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115
  ——
  两人上车时, 刚过十二点。
  初恋早上只喝了碗瘦肉粥，已经有点饿。她系上安全带, 想了想：“妈妈今天有事, 中午不回家，我们现在回去做饭可能有点晚，要不就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吧？”
  顾嘉南点头：“听你的。”
  两人回小区那边。路上, 顾嘉南的手机响个不停, 有消息，也有来电。
  初恋好奇地瞥了眼, 来电显示人是贺行卿：“你不接吗？”
  顾嘉南看她一眼, 就收回视线, 轻笑一声：“开着车呢。”
  顿了顿, 补了句：“载着下半辈子的幸福, 可不得小心, 再小心？”
  闻言，初恋顿了下，侧头看着他, 不眨眼。
  顾嘉南目视前方, 眼神温柔, 脸上带着笑, 整个人就像一只漂亮的萤火虫, 在黑夜中不停闪烁, 不停地诱人靠近。
  初恋安静几秒, 忽然朝他凑近，飞快地亲他侧脸一下。
  柔软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
  顾嘉南惊了下，偏头看她一眼。因为开着车, 很快收回视线, 顿了几秒，才忍不住地弯起唇角：“太快了，男朋友还没感觉到。”
  初恋：“……”
  顾嘉南拖长尾音，声音似诱哄：“再来一次，好不好？”
  说着，就遇见绿灯，他停下车，目光灼灼地看着初恋。
  初恋犹豫了下，再次凑近，缓慢靠近他的唇。
  即将触到时，顾嘉南突然往前凑了点，并揽住她的背，毫不犹豫地深吻。
  初恋被吓到，微微睁大眼，但很快坦然，抬起手，放在他腰间，生涩地回应。
  顾嘉南知道初恋脸皮薄，担心她不好意思，克制地松开唇，脑袋往后退了点。
  结果他刚退，初恋立刻跟着往前凑了点，手抓住他的衣服，大胆地抬起下巴，轻轻啄了啄他的嘴唇：“这回，感觉到了吗？我的男朋友。”
  顾嘉南微愣。
  初恋又亲了两下，才后挪：“再没感觉，我会怀疑……”
  顾嘉南：“嗯？”
  初恋看着他，眨了眨眼：“你是不是不太行。”
  顾嘉南：“……”
  ——
  如果是几个月前，那时候的顾嘉南是绝对没法这么坦诚地，说出“幸福”这个词。
  他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也有点恍然。
  好像能看见，一个在房间躲了快十年到主动打开房门并走出房间的自己，说出这个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拥有的词，在红绿灯转换的间隙，大胆地亲吻自己唯一的女友。
  两人就这样对视好一会。
  直到后面响起车鸣声，初恋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这么攻气的台词，很难才能有一回，实在不合适掉链子，而且都已经最后了，怎么说也得配上女王到完美的谢幕才行。
  她松开顾嘉南的衣摆，坐回原位，表情平静又淡定，甚至很帅地摆了下手：“想吃什么？”
  顾嘉南被她这句尴尬又僵硬的“想吃什么”弄得差点笑出声。
  眼看着小鬼杏眸一挑，即将炸毛的前奏，赶紧憋住，启动车子，清清嗓子：“听你的。”
  初恋稍抬下巴，语气很女王：“必须听我的。”
  顾嘉南好笑：“是，我的女王陛下。”
  ——
  两人去小区附近一家常光顾的便利店，初恋要了两份鸡排饭，顾嘉南拿了两瓶酸奶。
  顾嘉南撕开盒饭包装，放在初恋面前，拧开酸奶瓶盖，放在她左手边，才开始他的。
  初恋用叉子插了块鸡排，没吃，喂到顾嘉南嘴边，张开嘴，轻啊了声。
  在顾嘉南的记忆中，他已经很多年没被喂过食，还是这么幼稚的方式，但依然顺从地吃下。
  随后，顾嘉南开始这样喂初恋。
  两人就这样“你喂我，我喂你”，像是喂上瘾，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用完了餐。
  顾嘉南拿起酸奶，喝了口：“真希望每天，不，每顿都能这么恰饭。”
  初恋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听到这话，她弯了下唇：“需要我给你点一首《梦醒时分》吗？”
  顾嘉南：“……”
  说完，初恋摸了下口袋，摸出一盒口香薄荷糖，喂他：“来一颗？”
  顾嘉南垂眸看了眼，笑着叼住糖，取走时，嘴唇缓慢擦过她的指尖。而后，两下咬碎糖，慢条斯理地轻啊了声：“我还要。”
  初恋没多想，又喂他一颗。
  顾嘉南咬住糖，舌尖一挑，顺走糖时，触到她的指尖。下一刻，他抬起眼，一手揽住初恋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紧接着，糖从顾嘉南唇齿间滑到初恋嘴中。
  几乎是眨眼间的事。
  这不是两人第一回接吻，甚至半小时前就吻过，还是她主动。
  但这回是在便利店。
  初恋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含着薄荷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她像受惊的小白兔，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没好气地瞪了顾嘉南一眼，压低声音：“你给我收着点！”
