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疯了。】
  雪飞看着周围疯狂向着身后涌去的太古种，心中暗暗骂道。
  【不，应该说，是其他人疯了才对。】
  在太古种开始爬上长城的时刻开始，他们的防守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甚至是一开始的防守，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大多数的太古种根本没有想要从那个缺口向着P国内部前进的想法。
  比最差还要差上五分的选择。
  在一开始，这个地方的人所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将好不容易凭借着魔法活下来的生命，葬送在这个地方。
  雪飞一边这跟着这里仅剩的几十人前进，一边心中暗暗地分析着退路。
  被这些军人夹带着，已经向前行进了大约一公里，但那些太古种们形成的海洋依旧看不到尽头。
  此时的太古种只是疯狂地向着长城的方向涌去，根本没有理会这么几个在黑色的浪潮中逆流向前的孤舟。
  向前，只有死路一条。而已经位于浪潮之后，即使后退，也会被那些无尽的太古种淹没。
  雪飞在心里暗骂权限体制的黑暗。高级权限者一意孤行，向前求死，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会在这里丢掉性命。
  【成为这些怪物的食物么？真是让人心中生不起一丝同情的死法。】
  雪飞看了眼一名位于边缘，一不小心被冲击的太古种卷离了队伍的魔法师。在被那些怪物撕咬了几下之后，便被向前狂奔的太古种踩成了碎渣。
  疯狂之后的下场。
  天空中的阴云，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重新聚集起来。和地上太古种形成的浪潮相配，产生了让人不详的感觉。
  不时从天空中翱翔而过的飞行太古种，只是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并没有随着太古种的浪潮继续进攻。
  雪飞和李维坦一起，被编入到了队伍之中。
  整支队伍被分成了好几排，组成一个尖刀的阵型，一边前进，一边轮流上前释放出魔法清理前方的太古种。
  处于尖端的，是那些擅长近战的魔法师们，由他们负责清理最前方的那些难以对付的太古种，而在两翼的魔法师则是用远程魔法清理周围的那些太古种。
  节约体力的阵型，但随着队伍的节节深入，面对的太古种也越来越难以对付。
  从只需要一个D级魔法就可以解决的小型太古种，到现在需要三个人同时释放B级魔法才可以击倒的大家伙。
  约有两百人的队伍，随着向前推进，不停地损失着，而到了现在，已经仅剩下了几十人。
  不过此时，他们也已经看到了龙之潮的尽头。
  在一小片的荒丘上，盘踞的巨大龙类。
  全身被金属色泽的鳞片覆盖着，即使是趴在地面上也有五层楼的高度，而背后的深色双翼即使在蜷缩的时候也能让人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那就是领主。”带队的军官紧握着手中的CAD大声地对着剩下的人高喊道：“前进！继续向前，只要击败那种畜生，这一次的龙之潮就会结束了！”
  军官的鼓舞似乎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剩下的魔法师眼睛赤红着高呼着，向着那个山丘发起了冲击。
  然而，即使士气高昂，但也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此时挡在他们身前的，是只有A级魔法才可以杀伤的高阶太古种。
  位于山丘上面的巨龙只是微微睁了下眼睛，随意地扫了一眼底下叫嚣着的蝼蚁，便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扭了扭脖子，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趴着。
  “进攻，进攻。不要保留，全力进攻！”军官高声呼喊着，手中的魔法也不停歇，三道光芒同时从指间射出，洞穿了挡在面前的太古种的身体。
  太古种晃悠了两下后轰然倒塌，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这种足有二十米高的巨龙，有些像是霸王龙，但是前肢却更相当发达。强大的力量，配合锋锐的利爪，足以在长城上面抓出一道半米深的抓痕。
  李维坦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五道风刃从手掌位置向着太古种的方向飞出，夺去了另外一只太古种的生命。
  “向前，继续向前。”
  衣服早已经被太古种的鲜血染成红色，但雪飞此时却是在划水。
  手中释放出的，也只不过是最低级的空气压缩弹而已。不过，如果同时使用数个空气压缩弹轰击在一个位置的话，威力也可以勉强提升到B级。
  而终于，雪飞这些人在龙之潮中，开辟出的血路到达了尽头。
  脚下只剩了被太古种踩得如钢铁般坚硬的地面，耳边让人不安的吼叫声和隆隆的脚步声也开始远去。前方，只剩下了再次睁开了眼睛的领主。
  “向前，进攻！”
  军官捡起了一名之前倒下的魔法师所使用的重剑，带头向着太古种的方向冲去。
  这个时候，队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魔法师们虽然狼狈，但是都咬紧牙关，拼命向前奔跑着。
