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皋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从手术室出来。
  “她怎么样？”
  “顾小姐受了很严重的伤，脑出血，肺感染，两只手手筋都被挑断，大出血，她的身体几乎好的地方不多。”
  “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还得观察，但是，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像她这种情况，挺过来的不多。”
  这几乎是被判了死刑。
  云辰直接瘫坐在长椅上。
  当年，等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现在，他却要看着她一点点儿的剥离自己的生活。
  司九皋站在那儿，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他记得她离开前说过，他总有一天会会后悔的。
  现在，他已经后悔了。
  司九皋是被云辰赶出医院的。
  他站在医院的大楼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在一起。
  她总是在忙，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更像被她包养，等着她宠幸的情人。等宠幸完，她就起身离开。
  所以，每一次他都使劲的折腾她，折腾累了，她直接就会睡在自己的怀里。
  最开始，她总是不习惯。睡到一半就会清醒。每一次她打算离开，他就会再折腾她一次。
  后来，她认命了，再也没有再亲热后离开。
  她睡觉很乖，和她清醒的时候判若两人。
  一整晚，她像是站队一样，乖乖的躺在自己的位置，等到第二天，她都没有挪动一丝一毫。
  于是，他总是不停的入侵她的生活。
  她也渐渐的由不习惯变成了习惯。后来，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的搂着自己的腰。
  冬天冷了，她总是喜欢把冰凉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
  那个时候，自己是开心的吧！
  原本的失眠，竟然神奇的好了起来。
  如果不是安宁的出现，他们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木已成舟。直到有一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
  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安宁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平静。
  她像一只刺猬一样，树起了满身的刺。
  他们争吵，争夺，算计。
  当她流产的那一次，他在她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数九寒冰。
  他害怕她恨他，所以，他只能如她的愿，尽量的远离她。
  可是，感情是不可控制的，他虽然尽量想和她保持距离。可是，每一次看到她的消息，他就觉得自己五内俱焚。
  突然一片雪花掉下来，司九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九爷！”
  阿六撑着伞走过来。
  “去司家！”
  他总要给她一个交代的，虽然她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但是，那些始作俑者谁也别想逃离。
  司家的老太太看着睡床前的电脑，里面的账户没有任何变化。
  她拄着拐杖，走来走去。
  她知道，自己的办法太孤注一掷了。但是，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一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个女人。
  本来，她才是明媒正娶的那一个。
  本来，她拥有一个和美的家庭。
  可是，那个女人的出现彻底的打破了她自以为完美的生活。
  家庭教师和男主人在一起了。虽然，她并不是自愿的。可是，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自己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她打压她，她几次把她送走。
  可是，知道丈夫偷偷去看望她之后，她再也忍无可忍了。
  她知道，与其把敌人养在外面，还不如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当年，她的丈夫还需要依靠她来彻底的掌握整个司家，所以，作为交换条件，她帮他稳住司家，他不再管她的事情。
  那一段时间，她过着连一个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就在她快要发泄完自己的怒火的时候，她竟然发现她怀孕了。
  这一记耳光让她清醒。
  如果有一天，她没有了价值，丈夫一定会抛弃自己。所以，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迅速的掌握司家。
  等司家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一切都有了保障。
  那个时候，她也快要生产了。
  可是，丈夫要求离婚的想法又一次给她重击。这一次，他是认真的。他答应自己净身出户，他甚至答应了，写下合同，永远不再回司家。
  她拥有了司家，但是，却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最后撕掉了离婚协议，以她们母子的安全为要挟，留住了自己的男人。
  她留住了这个男人，但是，再也没有留住他的心。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们表面做着和睦夫妻，但是，私下里，他们就像一对陌生人。
  为了报复这个男人，她私通生下了女儿，可是，他连生气都没有生气。
  他天分一般，即便在司氏努力了几十年，也只拿到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时间久了，就在她恨不动的时候。他却突然要死了。
  在临死之前，他把自己所有的股份留给了这个未见过几面的儿子。
  她像走了很久的路，现在，精疲力竭的坐在了沙发上。
  他们之间也有过孩子。
  那个女人没出现之前，他也经常会把孩子们举过头顶，他也会在下班之后，手把手的教孩子们写作业。
  但是，等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儿子。
  她爱过他，但也恨着他。
  如果不是他，自己或许也能子贤孙孝，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如果不是他......
  “太太，司九皋先生求见。”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她结束了他的母亲，现在，她要结束到他的手里了。
  她穿好衣服，戴上首饰，拿起了抽屉里的一个小瓶，把里面的东西一仰而尽。
  她从楼梯上，缓缓的走下。
  一如当年，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从房间走出。
  她和他生了很多孩子，但是，每个孩子都像自己更多一点儿。
  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们结婚那一天，他穿着一身西装，虽然皱着眉的，但是，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那个时候，她在想，联姻没关系，她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可是，这个世界，爱可以培养，恨也是可以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