  顾嘉南语中含笑，语气慢悠悠：“小朋友，我还不够收敛吗？嗯？”
  初恋：“……”
  她现在只想说一句话，别问，问就是后悔。
  ——
  离开便利店，两人又去超市，为晚上的庆祝准备食材。
  逛了好一会，满载而归回家。
  两人刚进门，就看见丁晨，正坐在沙发上喝水。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初恋问，“吃午饭没？”
  “刚回来没一会，”丁晨道，“在外面吃了点，你们呢？”
  “我们吃了鸡排饭，”初恋笑起来，举了举手中的食材，“还买了好吃的。”
  丁晨放下水杯，开始挽衣袖，笑道：“那就开始吧。”
  三人一块进厨房，各司其职地忙活。
  初恋的厨艺仅限于煮泡面，在丁晨和顾嘉南面前，完全不够看，只能帮着洗菜和打下手。
  闲下来时，初恋看着穿着围裙，或切菜或炒菜的丁晨和顾嘉南，心里莫名满足起来，感觉此刻很像一个家。
  一个属于，他们的美满大家庭。
  ——
  第二天，吃完早饭，丁晨突然道：“星星，我准备走了。”
  初恋怔了半秒，有点没反应过来：“啊？现在吗？”
  丁晨笑着点头：“是啊，已经订了机票。”
  顾嘉南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惊疑了句：“姐姐不多玩一段时间？”
  “不了，”丁晨摇头，看向顾嘉南，似想嘱咐什么，想了想，又觉得已经说得够多，再说只会让人烦躁。她看向初恋，轻笑：“自己多注意点，妈妈要走了。”
  初恋有点舍不得：“真的不能再待一段时间吗？”
  丁晨：“有工作。”
  “好吧，那妈妈还会回来吗？”初恋抿了抿唇，声音沉闷，“我已经想好暑假去哪玩，时间排得满满的，结果突然说走。”
  丁晨笑：“跟小南去也一样。”
  听出丁晨是非走不可，初恋突然有点伤心，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下头，轻嗯了声。
  自从来北城上大学后，初恋就过年和这回见过丁晨。
  所以，即便丁晨这次是带着目的过来，希望她跟顾嘉南分手，让两人难受和忐忑了好一段时间，初恋依然有种高兴又温暖的满足感。
  初恋轻吸了下鼻子，声音低了不点，还有些哽意：“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呀。”
  “怎么啦，我的小公主。”丁晨坐到初恋身旁，轻轻抱住她，温声道，“怎么哭了？”
  初恋抿着唇，没说话，眼眶有点红。
  “别哭，很快就会再见。”丁晨安抚她，顿了下，“妈妈有工作，没法一直留在这。天天呆在房间里，闲得快长蘑菇。”
  说着，她看了眼顾嘉南：“还是说，等妈妈一走，他就对你不好？”
  初恋扁着嘴：“才不是。”
  丁晨轻拍她的背：“好啦，实在想妈妈，可以每晚都视频电话。”
  初恋轻点头，用指腹抹了下眼角。
  “都已经是大姑娘，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弄得像妈妈欺负你。”丁晨笑了下，“自己在这里要呆得高兴，如果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千万别掉金豆子。”
  说完，看顾嘉南一眼：“要是掉了，妈妈立刻回来。”
  听到这里，顾嘉南出声：“姐姐尽管放心，有我在，星星只会笑。”
  称呼没问题，说的话也让人挑不出错，但丁晨依然有点别扭，缓了几秒，才轻嗯了声。
  “几点的机票？”顾嘉南道，“我去换身衣服，开车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叫车。”丁晨起身，“我去拿行李箱，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星星。”
  顿了下，又道：“虽然已经是十九岁大姑娘，但跟九岁小朋友没差，还需要长辈罩着。”
  初恋：“……”
  顾嘉南：“……”
  ——
  顾嘉南在网上约了车，丁晨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到了，坐上便离开。
  初恋望着越行越远的车，一脸怅然。
  “九岁小朋友，还好吗？”顾嘉南稍稍弯腰，看着她，声音很温柔，“需不需要抱……”
  不等他说完，初恋就猛地扑进他怀中，力度很大，把一时不察的顾嘉南撞得身形一晃。
  “这么热情？”顾嘉南把她圈在怀中，不停轻拍背，半开玩笑，“把男朋友吓到了呢。”
  初恋的声音带着鼻音，嘀咕：“你胆子真小。”
  “是吗——”顾嘉南没恼，轻笑，“那我就练到小鬼满意为止。”
  初恋抬眸看他，轻唔了声。
  顾嘉南揽着她肩头，走进电梯，看着小姑娘泛红的眼角，轻哄：“再哭就变小花猫了。”
  “我才没哭呢，你少冤枉我，”初恋抹了下眼睛，一本正经地轻哼，“像我这么酷的小仙女，才不会掉金豆豆，只有小朋友才会哭。”
  话音刚落，电梯缓慢停下，初恋头也不回地走出，一字一顿：“我早就过了哭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