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族人，是从祖星来了？”陆羽问。
  “还知道叫祖星，起码有尊重，我原谅你了。”小白龙纵然被打了个死结，依然高傲抬着头。
  啪！
  陆羽给它一巴掌，“老实回答问题！”
  “他们来多久了？”
  “不知道，我也是刚来...”小白龙眼泪汪汪。
  陆羽寻思着，它说的刚来，应该是指刚出生。
  “都是你的族人？”
  “不，还有其他种族的，我看到过。”
  小白龙补充：“他们很厉害，已经统治了这个世界，在他们眼中，你们都是蝼蚁！”
  陆羽听得心中震惊。
  已经统治了这个世界？
  难道，八位天尊...他不敢再想下去。
  或者，深山野林中，也有他们的存在？
  “你多大了？”
  “30岁。”
  30岁还是个小娃娃...
  “你见过你的族人？他们在哪里？”
  “没见过。”
  陆羽忽然皱眉，“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这么多？”
  “是一个朋友跟我说的。”
  “你还有朋友？”
  “不，我没有朋友。”小白龙意识到说漏嘴了，一脸惊慌。
  陆羽眉头一挑，歪嘴一笑，陆羽叮嘱珊把它看好，然后转身离开。
  片刻后，他回来了，手中提着一只王八。
  他黑着脸，“这就是你的朋友？”
  “你...你不得对龟爷爷无礼！”小白龙愤怒。
  “没有无礼，我花5个灵石买来的，它的命现在是我的。”陆羽说。
  小白龙悲伤，它最敬重的前辈，竟然只值5个灵石。
  “你能与动物交流？”陆羽问。
  他挨个把小白龙盘问一遍，为此付了不少钱，才意外发现有灵智的竟是一只老龟，但还不会口吐人言，只会发出一些古怪音节。
  另外，他也对其他小白龙一一检查过，都没有诞生灵智，只有捉走那只比较特殊。
  “这是我白龙族的天赋！”小白龙傲然。
  “那你现在问它，还知道哪些关于祖星的事情。”
  为了让他们能平心静气沟通，陆羽把老龟放了下来，这些消息对他很重要。
  他在史书上看过几百年前的那场入侵，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整个世界近乎遭受灭顶之灾。
  小白龙看着老龟，发出一些听不懂的龙吟声。
  过了一会后，小白龙忽然沉默了，看起来神色颓废。
  “如何？”陆羽问。
  “龟爷爷...他说那是给我讲的故事，安慰我。”小白龙声音消沉，失去了信仰。
  哈？都是瞎几把编的？
  陆羽松了口气，珊更是眨了眨眼，盯着老龟，已经脑补出了一锅汤。
  “你们不要伤害我龟爷爷！”小白龙乞求。
  陆羽沉思了下，“算了，珊，待会把这王八放回去。”
  小白龙松了口气，一脸感激，但随后又填充上愤怒。
  “把我也放了！”
  陆羽敲了敲它脑袋，“想得美，继续回答我问题，你之前说，你确实感受到了你族人的血脉？”
  “是。”
  “可以找到他们在哪里吗？”
  “不知道，只是能模糊感知。”
  又问了几个问题，它都不知道，陆羽只好放弃。
  但从天师的身份来看，它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祖星已经有人下界，就混在人群中！
  “我说完了，你可以放了我吗？”小白龙问。
  “别想了，如果他们为祸人间，我留着随时宰了你。”陆羽平静地说。
  小白龙愤怒，“凡人，你敢弑神？”
  “我是无神论者。”
  什么，什么论？小白龙懵逼。
  “我饿了。”它说。
  “饿就饿着吧。”陆羽不理会它，动用法器给它遮掩了气息，他还真担心有族人寻来。
  小白龙无比生气，这人类太可恶，要杀它就算了，竟然还不给吃的！
