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
  陆羽看得愣了一下，虽然他有一些猜测，这可能是触发了巫族的某种机关什么的，但看到这个答案，依然震惊。
  可是这跟想象中的两条腿，两条胳膊的钢铁之躯，不一样啊？
  连毛都没看到。
  他在纸上快速写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说是守墓人，而且又不是活人，那不就是机甲啰，我们一般又不修炼。】
  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那我为什么看不见？你能看到？】陆羽说道。
  【我怎么知道？】
  珊把纸张递给他，一脸“我学习不好”的样子。
  还怪理直气壮的。
  陆羽沉吟片刻后，写下一句话：
  【那讲讲你知道的。】
  她咬着笔杆，咬得满是牙印，想了想，写道：
  【我小时候喜欢看军事期刊，听说有类似这东西的玩意，是一家公司开发的产品，专门用来搞暗杀，还拍了一些纪录片，感觉可厉害了。
  而且我听说有一款叫“无君”的刺杀型机甲，外边那些修炼者也喜欢买，专门用来刺杀他们的君王，销量老好了。
  当年人族周围那些种族，当君王的都是高危职业呢，那些年他们一直内斗，人族周边老和平了。】
  陆羽看得无言。
  这个...
  每生产一台机甲，就有一位君王失去生命呗？
  【有人在背后控制？还是自动的？】
  【不知道。】
  她咬着笔杆想了想，写到：【我倒是希望有人在控制。】
  那样，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有办法捕捉到它吗？】
  【没有。】
  【你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
  【真没了？】
  【一滴都没有了。】
  她双手抱胸，睁着两只无辜大眼睛，看着陆羽。
  陆羽把这张记载了重要信息，若是被系铃人解读，可能会推动巨大进步的纸，揉成一团，放在火上烧掉。
  他沉吟片刻，如今看来，线索已经清晰许多，这是一种暗杀型机甲，从“暗杀”这一点大概能看出，隐蔽性极好。
  但既然能杀人，就意味着能与外界产生作用，管他什么黑科技，总有办法捉到。
  乔帮主，呸，萧峰大主祭已经请大衍尊者过来了，尊者跟圣域境之间不能相提并论，指不定尊者一来，就能给降住了。
  陆羽又取出一张新纸：
  【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吧。】
  【遇到你的那天。】
  陆羽突然愣住。
  这么早？
  他想起了在云梦旧地之后的是是非非，她先是逃离，然后被驱梦组抓到，失忆，再被送到驱梦组总部，经历了一番不可描述的实验...
  长达数年之后，被判定为“无研究价值”，“修道废柴”，“就知道吃”，“朽木不可雕”之后，被安梦秋捡了回去。
  不过据说期间并没有遭受什么非人待遇，还胖了十三斤。
  嘶！
  陆羽倒吸一口冷气，当时指不定叶研那测谎姬也是研究她的参与者之一，她竟然瞒过去了，这是欺骗了整个世界？
  陆羽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恐怖如斯。
  她困惑地歪头，写道：
  【我是说，在安家遇到你的那天。】
  这样啊，那没事了。
  【你没骗我吧？】
  她看着这行字，露出无辜的眼神。
  【大哥对我这么好，我骗大哥作甚？】
  陆羽更加困惑了，那为什么遇到自己之后，突然就恢复记忆了？
  对了！
  他忽然想起来，当时自己碰到她，也曾有过非凡经历。
  他记得，当时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冥界的模样，天空变成血色，妖魔鬼怪，残尸，在空中漂浮，地上都是黑色的血。
  自从他不动用神识感知世界，加上系统进行过一次优化之后，就很少看到这番景象了。
  可是，这两者又有什么关联？
  陆羽咬着笔杆，微微沉思。
  根据那面墙上的文字记载，那位“序列神”动用念力，抹掉了人类原有的记忆，强行扭转了这世界的文明与历史，甚至伪造了一个“几千年前万族林立”的假象。
