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明已经死了那么久，就算现在被人知道当年的事情陈跃和柳璇也有参与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不会受到任何的法律制裁，顶多就是被人骂几句，受到一些良心上的谴责罢了，但是你觉得……他们两个人，会有良心吗？”
  顾逍的声音有些虚弱，又有些嘲讽。
  是啊，有些人面对自己的过错和别人的指责谩骂或许会寝食难安，而有些人却根本不会把这些当回事，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心肝，就比如现在很多网络上的大v号和网红营销号等等，越被人骂越开心，因为这样可以迅速提高他们的知名度，至于……自己所做的所说的，到底是黑是白，是对是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名利，金钱……已经慢慢腐蚀了很多人的心。
  “把你手机给我。”
  顾逍说完这一切，似乎已经没什么力气。
  江微澜愣了一下，还是把手机给了顾逍。
  顾逍却直接拿着她的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江微澜看着顾逍近在咫尺的脸庞，还有那张脸上慢慢浮现的从容笑意，她没有迟疑，从顾逍手中接过了电话，声音清脆且镇定：“我发现了通缉犯……地址在……”
  挂了报警电话，江微澜转头看了顾逍一眼：“肖雅雯呢？是不是已经……”
  顾逍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又在附近那些废弃的厂房前一扫而过，随即，他抬手，轻轻握住了江微澜的手：“犯了错，就该接受惩罚，犯了法，杀了人，也要以命抵命，我是个罪犯，但是我也是个律师，你……可不要学我。”
  其实，顾逍的心底里也不想以暴制暴，他也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罪犯都能得到法律的制裁，而所有的冤屈都可以用法律的程序来洗刷，让那些一直被委屈的人，都可以沉冤得雪。
  这……曾经是他当律师的初衷。
  可惜……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他用自己的方式，偿还了曾经亏欠胡宇的一切。
  同样的……
  他也希望，江微澜可以在正确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不要像他一样——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一辈子都不能回头了。
  …………
  在一片警笛声里，顾逍靠在江微澜的肩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真的太累了。
  他知道自己是个罪人，他从不奢望有人能原谅或者是理解他。
  他只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为世人敲响警钟，哪怕……有一个人会幡然醒悟也好……
  在警车到来的时候，网络上再次出现了一个视频。
  那是肖雅雯最后的视频，视频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忏悔者。
  视频里不仅仅交代了她当年因为嫉妒和心理扭曲如何伤害了陈明明，还交代了她在六年前被胡宇袭击，和季辉一起反杀了胡宇，甚至两个人还一起处理尸体，甚至是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等等，等等……
  胡宇当年是如何遇到肖雅雯，又是怎么知道肖雅雯与自己妹妹的死有关系的，没有人知道，对众人来说，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肖雅雯死了，爱丽丝的复仇，也到此终结。
  季辉的案子因为肖雅雯的视频也发生了惊天逆转，等待着季辉的也是法律的严惩——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江微澜再次来到警局录口供的时候，又遇到了袁冰，两个人只是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因为是江微澜报警抓到的顾逍，所以，她和袁冰并没有被太过苛责。
  至于袁冰曾经帮助顾逍在飞机上给柳璇传递消息的事情，因为柳璇已经死了，而顾逍又绝口不提，专案组的人也拿袁冰没有办法，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能证明袁冰参与了整件事。
  …………
  事情看起来就这么结束了，胡宇死了，曾经参与伤害陈明明的人也都死了，季辉被刑拘，顾逍也被抓了，曾经轰动一时的连环案看似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只有专案组的人知道，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他们还要继续追查那个神秘的组织，打击犯罪……一刻都不曾停止过。
  时间不知不觉得流逝着。
  江微澜好好休息了几天，她想请求做顾逍的辩护律师，但是被顾逍拒绝了，一开始江微澜还以为顾逍会选择自辩，或者找秦峥做他的辩护律师，但是没想到，顾逍居然选择了法援，而被分派给他的法援律师，正是杨之桥！
  老杨看起来还是那么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
  江微澜请老杨吃了一顿饭，两个人却没有聊起顾逍，杨之桥反而和江微澜讲了许多他以前辩护过的案子，包括……曾经那个让他一度耿耿于怀的案子。
  “我们做律师的，什么案子都可能遇到，久而久之，或许也会陷入自我怀疑——我们真的能代表正义吗？法律……真的是平等公正的吗？”
  杨之桥看着江微澜，语气认真且凝重：“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自我怀疑，其实，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若是没有了法律的束缚，这个世界会变得非常可怕，所以大多数时候，人们还是愿意去相信法律，毕竟人类一直在进步，或许不久的将来会创造出更完整更人性化的规则，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这大概是很多人心底的想法。
  …………
  天元大厦，顾秦律师事务所。
  没有了顾逍那个忙碌的身影，事务所里的气氛很压抑低迷，以前经常不在律所的秦峥最近却非常勤快，他搬进了顾逍的办公室，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或许，那个办公室真的有一种魔力吧。
  江微澜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一直浑浑噩噩的，也经常会做那些奇怪的梦。
  梦里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着，直到刘茜拉着她一起去参加了高中的同学聚会，在这一次的同学聚会上，江微澜再次见到了林佳航。
  “好久不见了，我听刘茜说，你还没有恢复记忆？”
  林佳航看着江微澜，关心的问了一句。
  “是啊。”江微澜点了点头，一旁的林佳航脸色有些复杂，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其实，我应该和你说一句对不起的，当初……要不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你也不会和我分开行动。”
  “嗯？”
  江微澜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林佳航。
  时过境迁，他再也不是当初懵懂冲动的少年了。
  “我知道你都想不起来了，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没勇气，当初在山上，一开始是我和你一起寻找沈琪的，但是走到一半……我和你表白了，还被你拒绝了。”
  说起这个，林佳航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后来你就和我分开走了，之后才遇到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