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景雪心里咯噔一下，垂着眼睛，“抱歉，我答应过那个人，不能泄露。”
  “为了你的女儿也不能泄露？”薛宁神色平静地问。
  苗景雪看着眼前的女人，神色有刹那的恍惚。
  别人都说薛宁长得中性，不够有女人味。
  但她却觉得薛宁妩媚极了，她的细长丹凤眼，恬淡的表情，柔顺的披肩直发，一边掖在耳后，露出玉雪可爱的耳朵，都是无声胜有声的妩媚。
  这种妩媚是气质的，充满了力量。
  苗景雪进来时，留意到薛宁手里拿着的书，从封皮看，书名好像叫《历史深处的忧虑》。
  她没看过，但应该就是讲历史的吧。
  苗景雪的记性很好，即便很差，三天前的事情，她还是能记住的。
  当时，她在薛宁的客厅茶几上看到一本书，那本她刚巧草草翻过，因为看起来比较费劲，是讲美国大萧条的。
  一个爱看政史的女人，至少要比爱看通俗文学的女人深刻。
  “是的，薛总。”苗景雪舔了一下唇，望向薛宁那双散发着独特光芒的眼睛，“薛总，能跟您说的，我上次都说了。其实……”
  苗景雪停了下来。
  薛宁也没有急急地追问，她喝着茶，安静地等她，完全不介意苗景雪的沉默，是不是在酝酿谎话。
  这让苗景雪陡地生出挫败感。
  跟这种游刃有余的人打交道，特别耗费心神。
  “薛总，您是聪明人，不用我提醒，也应该能想到，既然这个世界上的医学精英还没有研究出能让男人吃一次，便终生不育的药。一个小部落的老妇人又如何能有呢？”
  薛宁莞尔，“我当然清楚这一点。然而，自人类诞生以来，这个世界始终充满无数未知的谜，不是吗？”
  苗景雪苦笑，“抱歉，我真的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而且，那个部落，我离开时，已经人丁寥落，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后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位老奶奶估计已经仙逝了，我离开时，她已然重病不起。”
  “你可真倔强啊！”薛宁叹息道。
  “我要是不死心眼，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又怎么会生下晶晶呢？”
  “……”
  薛宁打量苗景雪的神情，发觉她虽然挖苦自己，但脸色很平和，眼底绽放着一种母性的温柔。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让苗景雪不痛不痒地离开，因为她爱君莫华。
  让伤害君莫华的女人毫发无伤地离开，对于薛宁来说，是对君莫华的背叛。
  “薛宁，恕我无法挽回自己对君总造成的身体创伤。但是，我愿意提供一个思路给薛总，换我和我女儿的自由。”
  薛宁歪着脑袋，不可置否地低喃，“思路？”
  “薛总，有没有一种可能聪聪就是您和君总的孩子呢？
  您没有使用过任何手段，却令一个自闭症孩子主动接受了您，毫无心理障碍地叫你妈妈，薛总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吗？
  薛总，小孩子可是很聪明的。八岁的小孩子就能犯下命案。四岁的小男孩也早已具备智慧和见识。何况，他的父亲是君总。”
  薛宁的表情有瞬间的龟裂。
  是的，对于苗景雪的大胆猜想，薛宁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不可能！我没生过孩子，这点，我无比确定。”
  “薛总，您一叶障目了。您没生，但也许有人帮您生了。借用您刚才的话说，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人的心思，除了自己，谁能完全猜透呢。”
  薛宁沉默了。
  苗景雪心想，她也许没有薛宁看的书多，也没有她那么多上升的资源和人脉，但她见的人多，上中下层的人都有，她拥有很丰盛的体验。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见识过孩子的天真可爱，也旁观过孩子的“恶”。薛宁却没有这方面的体验。
  可惜啊。
  苗景雪表情平静地望着若有所思的薛宁，心道：如她，如薛宁，都败给了一个叫君莫华的男人。
  薛宁端起微凉的大麦茶，抿了一口，抬眸，看向苗景雪，眼神真诚，深色的虹膜泛着一层光，“谢谢你。”
  苗景雪却忽然不敢直视薛宁动容的模样，即便她是女性，心跳也漏了一拍，慌忙垂下眼睛，怕被她夺去心魂。
  “我祝你们一路平安。”
  苗景雪紧绷的心弦陡然放松，这次惊觉后背凉意四起，原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多谢。”
  薛宁微笑，“没什么吧。我已经想通了，若非苗景蓝，我很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聪聪的存在。聪聪还在孤儿院里受苦。”日复一日地蹲在垃圾桶旁，等一个是他妈妈的女人来接他回家。
  “那么，苗景蓝，你们打算怎么办？”苗景雪淡淡地问。
  “苗景蓝？跟我没关系啊！她诈骗了君总两千万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哦！”
  苗景雪后背又是一冷，心道：以后要躲这个叫薛宁的女人远远的！
  不过，把苗景蓝送进牢里，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这个姐姐已经被物质腐蚀，虚荣得无药可救了！
  苗景雪冷酷地想。
  薛宁留意到苗景雪眼底瞬间荡过的阴狠之色，不动声色地别开眼睛，心道：这个女人不是善茬，还是得让大堂哥的人盯下梢。
  薛宁和苗景雪分手后，抬腕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半。
  今天请假的她便驱车前往君莫华管理的盛天科技。
  江峰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往外走，差点撞上薛宁，吓得冷汗涔涔，张口就喊，“抱歉，老板娘！”妈呀，老板娘来探班，可楼上也有一位娇客呀！
  江峰助理掐指一算：老板这艘船，又要翻！速度闪躲！
  前台妹子都被惊得纷纷侧目，看过来。
  薛宁被喊囧了。
  让我低调一回，你能掉块肉吗？
  你这么爱瞎说大实话，你家老板知道吗？
  薛宁笑道，“行了，你去忙吧。”双手抄进大衣口袋里，阔步迈进电梯。
  薛宁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连体套装，红色H型大衣，简约利落的同时，给人一股咄咄的明艳感。
  电梯门甫一合上，前台文员便激动了！
  “这位真是老板娘啊？不是说老板娘是个假小子吗？”刚过试用期的新兵蛋子小声地问前辈！老板娘分明又帅又美，她简直想跪下喊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