  他们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斩杀这个拥有命令龙之潮能力的领主。只需要将这头怪物击伤，那么它就有可能再次高吼发令，让那已经远去的龙之潮回援保护它。
  【绝对是最作死的行为。】
  雪飞在见到那头巨龙的瞬间，就大概明白了军官的想法。
  既然守不住长城了，那么就直接向着领主发动进攻，以此来逼迫龙之潮回援，以生命为带价，阻止龙之潮的前进。
  【为了完成那个防御的命令，居然做到这种地步？有没有搞错！】
  雪飞一边在心中暗骂着，一边慢慢减缓了自己的速度。
  【不能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了，必须要离开这里。】
  【以前的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之后的生活却在慢慢变好。怎么可以在这个地方丢掉性命？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但至少也要为了雪小之，活下去。】
  而就在雪飞打定了主意，就算丢掉权限等级、受到处罚也要违反命令，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却从远处那只太古种的眼中看到一种赞赏的情绪。
  赞赏？
  思绪瞬息而至。
  【太古种，有智慧？】
  雪飞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躲开！”
  声音，还没有传到所有人的耳中，巨大的光柱，从太古种的口中出现向着这边扫来。
  轰！
  坚硬的地面在被光柱扫过的同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飞溅的泥土如同被蹦碎的岩石般碎开，如同子弹形成的暴雨，将几名魔法师打成了筛子。而更惨的则是被直接命中的那几个魔法师，直接被蒸发，尸骨无存。
  而雪飞的根式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击，抛入到天空，又再一次跌回到地面上。
  眼中金星乱冒，头昏眼花。
  好不容易爬了起来，雪飞看向了周围，发现此时倒在地面上的魔法师们大多数已经不再动弹了。
  而少数的几个幸存的魔法师则是不顾身上的伤势，一瘸一拐地，或是在地面上缓缓向着领主的方向继续爬去。
  就如同电影里的僵尸般顽固。
  雪飞的心中一瞬间，出现了这样子的感觉。
  “咳咳咳，你没有事吧？”
  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雪飞扭头看去。
  发出声音的，正是那名带队的军官。
  此时这名军官的身体已经有近半被碎石覆盖，明显是被卷入到爆炸时产生的石屑之中。
  他没有等雪飞回答：“如果没有事的话，就快点离开这里吧。”
  雪飞微微一愣。
  “我看的出来，你并不愿意跟我们来这片死地。但是为了保护身后的那片土地，我却不得不这么做。但是现在的话，我命令你，离开这里吧。”
  “我不应该让你们也来到这片战场的。孩子，你快些走吧。”
  军官的嘴角冒着血沫，发出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瞳渐渐放大，口中却不停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渐弱，军官的嘴唇不在动弹。
  “吼——————”
  这时，位于山丘上的领主发出一震吼声，让天空中盘旋着的那些太古种向着下方幸存的魔法师扑来，似乎就如同在呼唤自己的仆人收拾恶客留下的残迹般，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一滴眼泪，突然从已经死去的军官眼中滑落。
  死人会哭么？
  雪飞不知道。
  但此时的眼泪，雪飞却懂了。
  不知名的军官，并不是在为没有保护身后的那片土地而流泪，只是单纯为将雪飞以及李维坦这些孩子带到了这片死地而落泪。
  深吸了一口气，雪飞站起身来，看着天空中向着自己扑来的太古种，挥动了一下手臂。
  电光闪过，太古种化作粉末，然后在天空中爆开。
  脚步继续向前，走向了李维坦躺倒的方向。
  “自说自话地跑到这个地方来，然后又自说自话地死掉了。”
  “无聊，毫无意义，没有价值。”
  “连思考都不会的家伙，逻辑思维能力为零。”
  活人和死人的区别，雪飞可是能分辨的清楚的。蹲下了身体，一把将躺在地上装死的李维坦拉了起来，继续着自己的自说自话。
  “但是，现在的我为什么在颤抖？是因为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怖？又或者是单纯地肾上腺素爆发带来的激动？”
  “都不是，只是单纯地被击中了心灵中的柔软而已。”
  “可恶，可恶，可恶。我居然也会有感性取代理性的一天？”雪飞的脸孔此时无比的狰狞，看着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李维坦继续说道。
  “呐，李维坦。帮我稍微争取一下时间吧。”
  “我，”雪飞松开了李维坦的衣领，“要用战略级魔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