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对林夕来说真是陌生又熟悉的名词，他的路、他的时间，在为“意义”而行，普通人的生活当中，作为消遣的逛街，与他渐行渐远。
  “好啊。”
  他答应了，却让林梦侧目，没想到自己的死宅哥哥会同意。
  余晖落尽，入夜，地处南方的g市已经是晚上七点二十多分了。他们家开车至广场，停放好，进地下街。
  地下街里物品玲琅满目，大多是衣物，让林夕诧异的是居然还有小游乐园！为何说小？因为只对小孩开放，里面也只有朔料道具和充气道具组成的滑梯与弹跳床等。
  “你不是说要去游乐场吗，你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林夕煞有介事的说。
  小游乐园外边有家长等候，这时有位母亲走远了，里面的孩子看不到妈妈，立刻嚎啕大哭，怕妈妈不要他了。
  林梦瞪他，像是一触即爆的炸药。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走远的。”林夕不知死活再次开口。
  “那你去吧！”林梦向林夕飞踹而去。
  “哼哼哼，真巧啊，又遇上了！”爱丽丝居然和白凝在一起，此刻她拉住了林梦。
  林梦正在半空，双脚不着地，突然被拉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她的衣服裂开继续飞踹向林夕，要么她的衣服质量很好屁股落地摔下。
  她的衣服不会坏，同时她也不是普通人，可是在坠地时双腿突麻，竟不受控制！看来小蝙蝠并不是普通的拉拽。
  林夕苦笑，箭步上前抱住林梦，犹如王子对公主的怀抱。如果她真摔下来了，作为引线的他或许很惨。
  “哎，真可惜。”小蝙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们怎么也在！”林梦言语不善。爱丽丝是神帝殿势力的人，可神帝殿已撤离才对，最近怎会遇上了两人？而且还都是出现在林夕身边！
  林夕眉宇轻挑，察觉到林梦心中所想。
  “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我不能在？”
  在两人争吵时，再现故人。林夕冲她招手。
  “你们在争论什么？”楚瑶英气十足，是另类的美丽，男装铁定很帅气。
  林夕还见过楚瑶的另一面，反差带来的震撼荡人心神，那样的她……是比所有他认识的女孩都娇柔的美。
  方才静静在旁的静衣接起电话，轻语了几句，然后对大家说：“我r国的朋友来了。”
  几个女孩都见过，是鈴观。她的到来林夕并不意外，因为她一直是神帝殿的人，可以说是静衣唯一的下属。她是安排在地球的卧底，对外是地球上颇有名气的歌手。
  林母真希望其中的某个女孩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她的儿子向来不看重男女感情，只对一屋子的纸片人感兴趣。
  女孩太多，无论林夕站哪都是被包围的，此组合引人羡恨。在众女孩的包围中，林夕好像只对嫣嫣好，拉着手、不时摸小女孩的头。
  “老班长，你怎么也来了？”
  “能不能别这样称呼我，”楚瑶颇为无奈，接着说：“只是偶遇啦，一个人无聊随便转转。”
  走过半百米路，楚瑶快走几步转身告别。
  “不打扰你们啦，先走一步。”她俏皮地笑了。
  “同学四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表情呢。”静衣说。几人同属一所大学，就连林梦也在，而她们两人为同学并不奇怪。
  “哼。”不知为何，林梦很不高兴。
  咔——
  轰隆！
  地动山摇，地下街崩塌！
  “发生了什么！”
  “地震！？”
  漆黑不见眼前，恐惧在人群中蔓延。有人开启手电筒，然而眼前的景更让人绝望，两端被堵，只能等待救援。
  “完了！如果再来几次大的地震，可能我们都被活埋！”
  “楚瑶这里！”他拉回楚瑶，绝望的人什么都可能做出来，虽然就算相隔无尽源界他也能念间救下，但在他们身边，对楚瑶而言会更好、更安心。
  漆黑，呐喊、哭泣，电筒照亮一角，一闪而过狰狞的脸。有人冲进商店中抢夺水和食物，也有人鬼鬼祟祟不知欲行何事。
  “别抢，大家都有份，哎哟！”店老板有意将水和食物与所有人平分，却被抢夺之人打晕。
  “表哥。”
