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拧巴的老头
作者:辞如      更新:2022-05-09 20:20      字数:2448
  “老大怎么了?”
  阿北小声的问白诃。
  从那幅大风歌图创作出来后,白诃将这画中人视为自己追逐的对象,因大风歌图挂在北墙之上。
  阿北不懂画,便按照自己名字的提示,向北看。
  然后,他便紧跟在白诃之后。
  “画画!”
  白诃的话很简洁,也很有禅意。
  沾墨提笔,在白纸上勾勒,不是画画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老大在画什么……”
  东南西北四阿,头脑有些简单,玩不起禅意。
  现在的莫轼,状态很有些不对,处于一种不明的状态中。
  对自己画出的东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画手!”
  白诃的话依然简洁,有力,正确!
  莫轼身前的白纸之上,是一堆模糊的水墨,仔细看去,似是画了一只手,但并不清晰,像是随意的涂鸦。
  但就是这么一个颇有抽象意味的图样,却导致莫轼的眼睛一直盯着它看。
  似不解,似怀疑,似悠远。
  莫轼双眼视画,但心神却不在这里。
  他的脑海,陷入了那夜那车那事。
  在天雷劈中那诡异之车,迫使它退却时,似乎有只小手,从那古怪的车中,向他伸了过来。
  莫轼一直以为是幻觉,但自那之后,那只手的影子,便怎么也挥之不去。
  于是,莫轼把印象中甚至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过的那只手,用笔墨给画了出来,便是眼前白纸中的这只手。
  “不是我的手!”
  元宝伸着头看看,“比我的手小。”
  元宝看看自己显然比画中手大些,还胖乎乎的手,第一次对自己喜欢吃的包子有了意见。
  为什么要吃那么多!
  要是不吃那么多,老大画的手,就会是自己的了。
  阿黛也看了一眼,然后脸现失望,低头。
  “都干活去!”
  莫轼将此图收起来,不再让小伙伴们乱看。
  他画出的画,岂是非凡之物,小伙伴们看了,未必有益。
  何况,出自于他手的这图,连他自己都觉得诡异非常,并不敢确信这只手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是真的存在,其中又有什么暗示呢……”
  莫轼眼现慎重之色。
  警告?
  警告他已经被记住了,下一个就论到他了!
  求救?
  车中有什么人被困住了,在通过这种方式,在向他发出求救声?
  还是说,这马车的真正状态,其实不是单纯的一辆马车,而是有着更复杂的内容?
  这马车散发着诡气,诡气吞噬着诡异。
  墨城的诡异,多是人形的,原本是人类,被诡气侵蚀成了诡异。
  那这马车,岂非是人的血肉铸成?
  莫轼暂时抛却胡思乱想,来到了一条大河之侧。
  一条大河横亘墨城城,河边有小孩们在嬉戏,有妇人在洗衣,有渔船在打鱼。
  还有多个高大的楼船,看不见的阁楼内部,传出富家小姐的笑声。
  或歌,或诗,或琴,或筝,不一而足。
  另有些楼船,上面聚满了各家富贵公子,有歌女相伴,红女相随,好不高乐。
  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斗笠,在河边垂钓。
  散发着生人匆近的气息,他之所在,就是一个孤立的世界。
  虽做着红尘之平凡事,但却没有一点人烟气息。
  莫轼一瞬间,就看穿了此人身份。
  他认识的人中,也只有老翰林有这种气场!
  “这个拧巴的老头!”
  老翰林这模样,百分百又拧进去了。
  这老头的执念是不是太多了?
  老是在他身上薅羊毛,莫轼都快不好意思了。
  老翰林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经历过那晚的剧烈战斗,身体受创不轻,还能保持这种状态,已算不错了。
  他也不是在用心钓鱼,呆呆的看着鱼咬上了饵,却一点反应没有。
  旁边用来盛鱼的木桶中,一条鱼都没有。
  莫轼犹豫一下,是不是再帮他一次?
  虽说刷点很重要,但这老头麻烦看来不小,过度跟其接触,会不会被他连累?
  那晚前往马车处,莫轼就没打算跟对方冲突,只是为了收集一些情报,以防不虞之事。
  可眼见老翰林身陷生死危境,也不容他过度计较利害,直接就出手了,救了老翰林一命。
  算上前两次帮老翰林走出某种执念,虽说从老翰林这里学到了画术,还刷了两次愿力点,还真说不好谁欠谁的。
  “这老翰林的事也太多,还有这么别扭的性格,再帮他,还不知会牵扯到多少麻烦中去!”
  莫轼来到近前,也不搭理老翰林,随手捡起河里漂来的一截树枝,开始在河滩上作画。
  大山大江,绵延千里,冰雪覆盖。
  没有飞鸟,没有人踪,没有任何生气。
  江心一片孤舟,一斗笠老人稳座船头,垂钓于江心。
  老翰林察觉到动静,回过神来,看到莫轼所画的画,不由皱了下眉头。
  他画技很高,莫轼这幅画,只是随意所作,无笔无墨无纸,关键是无心之作。
  所以,老翰林的评价。
  烂作!
  莫轼似没注意到老翰林的目光,在一旁写下了一首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老翰林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一些。
  画是烂画,但配上了这首诗,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思虑片刻,老翰林觉得自己了悟了莫轼的意思。
  无论世界多么冰寒,自己仍然可以孤傲于天地,不为世俗所扰。
  鸟飞绝又如何,人踪灭又如何?
  我在,天地便只能是我的背景!
  “哼,诗不合境!”老翰林想明白了,但嘴却很硬。
  在他看来,这首诗更多体现了一种孤傲心境,跟那首定风波的豪迈不能比。
  而且,莫轼的做法太生硬了,他一眼就能看穿,想凭这样一首意境差些的诗劝说他,太天真了!
  “不合?”莫轼抬头好笑的问道,“何处不合?”
  “有鸟有人,但无雪,虽垂钓,但我人不孤,座下亦无舟,当然不合!”老翰林一条条的批判。
  “呵呵,你心中有,那便有,你心中无,那便无,我问老先生……景从何来……”莫轼微微一笑,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敲打在地上的木桶上。
  空!空!空!
  木桶发出空空空的声音,别有一番味道和禅意。
  “情又从何来?”莫轼一下又一下,有节律的敲着,如同晨钟暮鼓。
  老翰林盯着木桶,沉默许久,才道,“有生于无,无中生有?”
  莫轼笑而不语。
  老翰林被莫轼笑得很郁闷,这小子又想说什么!
  偏偏又不直说。
  “你是说,心外无物,只要有心,心中便有天地?”
  老翰林断定这是莫轼想说出来的话,想用来劝说他排除外来杂念,唯心惟已,自有天地。
  但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
  老夫活了一百多岁,岂是区区一些道理能说服的?
  太小看人了!
  莫轼似早有所料,摇了摇头,在老翰林即将发怒时,说出了一句让老翰林差点吐血的话。
  “不,我只是想说,您老人家脑袋空空的,就不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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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能信,在信的人,凡事都能。
  (《新誓》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