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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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花开 更新:2021-02-25 12:50 字数:3058
瑾玉的额娘进宫,胤禛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出了阿哥所。毕竟阿哥所太小,就这么一个小院子,说话稍微大声点儿哪儿都能听得见。万一瑾玉和自家额娘情绪激动起来说了什么不好让他听见的话呢?胤禛这是主动避嫌。
“怀孕了?”觉罗氏盯着瑾玉的肚子问道,又有些欢喜,又有些忧心:“虽说额娘早盼着你能怀孕,但你现下年纪还是太小了些。这又是头一胎。”
根本没给瑾玉说话的机会,觉罗氏自己就能撑起来一个戏台子:“你们院子里这个李氏,可真是个运气好的,一个接一个的生,你要是总不怀孕,到时候那李氏生了庶长子,我看你怎么办。幸好现下,你是在她之前怀上了,不过你也得万分小心才是,万一那李氏为了早一步先你生出来,想了歪点子呢?我可告诉你,要是那样,你不能走用那些个法子,你年纪太小了些,身子骨没长好,本来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若是再用了什么药,可别母子不保。”
“李氏若是想生庶长子,你只管让她生就是了,贝勒爷是个看重规矩的,就算是庶长子,也比不得嫡子,所以你得好好的养身体,然后平平安安的生个嫡子知道吗?”
“最近有没有孕吐?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坦?身上有水肿吗?”觉罗氏一叠声的问道,瑾玉只管摇头,这辈子怀孕可真是和上辈子大不相同。
上辈子她怀的艰难,生的也艰难,只一个孩子就坏了身体,日后再也怀不上了。
这辈子,轻轻松松,有身孕都三个月了她自己居然是丁点儿感觉都没有。现下也知道了,确诊了,也没半点儿不舒坦的,吃嘛嘛香睡嘛嘛香,饭后连着原地踏步办个时辰都不带累的。
觉罗氏点头:“没事儿就好,安胎药也不要多吃,入口的东西,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还有这屋子里的摆设,带味道的就全给撤掉吧,暂时别用了。那院子里花花草草,也不要太靠近了。”
作为资深宅斗者,觉罗氏是很有经验的——她本来是闲散宗室女出身,也就占着一个宗室女的身份才能嫁给很有作为的少年将军费扬古。娘家不显,丈夫少年英才肯定是身边少不了人的。
觉罗氏能生了一女两子还养活大了,这就足以说明觉罗氏的本事了。
“平日里这身上的衣服,也不用香薰了,洗洗晒晒就完事儿了。”觉罗氏又看看瑾玉的肚子:“就算是到时候孕吐了,也得吃点儿东西,但是,也别多吃了,免得孩子养太大了,你这个岁数,实在是太小了。”
现下才十五岁呢。
“补品不要多吃,你身体素日里没事儿,养个肚子里的孩子,平日里的吃吃喝喝就足够了,所以除了燕窝,你是再不用吃别的的。”觉罗氏说了大半天,才压低了声音:“你这有了身孕,德妃娘娘那边,是如何表示的?”
瑾玉摇摇头,于是觉罗氏就咬牙切齿了:“好歹是一宫主位呢,结果儿媳妇儿怀孕了连丁点儿表示都没有,如此抠门!可真是包衣出身的,没点儿规矩。”
瑾玉皱眉喊了一声:“额娘!”
觉罗氏赶紧闭嘴,顿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张氏的事儿,你也别伤心,这事儿不用放在心上,你只要时刻记住了,你才是胤禛的嫡福晋,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胤禛的嫡子,这就可以了,别的什么猫猫狗狗,都无所谓。她们就是再得宠,也不过是个玩意儿,是个宠物,明白我的意思吗?”
别人家儿媳妇儿怀孕,那当婆婆的都要嘘寒问暖,顺着儿媳妇儿心意的,结果德妃倒好,一点儿赏赐没有还给人添堵,觉罗氏这亲娘自然是很看不上了。
“那边到底是贝勒爷的亲娘,就是面上冷淡,那生育之恩总还是在的,额娘,这可是在宫里,隔墙有耳的。”瑾玉劝道,她额娘是宗室女,就算是闲散宗室女,但也姓觉罗氏,自觉出身高贵,是个包衣不能比的。
但现下,那包衣是德妃,一宫主位,贝勒爷的亲娘,皇上的宠妃。
闲散宗室算个什么啊,觉罗氏嫁人之前,自家阿玛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呢。人乌雅氏的亲爹呢,现在都是个三品参将了。
觉罗氏也是有些酸,觉得乌雅家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
但这些话不好在闺女面前说,显得有挑拨闺女和女婿的意思,就忙接着瑾玉的话说道:“是额娘错了,额娘一时嘴快,德妃向来是个有规矩的人,否则也不会一路走到德妃的位置。你且安心养胎就是了,不管德妃给不给你赏赐,你又不是少了这点儿银子花用是不是?”