  “让林梦自己处理。”这件事不简单，是修士所为，且是反神帝殿联盟的修士。他想看看林梦这些年来的改变。
  实际上，林梦犹豫不决，不想在亲人前暴露实力，更不想事后修改他们的记忆。她犹豫难定，可现实不等人。
  轰隆——
  “啊！”
  又是大震动，大塌方淹没不少生命于水泥中，烟尘起，血飞溅。
  “妈妈，妈妈……你不要躲在里面，快出来呀……”
  ……
  嗡。
  忽然，林梦身绽万丈光芒，照亮漆黑的地下街废墟。她慢步向前，拍开正在偷女孩提包的贼人，无奈叹气。
  “妈，有些事……以后再说吧。”她环顾四周，无形的威势让普通人无法抗拒，皆跪下，像等候女神的发落。“恢复。”言则生效，仿佛时间倒转，建筑物、血肉……倒退原位，就像电影倒放，一切恢复如初。
  刹那间林梦消失，转而现身在万丈高空。
  “你们卑鄙！”
  “哼，你果然很强，抵御剑击也就罢了，能毁灭星系的余波也化归消形！”
  “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反神帝殿联盟危矣，当是将汝之命献上。”
  林梦明白了，怒极反笑，道：“选择臣服了吗，你们身为至强的尊严呢！”
  “在那般人物前，我们……确是不配享有尊严。就如同我们对待凡人，何曾问过他们意愿？我等所行之事，皆为“一厢情愿”的认为对凡民有益罢了。”一位看起来年纪最长的至强者轻语。
  “莫多语，速战速决！”
  刀光剑影照耀附近星空，不少星辰被剑气斩灭。地上的人们惶惶不可终日，如蚂蚁四处逃避。地下街在林梦的言则下修复完善，除去林夕一行人外没有其他人。
  林母脑海中不断回放林梦离去前的景与话，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与他们同住十多年的女儿竟然是神仙中人。同时她也在默默祈求：“希望梦梦不要出事……”
  “表哥……”
  “她不会有事的。”
  楚瑶神情有稍许恍惚，目光落在林夕身上。他也是这样的人吗？还有他身边的人……她这个普通的女孩兴许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世界。
  林夕似听到楚瑶心中所想，对她摇头，轻声带笑，说：“我们是同学，是朋友，不是吗？”他本想直接否定，但那又能如何呢？
  白凝诧异，却很快恢复那带笑的容颜。她向来如此，好像不会为任何事而不安，纵使寒剑吻颈，也只当是雨水逢肤。
  地下街上空，林梦与反叛的至强者们交击后又恢复对持。
  “你们不行。”
  “喔？你最擅长的“言之力”已被我们封禁，如何败我等？”
  阵法立结界，禁制封天地。在这里，是他们准备已久的战场，专门为她而设。林梦闻言，立刻尝试，言出不能成则。她最大的依仗——“言则”真的无效了。
  “封禁天地，不仅会影响我，你们的战力也必将大打折扣！”林梦极速突进，一剑挑飞一位至强者！
  此端修驭天法，天道隔离，对他们的实力都是致命的削弱。
  “然失去‘言则’，你的损耗更大。”
  林梦颦眉，毫不掩饰心中所想，因为她有信心。三千青丝如舞，剑剑可杀敌。
  没有道的加持，只有繁衍的神力。激荡的波动肆虐这片空间。
  下方的地下街。半盏茶前此处人影幢幢，现在只有几人了。
  “妈，我们先回去吧。”
  “你先回吧，我要等你妹妹！”
  林夕苦笑，他多希望身边的女孩能帮他劝劝母亲啊。
  “舅妈先回去吧，表妹不是普通人，和她斗的也不可能是。我们留在这里只可能会拖累表妹。”静衣轻声劝说。这里只有她和林夕家有亲缘关系，其他人难有效果，而且还有可能让林母产生误会。
  “……哎，好吧……”林母叹了口气，仿佛老了十岁。林母三步一回头，慢慢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原来的位置，离开地下街。
  众人上了车，只有林夕还在车外。
  他对林母说：“妈妈，帮我送同学回家吧。”然后走远了，他并不打算就此回去。
  车上楚瑶有点不好意思，不知怎么向家人解释才好。她混乱的已经忘了又不仅和林夕是同学，和静衣也是，到时只要说女同学送她回家就好了。车里确实也都是女的。
  “绿枝来了。”路边的长条椅上，林夕拿着报纸仔细观看。霓虹灯在他身上印下五颜六色，时尚的发型衬托他的朝气，但他又散发出与自身矛盾的沉稳气息。