  ……
  次日。
  大会正式召开。
  规模并不算大，但参与者等级都很高。
  他看到了一些熟人，曾经参与云梦旧地任务的那位女祭司、火域那个提着狙，用炸弹崩掉安映秋侍卫两颗牙的年轻男子。
  此人看到陆羽，还对他微笑示意。
  另外，他也看到了昨日找自己的那个老头，见到陆羽，他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休息。
  从坐的位置来看，大会明显分成两个势力。
  一边言笑晏晏，姿态轻松，甚至还有些老头，竟是跟孩子般争抢着要看一本书，陆羽没看清楚，但这书名比较短，应该不是自己的。
  另一边则气氛凝重，只有少数人在低声交流。
  安梦秋便坐在偏角落的位置，对陆羽招手。
  陆羽与珊走过去，她本不想来了，但这里人生地不熟，陆羽担心她遇到危险。
  嘭的一下，珊撑开遮阳伞，在座位上放了个垫子，半躺上去。
  旁边有老修士看了，不禁摇头，这大夏国的几位后裔都很一般，果然连朋友都是这么娇气。
  连忍耐冷热酷暑这种基本功都没有，谈何修道。
  “他们不承认天师破解了巫族之谜，在想办法反驳，让这场大会不通过。”安梦秋说。
  “你呢？”陆羽问。
  安梦秋沉默不语。
  陆羽这才想起，这些参与讨论的都是大祭司，甚至大学士，安梦秋曾对自己提到过这些人，当时姿态很憧憬与敬佩。
  “你不屑于跟她们讨论，对吧。”陆羽说。
  安梦秋生气地瞪他一眼，“不用你帮我找理由，我资历不如他们，讲得我都听不懂！”
  珊赞叹道：“我觉得梦秋这点很好，虽然差劲，但很有自知之明。”
  安梦秋冷眼瞥着她，“三岁小孩都会做的题，你能想三天，也有脸说我？”
  珊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做题啊。”
  过了一会，她忽然说道：“要不你现在给我出道题，我或许就会做了。”
  安梦秋懒得理她。
  正说着，一道人影出现在高台上，姿容年轻，飘逸。
  只不过，这里除了些老学究，大祭司，就是一些圣子圣女，天师除却学识光环外，本身只是圣域初境修士，算不得什么。
  当然，只是明面上，陆羽心中暗语。
  他很怀疑，除了自己，究竟有没有人能看到虚境中那巨大的蓝色星辰，并猜测到他的恐怖实力。
  他也始终不明白，此人如果能只手镇压八天尊，轻轻松松便可统治世界，完成几百年前失败的大业，为何还要演这一出。
  驱梦组，有那么重要？
  “几百年前天外入侵，我们这个世界的强者都是什么实力？”陆羽问。
  安梦秋想了想，“不是很清楚，听说当时是盛世，那个时期的天尊普遍比八天尊强一线。”
  “只是强一线？”
  安梦秋哑然，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还没恢复往日荣光。”
  “那天外入侵者实力呢？”
  安梦秋摇头，“只是听说很强，曾有人一招灭掉三位天尊，也有人曾看到天外来着在此渡劫，漫天雷海，把一片繁华国都化作死地，就是现在的死灵域。”
  死灵域...
  这个地方他知道，是凶险程度堪比火域的一处绝世凶地，不过因为没有任何价值，被修炼者渐渐遗忘，远没有那么出名。
  竟是这么来的。
  “照这么说，我们现在应该绝灭的。”陆羽说。
  “是的。”安梦秋说：“是因为白鹤天尊当年出手，在劫难中渡走了一些人，他们后来经过漫长修行，晋阶天尊，然后才有我们现在。”
  陆羽吃惊，几位天尊之间各有矛盾，但对白鹤天尊却很敬重。
  难怪白鹤天尊出手镇压苍国国君，都没有一人过来扶一下。
  他还以为苍国国君没有朋友。
  “那是不是可以说，天外入侵者退去，完全就是那场瘟疫的功劳？”陆羽说道。
  “不止吧...”
