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素咬碎嘴里的糖, 那还是某鬼为了安慰她特意喂她的。
  侧身躲过女人的刀，墨黑的长发在空中打个旋, 她抬脚劈在女人脊背上。
  吃痛倒在地上的吉宁不仅没预料到这个场景, 连手中的刀子都被夺过。
  脊背上传来剧痛，她费力抬头就见少女一副冷漠的神情，腿踩在她身上, 手里抛着血红的匕首, 吊下的眼瞳反射的漆黑的光。
  “你应该好好看看剧情再来对付我，你不知道我是个散打高手吗？”
  阳光下少女呲起的白牙洁白中透着森然, “前世的事情不要拿来今生说, 你轻敌了。”
  将匕首放在她脖颈上, 安素素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着。
  “原来你都是装傻,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吉宁攥紧身下的灰尘, 将指甲扣进手心, “不对，你不是原来的 ——”
  匕首划过脖颈，一道血红的光乍现开来。
  聂修贤按住少女手里的动作, 他面色白如纸张, “你在做什么。”
  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 逐渐靠近这里。
  眼看那血色蔓延在地蔓延遍布, 洒下鲜血点点痕迹, 聂修贤没问为什么安素素没事, 他知道肯定游鬼布置的什么迷幻阵。
  他将匕首夺过, 将少女手心的血迹擦干净，“离开这里。”
  他语气很冷静，虽然他指尖带着颤抖, 但是却是带着义无反顾的坚持。
  “你不怕吗？”少女反问他, 歪了头，视线定在他身上，是久违的专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像小时候一样跟在自己身后打转，视线逐渐也被其他的东西占据。
  而如今，那种全部凝视他的专注再次回到他身上，这就够了。
  “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没多说，垂下眼帘，将匕首把手仔细的擦拭过，将自己的手指重新印了上去。
  眼前被阴翳覆盖，抬起头就看那撑伞的鬼站立在他面前，黑透的眸子泛着无机质的光泽看着他。
  他转动的青伞停止转动，弥漫的黑雾顺着还在流血不止的伤口进去，奇异的止住血流，将肌肤重新完好无损的补回。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资格让我杀她。”
  安素素将匕首从聂修贤手里抢回，擦干净以后重新攥回她手里，看着那人虚弱的气息以及眸子里满满恶毒。
  “我知道你不会悔改，可是你也没有下次机会了。”
  【你发现了？】
  销声匿迹的系统回来冰冷的系统音有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能发现什么。”
  大抵也就只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而已，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这次的任务还是要好好做完，才能轮到我自己的事情。”
  安素素拉着聂修贤起身，“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现在回家。”
  “我不回。”他伸出手用力攥着少女的腕子，“我不行吗。”
  “什么？”少女好似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他正要凑近，一把油纸青伞拦于二人中间，转动的伞面上也让聂修贤看清写的名字。
  地上的女人还在低声的咒诅着，就算失血过多，就算喉咙还残存冰冷器具划过的痕迹，她仍然咒骂着。
  然而她脑中的系统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聪明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怎么会回事，但是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怎么离开这里。
  难道她要死在这里，不她不甘心！
  安素素低眼看她无声的挣扎，她将聂修贤劝走，坐在冰凉的石板上。
  警笛声逐渐靠近，在越发刺耳的声音里她，看着眼前那双白色皂靴，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终究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
  “是为了续前世缘吗？”
  她抬眼看那逆光站在她面前的人，那人眉眼微垂，长发及腰，薄红的唇和玉白的肌肤将他衬的如玉无双。
  “不。”
  清润的声音飘散在风中随即散开，他微抬起眉，深邃的黑瞳不如以往那般纯粹可更令人疯魔。
  “只因你还是你。”
  *
  犯人重新被抓回，没人能解释为什么无人受伤地上还一大滩血液，虽然疯女人一直喊着是安素素杀了她。
  但是那个小姑娘一副柔弱的样子，证据指向又是截然相反，目击证人都表示犯人明明是想杀那个姑娘。
  而那一摊血，确实没人可以解释。
  而安素素则是被放回家了。
  她回到家伸个懒腰，还没等她说回家了就听两个声音再彼此夸赞对方。