  以至于人们谈起那段历史，追根溯源都是“听朋友说的”，但在驱梦组考证中，根本毫无依据。
  这像是一道封印，掩盖了一切，那么她突然苏醒，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发生某种变化？
  她又取出一支笔和纸，写了一些字，嘻嘻坏笑着推给陆羽。
  【我口水好吃吗？】
  陆羽看着被咬得坑坑洼洼的笔杆，沉思一会，道：
  【你没传染病吧？】
  据说，肉身穿越会携带各种病毒，因为在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所以每一种都是超级病毒。
  她看完瞪着眼睛，不说话。
  陆羽一想也对，都修炼者了，已经有了超强的抵抗力，早就百病不生。自从洗髓伐骨以来，就没体会过生病的滋味。
  【那你知道当年祖星是什么情况吗？】陆羽问。
  她低头看了看字，露出困惑的眼神。
  陆羽在这行字后边补上：
  【gx21-03】
  她顿时恍然，提笔写下几个大字：
  【疆外，不知道。】
  ……
  疆外？地球之外，就是人族地域的边疆了？
  陆羽沉思片刻，把写了字的纸张焚烧干净。现在的状况已经明了很多，这个世界经历曾被污染过，如今已经被其他种族占领，“巫族”应该是早已把这里放弃。
  至于祖星的问题，还有一个可以问的。
  陆羽有些庆幸，自己身边的这些家伙，都有特殊身世，若单独依靠自己发现真相，得找到猴年马月。
  “大哥。”
  陆羽回头。
  “你会怎么处理我？”
  通过这些问题，她已经确认，陆羽是偷渡者，或者原本就是万族的人，只是对人族很了解。
  否则不会问这么多常识性问题。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陆羽说。
  “我是个很好用的工具，抵得上驱梦组几百年的研究哦。”她嘿嘿笑着。
  “我从没对他们的研究抱过希望。”陆羽说。
  “啊...”
  她张着嘴，一时竟然无言了。
  陆羽笑道：“我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但这个文明必然无比庞大，就算摆到驱梦组面前，人人都是司学士，任其一生也无法理解，不是吗？”
  她沉默一会，绷紧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开心地笑了，“大哥真好，我没跟错人呢。”
  ……
  大约在后半夜。
  天地间一阵神魂波动横扫而来，陆羽睁开眼睛。
  小白龙在睡梦中舔舐着自己的爪子，然后狠狠咬了一口，把自己痛的吱了一声。
  白鸽最近很老实，站在晾衣绳上闭眼沉睡，陆羽看了它一眼，微微蹙眉，始终不知道这鸽子究竟想做什么。
  穿上外衣，鞋子，陆羽推门走出去，来到营地外的广场上。
  地宫之前，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没有人。
  庆荣，赵敬庭在激烈讨论着些什么，萧峰大主祭一直呆在阵法中。
  叶研看到他出来，嘲讽道：“连吃饭睡觉这等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没摆脱，有史以来实里最差劲的大主祭大人，来啦？”
  “可以把前边的形容词去掉。”
  陆羽看想天空，“是大衍尊者来了吗？”
  萧峰嗯了一声。
  片刻后，一道青色焰火在空中出现，照亮树林，随后发出嘭地一声，如木桩般砸在地上。
  大衍尊者身材魁梧，眉目如剑，不怒自威。
  陆羽看着他，神火便生出些许感应。
  “见过尊者。”庆荣拱手行礼。
  “尊者千里迢迢赶来，有劳了。”赵敬庭说。
  叶研看了看，“不是从白玉城来的吗？也就百多里。”
  几人寒暄中，微微一僵。
  “有些家事，耽搁了下。”大衍尊者不在意笑道。
  萧峰开口，微微颔首示意，“这里发生些事情，让尊者深夜出来，实在麻烦了。”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大衍尊者摆手，朗声笑道。
  “说谎...唔...”