说着话,猛然就想起来了,赶紧掏出来个荷包塞给瑾玉:“拿着,你阿玛让带给你的,你在这宫里,我和你阿玛呢,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咱家只这个多点儿,你随便用就是了。”
瑾玉打开荷包看一眼,然后嘴角抽了抽,里面装着的都是银票。
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就这个多了点儿呢?
“您和阿玛留着……”她说道,觉罗氏立马给她塞到衣袖里:“我和你阿玛还有呢,咱家还有产业,不少这点儿银子。倒是你,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瑾玉嘴角抽了抽,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能当四福晋呢,也就自家额娘能说出自己怪可怜的话来了。
娘儿俩又凑在一起说了点儿悄悄话,觉罗氏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告辞。瑾玉将人送到阿哥所门口,看着人转弯没了身影,才微微叹口气。
花月笑道:“福晋若是想念夫人了,等日后出了宫,就可以时常见到了。”
“也不是想念,就是……”有些惆怅,她以前觉得自己是近乡情怯,所以才不着急见父母亲人。可现下见了面,却发现,自己好像在感情上,缺失了点儿什么东西。
多少年没见过亲娘了?可她今儿,也没抱着觉罗氏嚎啕大哭,也没有一种多年不见心痛难当的感觉。就是,平平常常的见了面,平平常常的话了家常,平平常常的分开。就好像,那中间隔着的几十年不存在一样。
她明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她心里,好像确实是没有太大的波动。
所以,她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可这话,怎么能和别人说呢?
瑾玉回了房间,将银票拿出来清点了一下,八千两 。这个银子要攒起来,回头想办法再还给额娘吧,她都是活了多少年的人了,怎么还能要父母的银子用呢?
中午胤禛回来,也没问觉罗氏来说了些什么,只通知瑾玉,他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行李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到时候是宋氏跟着去,瑾玉对这个通知也就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第二天睡到日上三更。
她起床之后发现院子里太安静了,隔壁也听不见什么动静,一问之下,才知道胤禛已经带着人出发了。见她睡的香甜,这才没让人来打扰她的。
张氏那边探头探脑,见瑾玉注意到她的视线,就赶紧从屋子里出来给瑾玉行礼:“福晋,宋姐姐临走之前让奴婢和福晋说一声,说是让福晋放心,她定会伺候好贝勒爷的。”
瑾玉斜眼看她:“是她说的?那要不然等她回来,你们两个对峙一下?”
真当她没脑子了,这话也会信?
张氏就有些尴尬了,拘谨的站在那儿捏着袖子,好一会儿才说道:“虽不是宋姐姐的原话,但意思就是这个了。”
瑾玉都不用想就知道,定是宋氏说几句表忠心的话,张氏给听见了,现下换个词儿,或者是换个顺序什么的,将话给传递过来了。
这后院女人说话的艺术,瑾玉可太明白了。她摆摆手:“我知道了,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先将院子给扫一扫吧。”
张氏目瞪口呆:“我?”
“对,就是你。扫吧。”瑾玉说道,很懒散的样子,恨的张氏牙痒痒,她是来伺候胤禛的,又不是来当洒扫婆子的。
“这院子里啊,要是日后人人和你一样,随意搬弄口舌,我这日子也别想清净过了。”瑾玉给出个理由,当她是傻子糊弄,就得做好被她处罚的准备。
她这个嫡福晋要是太好性子了,人人觉得她好糊弄,人人都来糊弄她两句,她日后威严何在?
张氏脸色青青红红,但在花月和花朝的虎视眈眈下,还是屈辱的去找了笤帚过来,开始顺着廊檐扫地。大约是觉得委屈,一边扫,还一边掉金豆豆。那边李氏在窗户缝隙里看了一会儿,笑着嗤鼻:“可真是个蠢的,贝勒爷都不在,这是哭给谁看呢?”
哎,贝勒爷不在这阿哥所,和福晋也没什么好争的了。李氏看了一会儿就倒回到床上去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睡觉安胎呢。就算是争赢了,也没个奖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