  “老安头，还是你的主意妙，将那千年煞鬼降服。不然这煞鬼还不糟践多少人命。”
  “哪里，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个丫头忽悠住了，虽然她命里注定跟那个鬼有渊源，但也止不住那丫头怕鬼啊。”
  “天师的后代竟然还能怕鬼，这说出去都要笑话死人。”
  安素素捏的手里书包带子嘎吱嘎吱响，好啊，她就说呢。
  “原来你们两个，都是串通好的！”
  安素素放下手里的书包直接冲上去，那俩本来兴高采烈的老头看见她脸色都变了。
  于是真向就这么被揭开。
  “当初你爷爷说，你肯定不会同意舍身驱鬼，毕竟你——”
  在少女瞪的像是灯泡的视线下曾老爷子改口：“不擅长驱鬼。”
  “所以，你爷爷提议说布阵直接引他上门。”
  “你们就没想过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吗！”
  安素素手捏着桌子咔嚓咔嚓响，桌前被放一杯热茶，冷白的指尖和冒着热气的茶水格格不入。
  她抬眼就看那鬼，像是良家妇女一般端茶倒水，眉眼安静。
  丝毫不见最开始恶鬼的样子。
  “他不会伤害你，我都算过了，你们有姻缘。”
  曾老爷子神秘兮兮的说完这句话，就被安老爷子咳嗽示意闭了嘴。
  他看着安素素，感慨的发出一声感叹，“你大了，有些路终究要你自己选择，这大概是爷爷最后一次逼你的事情，而且最后我也给了你选择。”
  安素素想起那时电话爷爷的内容。
  “你可以选择将血液浸透他的伞面，我们天师的血驱邪，驱散了邪气他自然就伤不得你，到时候是杀是留任你选择。”
  她最后选了留。
  “他虽然是千年煞鬼，但是还是由心魔组成的怨念过多，在加上吸收了阴间的阴气，所以迷失自我。”
  “我本意非如此。”游正卿看着少女的面容，一缕碎发从耳边飘落。
  “最开始，我只是想看你一眼。”
  只是从这一眼开始，就发生了许多不可控制。
  尤其是见到那熟悉的眉眼以后，千百年的寂寞就显得那么冷，让他忍不住能贪心的多留恋片刻。
  而她和那个人的互动又让他心中无法抑制的阴暗情绪不断扩散，就算没有那个人，也迟早会出事。
  “不管怎样，结局是好的，这就够了。”
  曾老爷子打个圆场，让安素素上楼写作业，“我有事跟小游说，你先去写作业吧。”
  安素素看着一旁的游正卿，又看着他们，“你们说什么还要背着我。”
  “讨论收服下一个鬼坟，你要听吗？”安老爷子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安素素，安素素看都没看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去写作业。”
  回到房间的安素素拿出那本练习册，这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写作业，她又不是好学生。
  拿都拿了，她干脆翻开——
  随手翻到某页，夹在练习册里的一张雪白的纸浮在眼前，跃然于纸上的是歪歪斜斜的几个字和中间画的通红的爱心。
  左边是聂修贤的名字中间圈着爱心，右面是安素素的名字。
  笔画充满了儿时的稚嫩。
  那还是小学的事情，因为被关进漆黑的柜子里，放学他没有等到，等他终于找到少女的时候，就立下了这个约定。
  以后永远都在一起。
  现在看到这张纸却好像变了味道，她捏住那张纸，思绪在脑中翻滚。
  电话响起，拿起的名字正好是那个人，她愣住片刻，这才按了接听键。
  “有为难你吗？”
  “没有。”
  “那就好，”聂修贤放下心，又操心了别的，“离高考只剩下一个学期，你好好用功学习，多刷点题。”
  “嗯。”安素素轻嗯。
  空气陷入沉默，安素素反应过来她现在的异常，“那个……我现在就在做题呢。”
  对面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只能听到呼吸声的沉默。
  “你发现了？”
  半晌电话那边传来声音，安素素张了张嘴直接反驳：“没有。”
  两边同时陷入了沉默。
  安素素咬了咬舌头尖，说什么没有！这不是欲盖拟彰？
  “安素素，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又问了，语气跟之前比起更加平淡。
  而安素素却不像之前那般不明所以，或许聂修贤看的比她更透。
  “你说你怕鬼，可你后来也并不怕他，只是因为你们有前世之缘吗？”
  “不是。”
  安素素清晰的反驳，“跟前世没关系。”
  “你承认了吗？”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效，轻微的气息声传来，而后伴随他低低的声音。
  “你喜欢他。”
  “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因为喜欢，才心软。”
  安素素握着电话的手发紧，听着对面的呼吸声。
  游正卿漂过来，眉眼微抬，指尖刚要搭在少女肩头——
  “是，我喜欢他。”
  理清感情的少女毫不犹豫给了答案，对面沉默不语。
  肩膀陡然传来剧痛，安素素痛的面色变形，抬眼就见那放大的鬼脸凑近而来。
  “你喜欢谁？”
  游正卿眯着眼，漆黑的眼黑泛着冷光，目光瞥过电话号码看是那人的号码，心下放下几分。
  被抓个现行的少女面色涨的润红，“你怎么来的！我不是说过不要进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