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作者:西钰      更新:2022-05-04 10:28      字数:4897
  后来的婚礼很简单。 除了云竹的父亲, 江煜这一世的家人,就只剩下一位神父。 看起来略显空档的教堂中, 却挤满了别人看不见的幸福。 安静而神圣的教堂中, 新娘子披着一身雪白婚纱,身后长长的裙摆叠成了雪浪, 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琉璃窗, 在女人的脸庞上折射出瑰丽的光影, 就像是一团坠入凡间的美梦,几乎令人不能触碰。 美丽的星星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 仿佛是梦中的景色。 这一刻的她, 几乎美得让江煜感到了窒息。
  等待答案的这一刻, 他的心脏跳得很慢很慢。 直到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 温柔地晕开笑意 “我愿意。” 一霎那间, 他的脑海中炸开了无数艳丽炫目的烟花, 一时间竟让他分辨不清那斑斓的彩色。曾经一切的悲苦,仿佛都在这一刻变得无限遥远。 执着数千年的魂牵梦萦终于成真,这种不可言说的幸福大抵没有任何人能够感同身受。 哪怕这一幕仅仅是一场幻境, 江煜觉得也值了。 ——哪怕死去。 直到神父轻轻推了他一把, “小先生愣着干嘛, 亲吻新娘啊!” 江煜愣了愣, 指尖颤抖着去轻轻掀开她的头纱。 云竹乌黑的长发挽起, 她安静而温柔地注视着已经成长为男人的少年, 漂亮的桃花眼底晕开了幸福的涟漪, 曾经那个满身戾气,染尽鲜血的偏执魔族。 此刻眉眼清疏,面容昳丽, 干净得不可思议。 后来, 唇是软的,吻是甜的。 没人知道,修颀俊美的新郎这一刻软了腿窝,连心脏都化了。 明明已经在这个世界一起生活了五年,但这对江煜来说,依旧太过短暂,他总是患得患失,生怕哪一天云竹就消失不见。 云竹只好更用力地抱紧他, “傻子.........” 美丽的新娘在耳边轻笑。 ........ 他们的新家是一栋郊区的小别墅,悠然可爱的小院子种满了美丽的花木。 晚上新月初生,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拖着尾羽在房顶上逗留,摇头晃脑,慵懒闲适。 简单的婚礼结束,晚间,新郎帮她取下了头纱,同时许多繁复头饰也被取下来。
  她一手懒懒地撑着梳妆桌,窗外的光影懒懒散散错落在室内,几缕黑发随着取下的发丝滑落到颊边, 云竹看着镜子里的江煜,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当初那个过分精致的少年褪|去一切青涩, 原本昳丽的面容多了几分俊美的疏朗,清瘦的少年身躯也多了男人的高大和坚实。 只是眉眼间的神色倒是依旧不变。 此刻,他正跪坐在她的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梳发。 男人坐姿端正,身上的西装依旧笔挺得一丝不苟。修挺脊背仿佛是被丈量过,严谨得近乎苛刻, 一如当初在凌云峰的时候,小徒弟冷酷严谨的模样。 只是如果他的呼吸再自然一点,就更好了。 云竹懒洋洋地倚在他身上,满头黑发慵倦散落在男人的肩头胸口,散发出极为撩人的淡淡香气。 温暖的灯光下,美丽的黑发沁出淡淡的幽蓝,几乎以一种艳丽的姿态蜿蜒散在纤细的脊背上。 原本贴身的婚纱被她随意扯松了束腰,又解开了拉链,裙子的侧面是镂空的,轻纱遮掩着,露出一节若隐若现的纤腰,漂亮得如同下了一场无瑕深雪。 无意识地,面容冷峻的男人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低低地垂着眉眼,此刻纤长的睫毛如同乱颤的蝴蝶翅膀, 不经意间,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脚踝上,层层叠叠的婚纱裙摆之下,纤细的脚踝皎白莹润,就像是水墨画里的一抹月光。 穿过黑发的手指微微蜷缩。 猝不及防地,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梦幻绮丽的画面。 实际上,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他们早在魔族那一世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 只是当时无论如何亲昵,他总觉得他看不透她,于是只能用不知餍足的索取和占有,让云竹精疲力竭到再没有间隙去想其他。她的喘息,呜咽,甚至连因为过分的刺激而不可抑止的战栗,都像是罂粟一般让江煜上瘾。 那个时候,少年只能借此麻痹自己,因为他们之间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吻,都带着血腥和苦涩的味道。 ——他总是留不住她。 江煜很早就清楚那一点。 “——在想什么?” 云竹突然的开口将他拉回了现实。 她的声音变得轻缓而慵懒,那样不着痕迹的,如同江南朦胧浸润的烟雨,温柔而无声地渗透了江煜的所有。 男人的呼吸骤然急促,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她轻轻地笑起来, “是在想我吗?” 