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余生嗤笑，又有几分忌惮，盯了几眼林夕手中之剑。
  顾远从未言语，神情开始冷冽。数位老者登台，除了另几位副阁主外，甚至还有太上（长生阁中对已往阁主或副阁主的称呼）。
  不愧为宇宙中的几大势力之一，位列宇宙至强的其中就有近五人属于这里。
  “小友，我长生阁万劫不朽，确定要与我们为敌？”
  守护阵被破，仇大于天，若不是顾忌坚固无比的神殿主体与威力惊天的剑，他们早已上前将敌撕裂。
  “不，您别误会……”
  长生阁人露笑，终极战力一出，宇宙都要颠覆！
  “我答应过她，”林夕指向林梦，继续说：“我不会攻打你们，但今天长生阁注定灭亡。”
  话很平静，就像在陈述事实。
  “哼！难道还能天降横祸，瞬间葬灭我长生阁？！”
  “天不葬，人来平。我说的对吗？小、兄、弟。”
  “啊！！！”
  林夕声方落，在高台下方的长生阁众多弟子中传出震天的咆哮！
  “我赐予你无穷的力量，毁灭你所怨的一切。”林夕轻语：“极尽。”言出，撼天动地，天地为其执法，言出即则。
  大吼青年身绽无量光，不知他真在发光，亦或是光在汇聚，光芒耀十方，像是太阳！
  吼声震山河，太阳炸开，炸开的各种辐射与物质被他吼声中的能量推开了，影响不到此处。接下来这颗他们立足的星球也开始崩溃，虽被阵法守护，然也只是两息之功。
  吼声还波及了很远，以他为中心，宇宙中有不少烟火绽放。
  他被林夕赐予了他所能承受的极尽力量。
  “你们还有用，以后要证明我清白。”林夕笑道，正如他所言，留低修为者证明长生阁非他所灭，于是护了他们无恙。
  “杀！！”
  林夕安静观看，那青年他认识。他曾遇到两个长生阁弟子，皆负重伤，一人颇具正气，这是另一个人。
  他疯了，被林夕赐予力量，有疯的资本，对自己的师门戮刀。
  轻笑中挥剑，时而哭咽时而癫狂，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气男子，此时那男子有些惊愕。他不再看他，挥剑斩向高台！星球破灭，高台是为数不多被保留下的东西之一，毕竟是绝巅强者们的立足地。
  “逆徒！”余生大喝，持神剑斩下，术与神力交汇在剑身而璀璨夺目。
  “呵哈哈哈！”他淡笑转成疯狂，似目的将至的倾泻！
  剑推上，本不太出彩的剑而已，却将余生的神剑斩断！
  顾远手中剑杵在地上，轻轻抬起又放下，激出了圈圈光晕，将余生护在其中。但余生并不好受，在青年的癫狂大笑间，那透剑而来的剑气劈在光晕上震得他七荤八素，仿佛四肢都要落下。
  “阵！！”余生羞怒，大喝。
  众弟子虽有恐慌，但依然听从号令站在特定方位，构建成杀伐大阵。
  哧。剑气贯空，空间破裂，撞在大阵上瞬间就把众人冲散了。
  他再斩，为取余生项上人头而出。
  咚——
  光晕扩散，余生又被顾远救下。
  “你们都要死！”他扫剑，遮天蔽日的气浪撕碎有形之质，众多门徒被推出很远。
  当！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刀。剑身硬生生劈在余生的战甲上，战甲瞬间就破碎了。但他也抓住了机会，堪堪躲过一击。
  青年离去，不再把余生当做目标，转战高台。
  “你、你、还有你！都给我下来！”青年持战剑刺向高台，虽站立未动，然空间崩塌送去无穷毁灭之力。
  “逆徒。”顾远走下高台，要对付青年。
  至强者都是高傲的，横行这片宇宙百万年，都坚信己身道法无双，少有联手，更何况对方主力尚未行动。
  顾远拔剑，身为在任阁主，执至高圣物——印天剑，这是传说只要使用者足够强，能烙印上苍，另创天地的神物！
  “御。”顾远剑横于心，话语得到上天的回应，御之道垂落，护他周全。
  空间破开，在顾远身前终止，毁灭的力量爆发开来，但都破不开“御”。
  “老牌至强者果然无双，可号令上苍！”绿枝感慨。
  “剑还不错。”林夕却说。他想起静衣还没有一柄趁手的剑，不若送她？
  轰！两人相战，互不留手，空间塌陷数光年，混沌弥漫，如重演天地。
  青年躲过剑刺，顾远开口：“伐！”
  上苍垂落道则，乃攻伐之道。它融入印天剑身，随顾远所指破灭万物！
  “极道。”就在这时，林夕开口。
  极尽，赋予了他至强者的神力，而极道，则是给予他相印的天地感悟。
  万道浮现、倾落、缠绕他身，而后融入！
  “啊！”青年大吼，携万道战顾远。
  “终末！”浮华生无疆，又尽归一点于剑尖，顾远终于用出了自己道！
  “万道加身、尽归我用！”青年大喝，仿佛成了曾经的天道体。
  两人相交，迸发无穷光，就算宇宙边荒都能感到异常。没人能看清发生了什么，感知也被缭乱的道则与神力屏蔽。
  “咚、咚、咚！”
  两人还在战，三声巨响，又是平静。渐渐地，有人听到了熟悉的呼吸声，是他们的阁主！
  “是、是阁主……阁主胜了！”
  青年也是他们的师兄弟，但是一朝叛变，在他们心中就化身为魔了，且是大魔，今景一生难忘。
  “阁主胜了！”
  和蔼的阁主战胜了破灭他们家园、差点杀了他们的大魔，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了。
  但绿枝看到林夕在笑，很静默，无所谓。
  “你笑什么，你的爪牙被击败，下一个就是你！你认为你能战胜那么多个至强者？！”
  “就算同处一个境界，实力也会天差地别，就如同——普通的至强者和仙元体、亦或天道体。”他赋予了青年天道体级别的基础。