  安梦秋也无法理解，这种凡人疾病会与修炼界扯上关系，说道：“总之还有很多诡异的原因，那些入侵者纷纷开始死亡，魂飞魄散，哪怕是经历过渡劫的强者。”
  “后来，他们就走了。”
  “巫族？”陆羽猜测。
  安梦秋想了一下，默默点头。
  根据猜疑定律，凡是世俗界不能解释的事情，都是修炼界干的；凡事修炼界不能解释的事情，都是巫族干的。
  陆羽转身看向舒服躺着的珊：“你有什么想法？”
  珊坐在陆羽身边，半躺着，旁边脸上盖着一顶草帽，手中捧着一杯果汁，放了些冰块，用草木吸管咕噜咕噜吹着泡泡。
  ……
  随着一道惊人的神念波动扫视全场，有声音道：“大家安静。”
  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出现在台上，身披圣洁白袍，只是站在那里，陆羽便觉滚滚念力如海，让他的神火跳动。
  “联盟副会长，大衍国君，负责主办这次大会。”安梦秋说。
  “联盟从成立巫族专属调查组到现在，已有两百三十余载，但对巫族的研究却远不止此。这漫长的时间，我们一直在被巫族感染、异变所困扰。”
  大衍国君说道：“探寻巫族真相，花费了我们太久时间，以及人力物力。而今，我们终于取得了巨大进步，我们的天师居功甚伟，当然，还有‘圣经’的那位创作者，他便在我们当中。”
  年轻天师微微颔首，对众人微笑。
  有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引起小小喧闹，不过只有极少目光看向了正确位置。
  安梦秋不知不觉坐的直了些，并蹙眉看了一眼瘫坐在遮阳伞下，喝着饮料的珊。
  “如今巫族不再有威胁，只有一些小小疑点尚存遗留。驱梦组的使命已基本完成，所以我们慎重决定，撤销驱梦组。”
  “但是。”大衍国君说道：“驱梦组内部依然存在一些争议，有人上书请愿，反对撤销驱梦组及相关任务，今天的大会，天师会亲自为大家解惑，解析巫族。”
  他渐渐提高声音，“今日驱梦组所有精英尽在此处，实为难得。大家今日坦诚论道，如果会议结束后，巫族议题大部分得以解释，巫族危机化解，则明日起开始解散驱梦组，按功绩编制联盟本部职位。”
  “巫族的相关考证，也会由几位大学士以及祭司联合编撰出书，公示于世，消除众生心中巫族的阴影。”
  “若今日会议之后，依然有众多问题遗留，则驱梦组暂不解散。”
  “现在，请天师大人先与大家讲解。”
  大衍国君对天师微微点头，身形一闪便原地消散。
  天师微笑行礼，站在会场中间，“我一介小修，资质平平无奇，只因来自天外，那里是巫族发源之地，才对此颇有了解。”
  “与诸位相比，小修只是多晓得一些事罢了，今日为大家讲道，属实献丑了。”
  听到这些，不少老道身心舒畅，抚须而笑，“此子心性颇佳。”
  就连反对派，都不得不承认，此话确实中肯。
  若非立场天然敌对，这个年轻人确实非常出色。
  陆羽抽了抽嘴角。
  珊听到“巫族”，也掀开脸上的草帽，瞅了一眼。
  “师尊，要不，我再去求求那陆羽？”会场中间人群中，一年轻弟子说道。
  玄清面色淡漠，“不需要了，此子冥顽不灵，眼高于顶。本尊昨日寻他只是想给他一个表现机会，既然不珍惜，那就罢了。”
  “可您昨天不是说没他不行吗？”年轻弟子说。
  “吾自有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不就是让他出面与天师对峙吗？”
  “岳儿。”
  “弟子在。”
  玄清慈祥看了他一眼，“无道指法学的怎么样了？”
  “弟子苦修三月，刚能勉强运用。”年轻人说道。
  “回去把指法口诀抄写三百遍，牢记于心，才能熟练掌握。”
  “...是。”他不知道怎么又扯到自己修行上了。
  玄清抬头看向天师，又看向远处一位大祭司，互相点头致意。
  然后，两位老者各自打开袖间的一卷纸，上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与批注。
  ……
  “大家最大的疑问，应该是巫族感染之谜。”
  天师开口了，他环顾全场，手中捏着一玻璃瓶子，里边装了些黑色小颗粒。
  “它于无形中出现，让人时而清醒，时而癫狂，杀人于无形。”
  “感染者可能遁走在阴影之间，行走在街市之上，也可能就藏在我们中间，正在谈笑。”
  下边正在谈笑的一些人，互觉尴尬，默契地回神认真倾听。
  “而它完美利用了人心不可测的道理，感染者若暴露在阳光之下，则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被感染的人，往往保持沉默，在沉默中异变，杀人，死亡。”
  “在死亡之前，他将奉行使命，去感染他的亲人，朋友，一生三，三生九...”
  “阳光之下，谁都不知道杀手在哪里，谁将在下一刻死去，谁又会是凶手。”
  “一位感染者入城，可让整座城陷入恐惧，折磨，逐个死亡。”
  “而你，找不到它，只有恐惧等待死亡，或者遁入深山老林，永世不与人相见。“
  只是听着，便有人觉得身心发颤。
  这是完整道出了“脑虫”的感染途径，它潜伏于黑暗，利用人心，让整个世界陷入恐惧。
  在它之下，众生平等。
  “这是在祖星曾发生过的事情。”天师平静说道，“在那里，它曾葬下了一个时代，于上纪元前终结。”
  什么？
  众人心惊，在场的都不是凡俗之辈，多少听说过“祖星”。
  那等神圣，不，野蛮强大之地，竟然也被其荼毒过？
  众人一下子就心里平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