指尖温柔地掠过江煜昳丽的眉眼,带来几丝说不出的撩人和酥痒。 江煜做不到对她说谎,于是轻声回应道, “.........嗯。” 只是她应该不知道他脑子里方才想到的,是过去怎样不堪又靡丽的画面。 甚至于,这让江煜忍不住偷偷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上颚。 他的手臂搁在她的肩膀上,指尖从她那绸缎般的黑发穿过。 冰凉而柔顺的触感穿过指间,带来某种酥麻的痒意。 这个动作他在过去做了一遍又一遍,现在也依旧几乎不知厌倦,像是上了瘾。 女人歪头,忽然倒在他的怀里,美丽的面庞上斑驳了几分光影。 纤细的颈倏然拉紧,细骨突起,宛如蔓生开的细细花枝, 柔软的胸口被一抹珍珠白遮掩,朦胧的,露出一点点沟壑,落到男人眼里,是说不出的诱|惑。 “江煜,我就在你面前啊.......” 她轻叹着,后面淡淡的气息如同某种不知名的暗语。 这一刻的云竹宛如一株盛极的粉白海棠,不生在柔和的园圃里,而是长在险峻的山崖之巅。 孤傲而美丽,带着一种说不出撩人。 细碎的光影在清风中摇摇晃晃,映在女人美丽的眸底。 她忽然伸手,轻轻去勾江煜的脖子。 这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度,却轻而易举就让男人僵硬的脊背折碎得一塌糊涂。 “阿竹......我......” 他声线沙哑,仿佛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云竹没说话,只是仰起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悬崖之巅海棠花弯了细细的花枝,将最柔软的内心栽在了江煜的唇间, 她轻柔的呼吸简直熏得他皮肤滚烫。 男人黑发细碎,唇|瓣薄透,昳丽的眉眼晕开颤抖的薄红,眉梢微微低垂着,透出一股脆弱的美感。 犹豫了半刻,他闭上眼,温柔回应。 云竹依然没拒绝,甚至勾着他的脖子吻上来。还异常霸道地扯坏了高级定制的西装。 就像当初肆意张扬的尊者大人。 啪嗒啪嗒....... 精致的纽扣散落一地。 女人纤细柔软的手将原本平整的衬衣揉皱,然后完全不带任何羞涩地,从江煜紧窄的腰腹间摸进去。 “.......” 这让男人的呼吸骤然收紧,甚至浑身的气血都为之一荡。 接着,江煜突然双手一揽,将她忽地抱了起来。 云竹抱着他的脖子,纤细雪白的双臂犹如最却无法挣脱的枝蔓,撩人地缠绕上来。 浅淡的香气融进了呼吸之中
  云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 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小徒弟的嘴唇,真是一如既往地软。 宛如浪花堆簇一般,美丽的婚纱裙摆随着男人的大步逶迤过地, 然后在柔软的床铺上,如同盛极的海棠一般绽放。柔软雪白的床褥间黑发交缠,倦懒般滑落到地毯上,挨着一地凌乱昂贵礼服。 原本美丽精致的婚纱被扯得乱七八糟。黑发中浅淡的香气随着逐渐灼热的体温开始变得浓郁,他亲吻着她纤细的脖颈,抚摸她柔软的肌肤,仿佛闯入了一处神秘而美丽的秘境。 在江煜心底,他的星星大抵是世间最温柔的存在。不像曜日那般灼热,也不会如月亮那般清冷,温柔美丽得刚刚好。 那天她落下来,就成了烙在少年心口的朱砂痣。 一见钟情,她就像是落在了心脏上的一颗种子,日久生根,抽枝发芽。 等到江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长成了他的心脏。 他的神智是她给的,甚至于在江煜的心底,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无可救药地,他甚至曾经想过,如果能变成阿竹的所有物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事情。 曾经江煜小学的时候,曾经在课本上读过一篇关于昆虫和琥珀的文章。 所有人都在赞叹大自然的巧合以及奇迹。 只有他突然会想,当蝉落入树脂溺亡的时候,它会是快乐的吗? 江煜将自己代入进去,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窒息的,金蜜色的世界里。尽管蝉即将死去,可也许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炽热。 就像飞蛾扑火,拥抱炽热和执念的那一刹那,心底涌起的欢喜,大抵就已经胜过死亡。 可,他的执念是什么呢? 那时候的江煜不明白,他只是把那篇课文念了又念,晚上抱在怀里,第二天却发现自己哭湿了枕头。 直到很多年后,在医院中看见躺在床上的那个少女的时候。 江煜才明白了自己曾经,到底忘记了何等重要的东西。 此刻,她紧紧攀着他的肩,就像是生长在男人升上的某种攀缘花植,可只有江煜知道,自己才是攀附的一方,甚至脆弱到一旦抽离就会迎来死亡 窗外皎洁的月色流淌进来,在两人纠缠的长发上,曲曲折折地映出碎碎的光。男人轻轻喘息着,冰白的肌肤上晕开暧昧的绯色。只是眼尾染着红,有着一种让人心折的美丽
  “江煜,这种时候还露出........嗯........这样可怜的表情........会让我忍不住欺负你哦........”