  “你果然是天道体！！”林梦大声说，泪水盈面，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碎！
  林夕低头，视线落在她身，有些不忍。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绿枝说。
  忽然，战场生变，尽管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御、御、御，给我守住！”
  青年终于熟悉了力量。他仿佛勾起前世今生，回忆起所有，每一个动作都很优美。他不像他了，恍惚间成为了舞动的仙。这一切都落入林夕眼里。
  波。大音希声，一瞬间数十光年内的空间大崩溃，混沌沸腾、无尽光被吸收，但林夕很快抹平了空间。
  众人能看清了，顾远已然受重伤，将要身死。
  哧。战况突兀又转，青年被刺穿，在他身后的混沌雾霭中，印天剑折射寒光。
  “为什么！？”混沌气平复，颇具正气的青年显露，他身穿长生阁传世战甲，可隔绝气息。
  “你还是刺向了我……”青年没有答，柔和轻笑。
  颇具正气的青年手在颤抖，勉强大喝：“我们不是一起立誓，一生守护长生阁吗！”
  两个曾经亲如手足的师兄弟，而今却……
  “这就是你要的结局？”绿枝对林夕说。
  “……你为何要抓弄他人？！”林梦很愤怒。
  “我只是给了她机会。”林夕淡然道，如对微风。
  “你！”林梦怒视，若不是绿枝及时拉住，她已经冲上去和他一绝生死。
  “我们真的立过誓么……”他生机消退了，渐渐衰弱，这本不是致命伤，但心已死，刚刚也只是最后的疯狂罢了。而今冷静，心死难复。
  “你最讨厌吃的是什么？”青年忽然问。
  “修道之人，不食人间烟火，怎会有喜或厌的食物！”
  “真的？”
  “或许……阴蕨吧……”
  青年笑了。
  颇具正气的青年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讨厌阴蕨，无论是味道上还是口感，但在记忆里，他确实厌恶。
  “砰！”
  青年被抛出，上衣炸开，咳了几大口血。是顾远在他背后拍了一掌。
  他能躲开的，但他却选择了在最后的光阴里，用手轻点正气青年的额头。
  然后轻声笑着说：“你还是一如既往……”
  “不！！！”
  正气青年有一个外人不知道的梦，在他构建的梦中世界里，有一个爱笑的女孩，他喜欢她。
  “我们是长生阁门徒，能否请前辈放过他们？”
  他又做梦了？梦中的男子性格与他相似，都喜欢打抱不平。
  “晚辈陈白，晚辈的师妹，名为沐冰。”
  一起的还有她，爱笑的梦中女孩。
  两人随师门来的一颗小巧的蔚蓝色星球，参加过年轻一代的比试并进入前十名，可以说是奇才，未来或可成就至强……
  然而，他们死了……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
  那么记忆中与他一同成长的青年是谁？他自己为何复活了，那女孩呢？
  “想知道？”林夕蓦然开口。
  那名被刺了一剑、打了一掌的将死青年在朦胧中转醒，朝林夕摇头。
  林夕点头，同时正气青年识海中的记忆更多了。
  正气青年知道了，在他们死后，师门来人收走尸体，再接着他被放到祭坛上，招魂、赋予新的记忆、进入新的躯体。他的身边是朦胧的，他知道她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只是不知她成了何人，新的躯体如何……
  “杀、杀、杀！”亦或……他知晓了。
  林夕赋予了他无匹的实力，与先前的青年等同。
  或许他更适合战斗，他所表现出的战力远远大于先前的青年！且传承战甲、历代阁主所持的战剑都在他手中。
  “说！她去哪儿了？你们让她去哪儿了！！”
  一剑破高台、逼下众至强者。
  “说啊！沐冰呢！！”他劈下一剑，震退四位至强者，毕竟是天道体级的战力！然而却在一剑后踉跄了，血混合泪流淌。
  “徒儿冷静！”顾远大喝。
  正气青年突然转身，看到青年背后的指印，还有那似带解脱般、尚有余温的淡笑。
  “长生阁……长生阁！！当真是死也不能！！！”
  他挥出剑气，偏过顾远，破灭万个星辰。
  “当——”
  他踉跄后退，在与顾远对话时，身后的数位至强者攻伐实属难抗。
  大势至，五名至强者齐聚，压着正气青年打！
  “若不是你们资质不俗，我等会救你们！？”顾远冷笑。
  “死而活，当感激，你们的一生就该为长生阁而活！”
  有老者展动长袖，将青年的尸体拨进混沌中，说：“看见了吗，死不足惜。”
  “吼！！万道加身！丧尽尔等！！”
  正气青年癫狂，扛过四击，接着用尽力气使剑劈在那老者身上，真正天道体级的战力显然非常人可抗衡，一剑将其葬送了。
  至强者的躯体炸开，十光年内绚丽一片，但瞬间就被林夕抹平所有。
  四名至强者受到影响，纷纷退开，而有天道体级战力的他却无所畏惧，一剑扫灭一个，最后到顾远时虽有迟疑，但剑落恩绝。
  世间再无长生阁，也无了青年。
  长生阁，顾名思义，最早的创立者希望它能将仙的长生带到人间来，事实上他们也一直在尝试，走出了多种延命法。但是，现在的他们用错了。
  他抱着青年的躯体走了，一步星辰转，咳血中前行，没入无尽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