花焉知从没后悔过娶他,就算是花未拂致使花家变成了现在这样的,花焉知就是不知悔改,但花未拂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竟然把往日美好的回忆付之一炬。
  花未拂紧张不安的手攥了攥衣服,道了一声歉,“对不起,只是,有些画像实在不堪入目,我派人去烧毁,应该提前问过你的,把里面你喜欢的画像留下来。”
  可惜已经迟了,回不去了。花焉知哽咽了一下,极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夫人请回吧,把桌上的画像带走,随你烧毁,总之,我不想再看到了。”
  花未拂神情失落,慢慢卷起了画像,临出门时,他回了回身,“对不起。”花未拂自己也是魔怔,看到以前的画像,内心毫无触动,既然萧世言不喜欢,那就全部烧掉吧。可他不明白,为何花焉知会奋不顾身地去保护好一副画像?长靴迈出了房门,他把画像扎紧了,“来人,把这副画像放到祠堂去吧,找个不显眼的地方,放起来。”
  “是。”
  在执着什么呢?他已经变了,变得彻彻底底,花焉知自己问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冬天就要过去了,天枢在逐渐回暖,雪也一层一层在融化,万物即将复苏。萧世言还在跟花未拂吵着想要回姑苏,一如既往地被拒绝了。
  是没那么冷了,花未拂派人收拾东西,把萧世言安顿在他的旧居。那个房间很宽敞,雅量高致,不忍把萧世言放在那么偏僻的房间,也不愿跟花焉知同屋,花未拂最终决定把萧世言带到自己的房间,尽管他的房间离花焉知的房间很近。
  房间是日日有人过来打扫的,在萧世言推门进来的时候,惊叹于房间的整洁与奢侈。“你这个房间能放下我两个房间啊。”萧世言环顾着,相较之下,自己在姑苏的小房间确实是太小了。
  梳妆台上的东西一应俱全,唯一不足之处,是桌上的镜子是破的,只有半面,上面有许多划痕,镜子颜色也很乌暗。他顺手把虚无幻镜放在了桌上,“你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
  “好。”萧世言应了一声,坐在梳妆台前,玩弄着桌上的各种饰品,“咦?这是什么?哎,真好看啊。”小架子上靠着各种各样的发钗和步摇,不过现在的花未拂是用不到了,萧世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身青墨色的衣裳跟这些东西实在不搭。哎,没办法啊,谁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