  女人的五指插入黑色的碎发中,缓缓揉磨着对方发烫的头皮。这句话骤然让后者呼吸一紧,随即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即将溺亡的人终于挣扎出深海,大口汲取赖以生存的氧气。
  “........没关系。”
  江煜的嗓音沙哑,口吻里甚至带着再显然不过的纵容
  “任阿竹怎么欺负都没关系........”
  这具身体是她给的,连灵魂都是,所以随便她怎么处置都好。
  云竹无奈,他的性格似乎走入了两个极端。
  要么偏执之际,要么卑微到泥泞里。
  于是,她想了想,将双腿盘上江煜的腰,勾着男人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道,
  “今晚是新婚夜啊,夫君........我记得你以前很厉害的。”
  她凑得极近,黑发缱绻,缠绕在他们之间,宛如长在他心头的枝蔓,紧紧缠绕至窒息。
  ——这已经不算是暗示了。
  “...........”
  开口乱撩的时候云竹并没有想过,一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竟然会引发后面那般惨烈的后果。
  “呜........”
  她的腰都要断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夜荒唐,意乱情迷,颠倒神魂。
  云竹甚至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有机会合眼。
  不撩了不撩了,再也不撩了。
  呜,原来最初温柔的少年才是最好的。
  直到傍晚,凌乱的被褥中才伸出一截纤细的手腕。细腻柔软的内侧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红痕和指印,几乎触目的瞬间就让人脸红心跳。
  云竹的指尖触碰到地毯,然后慢慢摸索着衣物,好不容易用尾指勾起了一点边角。
  江煜就准确攥住了她的手指,长臂一捞,就把女人拥入怀中。 炽热的胸膛轻车熟路靠了过来,后颈落下的轻吻瞬间让云竹僵住了身子。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幼弱的小奶猫,被男人强势揽在臂弯。 “阿竹........?” 江煜顿时睁开了眼,见她好好地在怀里,又安心地闭上,像是撒娇的大猫一样蹭了蹭她的后脑,俊美的面容露出餍足的神色。
  “阿竹........”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声线格外沙哑,透着一股儿懒洋洋的倦意和欢喜。 云竹掰开男人的手指,想要挣脱。对方松了松,直接她十指相扣,敏感的掌心贴在一起,亲昵得发烫。 “........乖。” 他温软地吻了吻她脸颊,很自然地哄她。
  “再躺一会儿。”
  江煜轻轻梳开她凌乱的长发,目光掠过女人的后背 她的黑发如同上好的鸦墨细绸,凌乱散开,此刻却掩饰不住后背蔓生的红痕。 对于习惯黑暗的人,当一颗漂亮的星星落下来,江煜没多想,他俯身去捡,谁知拥抱了一片斑斓的星光。
  然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一片从来都透不过光的深渊之下,早已经不知不觉星光遍地,繁花漫天。像他这样从禁渊之下生长的疯子,也拥有了一颗温暖的星星 江煜知道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也曾下过无数次地狱,可即便面对这样不堪的自己,云竹依然温柔地拥抱了他。
  如今一家两口,平安喜乐。 足够了。
  这样温柔的思绪没有维持到一分钟,江煜就被云竹踹了一脚。
  “去做饭,我饿了。”
  她耍赖撒娇的语气自然到几乎让江煜一愣,随即,男人忍不住闷闷地笑出了声,
  “好。”
  ................
  后来谁也没有想到,江煜并没有和父兄一样去做医生,而是当了一位大学老师。
  被问起原因,严谨冷淡的江老师回答,只是因为他的妻子当年随口开玩笑说——
  【江煜你要是当老师的话,一定很会教学生。】
  一句戏言,他却是当真了。
  不过大学老师很清闲,让江煜有不少时间陪在她身边。
  云竹则是成了一位自由职业者,她天性散漫自由,在另一个世界学会的剑术并没有太多用处,反而随意跟着越淮学的书法画技茶艺更适合这个安宁的社会。
  偶尔画一些有趣的漫画,写写修仙界的小故事,发到网络上竟是也积累了一小批粉丝。赚了一点零花钱。
  不过有江煜在,云竹完全不用担心生活问题,她每天只需要定点去接江老师下班就好。
  当然家务都归对方做。
  或者说就算云竹想动手也找不到机会,小徒弟太宠她了,在这个本就便利的现代社会,云竹几乎快成了一只漂亮的米虫。
  结婚几十年,除了没有孩子,他们就像无数平凡的人类夫妻一样,
  相濡以沫,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