  仅仅是地下街出了事，附近依旧安然，不过在地下街附近的路被封锁了。这边的地上街区，人们不可能那么快知道地下街之事，尽管地上街区没地下繁华，逛街的人数也不少。不知头悬利剑，街上舒心畅怀。
  天空，凡人不能触及的异时空战场中，一位着绿色古衣物的女孩出现。她就像是春的现实体，绿色的头发，万紫千红的花瓣随舞。
  她加入战圈，为林梦一边。
  “这人真讨厌！”风、花、雪、月中的花不知何时出现，静静坐在林夕身边，娇小的身体坐下后，脚不及地，晃动起白生生的小腿。就像邻家小妹妹一般可爱，就是身上的衣物出现在现实当中略显不适，尽管衣物本身很好看。
  花常常是花瓣随身而动，觉得那个人在学她。
  林夕点了一下她额头，她的小身体一下子往后倾斜了。她咯咯笑着，感觉很有意思。
  “别随便评论别人喔。”林夕本意是想要她不轻易喜欢谁讨厌谁，但是他的处罚好像让小家伙很开心？
  “好呀、好呀，主人再来一次嘛，再来一下啦！”花拿起林夕的大手放在自己光洁粉嫩的小额头上，戳啊戳的，但林夕就是不发力。
  花嘟起小嘴。
  另一边的小女孩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缓缓地、机械般地转头看向花。林夕牵着她的手被她抓紧。
  “别闹，战斗要结束了。”
  正如林夕所言，战斗即将结束。激烈意味着将终。绿枝方至，抛出十二战旗！战旗呈圆包围众人，这片封锁天道的空间大乱。
  “怎么可能！这是可是上古纪元的神物，竟会毁去？”有至强者不敢相信，这可是他千辛万苦、耗时数百万年才寻到的至宝啊！
  “以前源界破时彼方留下的东西。”林夕沉思良久，也只有修炼越天法的生灵才可封锁天道，包括制作物器。
  “哎！举全盟之力，耗尽天材地宝修复了十二战旗，原本应用来解开地球的封锁……”现在却是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这是昔日的大成天道体留下的法器。
  “不可！”蓝衣至强者踏空飞临十二战旗的其中之一，欲拔出而破阵。
  哧。剑光寒人，随声没入至强者体内。一缕缨红顺剑刃流淌、滴落。
  “为什么？”
  他们都是至强者，同级相战难葬灭对方，但他的生机在迅速消失，连逃离的余力都没有了。他不明白，为何她的“言则”失效了，还能有这般的实力压制。
  林梦挥剑，无敌了百万年的至强者尸断，灭。
  “啊！”因老友死，有至强者恨欲狂！
  轰隆隆——
  封禁天道的空间崩。林梦恢复“言则”加成，突破极速，劈剑斩头颅！又一位至强者灭。
  天空璀璨，白炽的光照亮四周漆黑的裂缝，那是空间破碎震坏原空间的结果。爆发的能量宣泄八方。
  林夕闭目，仿佛看到了尸横遍野的结局。不，那是沧江之畔，他又忆起了过去。“封。”他轻语。下方被结界封困，亦或说是保护，成千上万的人逃过一劫。
  上空，十二战旗重开空间，反困剩下的至强者。在恢复“言则”的林梦前，他们的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附近的街区的人都逃离了，毕竟方才那一幕太骇人。不过远处的街区依旧热闹，他们只以为是打了个响雷。更多的警车正在赶来，以疏离远处的群众。
  咚！十二战旗之一崩裂，无与伦比的能量瞬间爆发。林夕念动，能量封锁，可毁灭这一宇宙的能量重缩成奇点、消融。
  “啊！！”天空中人影再现，众至强者只剩林梦、半伤绿枝、仅剩左身的一位至强者。十二毁一，空间自敛，那个至强者始一出现就以极速遁离。
  短短的时间内就剩他了，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脱离。
  林梦欲追，被绿枝拦下。绿枝摇头道：“随他去，每个至强者都有底蕴，不可小视。”战旗都毁去一面了，可想而知底蕴的可怕。
  林梦有感，有人在注视她，顿时凝视之。花已经离去，林夕身边的小女孩绽放出斩灭所有的凌厉威势！林夕轻抚她的发，气势渐消，仿佛枯木了无生气。
  该来的总会来。
  “绿枝……你先离去吧……”
  绿枝视线在林梦与林夕间徘徊，最后落在小女孩身上，无奈叹息，离去。
  “梦梦，你回来啦。”他张开双臂，迎接她。
  她侧身躲开。
  “为什么？”
  为什么他身边的女孩大多和神帝殿有关？
  为什么神帝殿与她背道而驰？
  为什么哥哥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为什么……
