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酒桌上，王丽娟父亲王富贵感慨一声，端了一碟花生米上来，叹道：“原来是大女婿！”
  程玄颇感到受宠若惊。
  王丽娟红着脸不敢抬头。
  “那照我看，事就这么定了吧，孩儿他妈，有意见不？”
  “我能有啥意见？孩儿中意就行。”
  一旁路过的忙着烧菜的王丽娟母亲匆忙道。
  王富贵点了点头，肩上披着件大衣随口道：“那就这么定了，改明选个日子把事情办了。”
  程玄目瞪口呆的道：“就，就这么定了呀？”
  王富贵皱眉道：“你还想咋的呀？”
  “这，这不彩礼的钱还没商量吗？”程玄愣愣的道。
  王富贵把筷子一放，这就要往外赶人，喊道：“不娶拉倒，尽整这些虚的！走，你走得了！”
  王丽娟站起来着急的喊：“爸！”
  王富贵不满的道：“咱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彩礼？要什么彩礼啊！不给彩礼就不嫁人了啊？这年头尽是整虚无的玩意。”
  程玄见状也道：“我也不是非给不可，主要是，这不这年头流行吗？”
  “流行？哪个年头流行这缺德玩意啊！要我说，发明这玩意的，纯属恶心人，存心不想让人家小两口好好过日子！”看样子王富贵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接着指点道：“隔壁张老二，二十万把闺女卖了，瞧他得意的那损色！哎哟喂，可把他给乐坏了，吃了二斤牛粪似的，你说你卖儿卖女的你得意什么呀？”
  “是是是……”程玄只得迎合着他的话，接着给倒酒。
  王丽娟在一旁拦着：“少喝点……”
  王富贵一把推开了女儿的手，迷糊着眼睛道：“别拦我！爷们我今天高兴，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了我和女婿喝酒，来，咱干一个！”
  程玄立即把酒杯递过去：“干，咱干一个……”
  一杯烈酒下肚，程玄喝的是龇牙咧嘴的，是那种最便宜又最烈的二锅头。
  王富贵捡起筷子接着道：“咱家穷是穷，可志气绝不穷！哪怕是旧社会，也没沦落到卖儿卖女的！现在是什么年代？大好时代啊！人人都富裕了，怎么能捡起旧社会的恶俗呢？
  我王富贵，就是穷死，也绝不做这丧良心的事！”
  他说的还特别大声，还扭头朝隔壁说，似乎就是想让隔壁人家听见似的。
  “爸你喝多了……”王丽娟满脸的担忧。
  “没事，今天就喝到这了，不多喝，就喝完这一杯，我，听我女儿的话！”王富贵把酒杯递到程玄的面前，握着他的手道：“弟啊……”
  程玄一愣。
  王富贵闭上眼摇摇头道：“不是，哥呀……也不对……”
  程玄连忙道：“爸，我叫你爸！”
  王富贵眯着眼睛道：“从今往后，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不是，我，你，他……”
  王富贵揉了揉眼皮，使劲睁大眼睛道：“你是我女婿，我是你爸！”
  程玄什么话也不说了，将他手里的酒接过一饮而尽，红着眼紧紧握住他的手。
  王富贵又抽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对他道：“我把女儿养这么大，从没想过，说什么要拿她换钱，或者指望她赚多少钱……她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命！”
  他将王丽娟的手牵过来，把她的手交到程玄手中，对他道：“从今天起，交给你了。”
  程玄将王丽娟的手紧紧握在了手里。
  王富贵眼睛一眯，这就要往地上躺。
  两人赶紧将他搀扶起，送到炕上去。
  王丽娟的母亲孙晓华拍着围裙上来将王富贵的鞋脱掉，把腿送上炕去，叹道：“你说你就一碟花生米也能喝成这样，正菜都还没上呢……”
  程玄叹了口气，对她母亲道：“妈！刚才我和爸说的，你都听到了？”
  孙晓华叹口气点点头道：“都听到了。”
  程玄对她道：“话，虽然是这么说，我爸呢，脾气倔，不肯受这彩礼钱，但是！这钱我还是必须要给，不给不行，否则村里人容易说闲话，说什么，别人家都要钱，凭什么你家就不要钱，到时候难堪……”
  “可不咋地吗？我也担心呢，我怕到时候更恶毒的话都说的出来！说什么，你家女儿不值钱，你家女儿是不是二婚才没收钱，各种闲话，我用脚都能想的出来！也不是妈真的贪图你俩钱，真的是，这些年受够了闲话……”
  孙晓华也感到一阵的难堪，说完直叹气。
  “所以，这钱必须给！”
  躺在炕上的王富贵迷糊着抬起手道：“不能收，坚决不能收！”
  说完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程玄咬了咬牙道：“不就是怕说闲话吗！大不了明天我开着大喇叭，挨家挨户的宣传，我就不信了我！我看他们还敢乱说！”
  王富贵猛地又挣扎起来道：“这个好，这个好！”
  说完又躺下去了。
  几人都感到一阵无奈。
  半夜里，程玄和王丽娟躺在同一张炕上。
  没办法，拢共就两间屋子。
  王丽娟父母两个根本不介意，反正都已经承认是女婿了，两个人睡一间怎么了？
  而程玄和王丽娟两个人却根本睡不着了。
  半夜里睁大了眼睛，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背靠着背，炕中尚有余温，盖得也是同一条被子。
  也不是没有两条被子，而是两条被子都盖上了，不然会冷。
  炕就这么大，一开始也没考虑过睡两个人。
  程玄根本睡不着。
  王丽娟也满腹心事，忽然道：“明天真的要这样宣传吗？会不会太过了？”
  她总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
  程玄笑道：“其实我能理解，你爸怕是这辈子都受着气，他根本就不在乎钱，想要的，就是在别人面前争口气回来……”
  想起了这些年受的委屈，王丽娟不禁抓紧了被子，流下了泪来。
  她咬着牙道：“要办，那就大张旗鼓的办……”
  程玄笑道：“那是当然！”
  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租车行的老板：“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本公司二十四小时服务，请说！”
  程玄咬牙道：“明天给我把车队全部都开过来！”
  “好嘞，您说了算！”
  ……
  挂了电话，程玄忽然感觉背后一阵的温暖，竟是王丽娟在背后搂住了他，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后背都被她温润的眼泪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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