  赵敬庭伸出两指，把叶研捏成鸭子唇，让她讲不出话。
  好家伙，论拆台我愿称你为最强，陆羽失笑。
  “咳，是这样的，这里最近发生了些凶杀案...”萧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大衍尊者背负双手，神态平静。
  “讲完了？”
  “是。”
  萧峰沉吟道：“我借助伏神阵，没有探查到任何踪迹，此等手段，尊者可有见过？”
  “小道尔。”
  大衍尊者挥袖，“你们的意思是，让本尊出手，缉拿那凶物？”
  萧峰点头，“我们已经探查到一些规律，计划用一些人把那凶物引出来，待会尊者且尽管出手便是。”
  “何须如此麻烦！”
  大衍尊者淡淡说道，“什么妖魔鬼怪，本尊亲自去探这地宫便是。”
  庆荣大祭司吓了一跳，“尊者，这是巫族大凶之地，三思啊！”
  “巫族？”大衍尊者丝毫不在意，笑道：“老夫堂堂尊者，你见哪个尊者被巫族伤过？”
  众人无言，确实，尊者这等层次太高了，巫族虽然名声极凶，但从未对尊者级人物造成过威胁。
  天尊可血肉重生，灵魂不死，肉身不灭，已经彻底超脱世俗。
  “大衍尊者果然大气魄。”赵敬庭赞道。
  大衍尊者是如此地自信，搞得陆羽都不好开口劝阻，想了想，说道：“尊者，破坏地宫倒是不难，炸掉便可，但我们更希望能借此探查到巫族秘密。”
  “也罢。”
  大衍尊者沉吟道：“吾只以肉身去探，尽量给你们捉活的出来。”
  “可行。”
  萧峰点头，大衍尊者肉身特殊，就算受伤，也可很快自愈。
  “合理。”赵敬庭点头。
  庆荣也嗯了一声。
  肉身去探，元神留在现场播报吗？
  陆羽也颇认同点头。
  然后，一道视线向他投来。大衍尊者平静看了他一眼，“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女子，叫珊？”
  “是的，尊者有事？”
  大衍尊者负手回头，笑道：“就是问问，你紧张个什么？”
  陆羽笑道：“那丫头讲话不中听，我是担心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尊者。”
  大衍尊者朗声笑道：“你这说的，本尊有这般小肚鸡肠？”
  “齁言...”
  叶研眼中清光湛湛，就算嘴巴被捏住，她也要发出不屈的声音。
  陆羽浑身颤抖一下，反思珊哪里做错了。
  她跟大衍尊者完全没交集，没道理啊...
  忽然，他想起来了。
  天师大会，大衍尊者女儿，紫霜。
  十七岁，母亲闭关二十年，家事。
  他懂了。
  ……
  赵敬庭有些难堪。
  要不，这侄女扔了吧，废掉了。
  庆荣说道：“她是南原之主的小女，自小就这性格，尊者还莫要笑话。萧主祭当年带过她，是吧？”
  萧峰手中握着阵盘，忽然回过神，一脸迷茫，“你们在说什么？”
  这老贼...
  陆羽不得已，总不能让一位尊者对那丫头迁怒，于是赔礼道歉，“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他瞅了这大衍尊者一眼，不无恶意揣测，当年事发他老婆肯定知道，有没有跪搓衣板？
  大衍尊者闭上眼睛，只要自己淡定，尴尬的就是别人。
  片刻后，一道虚幻的身影从他背后出现，盘坐于虚空之中。
  “去！”
  他轻斥一声，肉身向前方走去，手中提着一把青龙刀。
  漆黑的夜色，地宫两边有两排灯火，昏黄的光照亮了几道阶梯，里边却是黑洞洞的。
  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
  萧峰要重新布置伏神阵，大衍尊者元神却摆手道：“不必。”
  随手一震，无数道金线收敛，大衍尊者对自己实力无比自信，堂堂天尊，还需要准天尊级别的阵法帮忙，岂不掉价。
  萧峰笑道：“那就全凭尊者做主了。”
  赵敬庭点头，“善。”
  不多时，大衍天尊肉身消失，被黑洞洞的地宫吞没。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紧盯着洞口。
  这里是白玉城郊，周围有些荒原，夜里发生空气对流，风有些大，吹过地宫洞口，呜呜声更强烈了。
  周围一片白桦树，在风中发出沙沙声。
  辽阔的广场，只有他们他们五人。诸多弟子，那些志愿者早就被撤掉，避免被殃及。
  两排整齐的火炬在燃烧，有风吹过，声音像是旗帜飘摇。
  “尊者，可有发现异常？”庆荣打破寂静。
  “一片空旷，并无异常，本尊加快速度。”元神体开口。
  大概十几息之后，元神体开口，“前方有空间波动。”
  “就，就是这里。”
  庆荣眼睛微亮，天尊办事效率就是高，“您的肉身，现在在什么位置？”
  “已经进去了。”元神体平静地说。
  “发现了什么？”
  “有光。”
  大衍尊者的元神体接着便沉默了，几位大祭司都安静等候，等待音信。
  “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事物。”两分钟后，他忽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