  她想哭。
  “什么为什么？刚才很危险，我想亲眼看你平安归来呀。”他的眼神似在说：你是在问我没什么没有离去？
  “……”她心中有些不忍。她走到这一步，除了仇恨，更想保护家人、保护眼前的哥哥……是她错了吗，她多希望如此……否则，她的信念会崩塌。
  “我可不想再看到你遍体鳞伤呐，只要我还在，就还能守护，直到我死去。”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拼死保护她的那天晚上，她想：是她错了吗……
  “你这算什么？死宅妹……控……哥哥对自己妹妹的告白吗！”她还是忍不住了，又哭又笑。
  清风拂，林梦葡萄酒一样的、暗红色的发梢倾舞，在街灯下显现出最美丽的颜色。风冷了她的泪痕。
  两人走远了，被警察赶出这片危险区域。
  这边的街区还算热闹，两人牵手漫步，谁也没说什么。突然，两人异口同声。
  “你有带钱吗？”两人莞尔一笑。
  前方有个瘦弱的小女孩，娇小无助而可怜，正高高举着花，用脆生生的声音说：“叔叔，买一支花送给阿姨吧……不贵的，只用十元……”
  “你有带乐器？”林夕再问。
  林梦疑惑，但还是从储物的异空间中取出便携的吉他。空间里还有很多乐器，但她不认为正常人会带着这种大家伙在街上乱逛。
  林夕接过吉他，周围的人不会有好奇，在他们的认知中那个大男孩是一直带着吉他的。他来到小女孩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坐在路边，轻轻弹响。
  他的音似有魔力，引人注目、驻足，有人给他投币，有的人拍下照片发朋友圈，也有的人录下这动人的旋律。音如有魔，闭目浮影，那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景。小女孩大哭，委屈又开心。
  “大家帮我买一支小女孩的花好不好？谢谢……”
  小女孩的花很快卖完了，林夕把别人投给他的钱也给了她。
  林夕和林梦送小女孩回家，离别前，小女孩拉了拉林夕的手，林夕蹲下。
  “哥哥，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林梦看向他，有少许莫名情愫。
  “你猜？”林夕回答。
  “如果不是，我以后一定嫁给哥哥！”
  最后。
  “谢谢哥哥。”小女孩很开心，亲了林夕一口。
  他很喜欢小女孩，仿佛看到了嫣嫣的影子，他会让花留意她，平时帮助她。若嫣嫣能说话，也是这样子吗？或许不是，因为嫣嫣很少笑。
  “我们回去吧，爸爸妈妈该担心了。”林梦说
  “还不能回去，”他格外珍惜今天，笑道：“再陪我走走吧。”
  “入夜会冷喔。”
  “你们也会冷的吗？”林夕诧异问。
  “我是说你！”
  他们走了很久，热闹的街区变冷清，一部分去避难，一部分已在家入眠。
  十二点。
  “妹妹，恭喜你十九岁。”
  林夕端详眼前的人儿，虽然十九岁了，但在修士的悠远生命中却不算什么，四年留不下任何痕迹，依然如同十五六岁的娇花般无限美好。
  “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们的记忆被改了，六月一日才是她“现在”的生日。如果不是天道宫的登记册，否则她也不会知晓。
  十九岁的少女，第一次生日祝福。不知为何，她很开心，一生的甜宛如都在这一刻抚摸她的神经。
  林夕带她走到港口，这里是大片的空地。
  声声啸音，天空灿烂，朵朵花绣在黑暗的幕布上，倒映沧江。
  “谁放烟花呢？”这种大型的烟火只有政府能放吧。
  烟花有高有低，有的像是在近地喷发，如光草。有的高高升空，只为绽放瞬间。
  不断歇的烟花成为太阳，照亮沧江的两人。江风吹散林梦的发，她左手轻拢，取幽蓝发带束起。烟花密集起来，红一片、黄一片，最后更是照亮十里八方。花里有字：林梦生日快乐，往后每一天。
  “林……哥哥，晚上我们再去帮助小女孩好不好？”她开始不安。
  “嗯，好。”
  “拉勾！”
  两人尾指相拉相勾，彼此大拇指相挨，没有什么隆重的誓约，只有儿摇般的承若。
  “拉勾上下一百年不许变！”
  “谁不遵守就吞针？”林夕想起动漫的话。
  “嗯！”林梦重重点头发出肯定的鼻音。
  “真可怕呢。”
  到早上，或许她不再做他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