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113
  ——
  顾嘉南去浴室拿了根热毛巾, 帮初恋擦了擦脸。
  初恋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些，被他圈在怀中, 心中的忐忑也没了大半。
  顾嘉南将毛巾丢在一边, 帮她理了理刘海，温声问：“好些了没？”
  初恋有点小窘迫，小声道：“本来也没什么事。”
  顾嘉南轻笑了下, 话锋一转：“怎么突然改变行程？”
  想了想, 初恋老实道：“因为害怕。”
  顾嘉南一愣：“……怕什么？”
  “你不是说，你会解决好嘛。我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解决。”提到这件事, 初恋感觉心里又有点堵, “然后, 你最近不像以前那么粘我, 我自然会以为, 你想把我解决掉。”
  顾嘉南：“……”
  “我就想啊，必须问清楚。不当面问的话，很多东西都会失去意义, 所以, 我就来了。”到了最后, 初恋依然没提到丁晨, 底气不足地道, “如果你真敢把我解决, 我就, 就当着所有围观群众面……”
  顾嘉南好像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郁闷笑了，顿了顿, 认真问：“把我怎样？”
  初恋一声不吭。
  “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顾嘉南没忍住地轻揉几下, 舔着唇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我早就把你抗进民政局了。”
  初恋怔了下，悄悄抿了抿唇角：“你怎么这么粗鲁。”
  “嗯？这就粗鲁了？”顾嘉南挑眉，语气淡淡，“我原本还想着，能不能在民政局对面买套房，等你过完二十岁生日，我们立刻去民政局领证。”
  听到这些话，初恋杏眸弯成小月牙，压着笑声：“过就过了，我过个二十岁生日，你还想干点大事啊？你这是算着日子不当人吗？是不是还准备掐时分秒啊？”
  领了证的女朋友，不，应该是老婆。
  顾嘉南不由自主沉默，大脑里面闪过数不清种不当人的方式，不仅花样百出，还如脱缰的野马。小少女纤细的腰肢，细白的双腿，柔软的唇瓣，以及软糯却撩人的呻|吟……
  前不久在酒店发生的事，惊雷般浮现在眼前，仿佛身临其境，再次品味。
  顾嘉南额角的青筋一跳，感觉身体的某个器官正在蠢蠢欲动。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顾嘉南的喉结滚了滚，准备结束这个话题：“倒也没这么可恶。”
  底气不足，声音还哑。
  初恋不语，只是睁着无辜的杏眸，盯着他。
  顾嘉南眼神忽闪了下。
  初恋的身体缓慢倚在他怀中，手心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有下没下地使坏，声音软且轻：“学长，你，是不是硬了？”
  顾嘉南：“……”
  真要命。
  顾嘉南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初恋对自己二十七岁还是处|男的老男朋友的反应很满意，她的手指滑到纽扣，指尖有下没下地轻敲，发出沉闷的声响，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眨眼：“可我才十八岁呀。”
  顾嘉南垂眸，看着她，好一会没说话。
  突然，他捏住她下巴，强制性地抬起，低下脑袋，用力吻了下。
  随后，用尽全力松开，没好气地笑道：“学长没被你玩到不举，得亏天赋异禀。”
  初恋：“……”
  ——
  玩笑过后，初恋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彻底放松，想了想，问他：“那你说的解决，是准备解决什么？”
  “妈妈应该跟你提了，我以前患过躁郁症的事。”顾嘉南语气漫不经心的，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小事，“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但还有点小问题，而且这种病，一直都很容易复发。”
  初恋怔住，过了半晌，才问：“你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顾嘉南点头，轻嗯了声。
  “病，必须得治。但如果你不是很想的话，我们可以缓缓。”初恋不了解这种病，只知道对人的伤害很大，她不想给他任何压力，很认真地道，“你不用为我逼迫自己。”
  “没什么不想的。”顾嘉南笑道，“我最想的是，健健康康地，和星星去民政局。”
  初恋想也没想道：“等我二十岁。”
  顾嘉南顿了下，轻笑点头：“好。”
  过了一会。
  “小鬼真不听话，明明跟你说了，没事儿，竟然还为这件事翘班。”顾嘉南捏捏她鼻尖，语气懒散，“虽然是兼职，但答应了，还是得认真。当然，如果你想多陪男朋友一会，男朋友立马把你当小祖宗一样供起。”
  “谁要你供呀，”初恋扁扁嘴，“想让我多粘着你，就直说呗，绕这么大个圈。”
  顾嘉南故作惊讶：“被看穿了？”
  初恋突然感觉，跟这样的他说话，有点侮辱自己的智商。
  “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会好。彻底地。”顾嘉南抿了下唇，扯出弧度，语中带着笑意与正经，“我会跟妈妈商量好，你真的不用担心。”
  ——
  在顾嘉南的房间待了会，初恋觉得极其安心，莫名有了点困意，便回房间。
  顾嘉南坐在床沿，看着放在床面的玻璃瓶，想到初恋刚刚的话，一阵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嘉南的长睫忽闪了下，双手翼翼地抱起瓶，想了想，轻轻放在床头柜。
  他盯着瓶，看了一会，小心调整了下位置。
  晕黄灯光下，五彩流光遥相辉映，晃花顾嘉南的眼，让他思绪缓慢跳跃。
  跃到很多年前。
  两人站在工作室外的小广场上的小摊前，她好奇问：“顾嘉南，你是不是从没恋爱过？”
  表情很淡定，问题很大胆，声音却很小，还带着谨慎。
  因为担心得到肯定的答案。
  然后就是，他离开南城时。
  那天的事，过于突如其来，顾嘉南很乱，已经记不清，但很多疑惑，还有点印象。
  那么在意成绩的小鬼，竟然毫无预兆旷考，匆匆跑回家，拿出记着他过去的杂志。
  他当时太慌乱，只想着翻篇，把小鬼送回学校，不愿多想。
  校门口分别时，小鬼红着眼，表情像在哭，看着极可怜，却含着笑：“你要记得啊。”
  记得什么呢？
  大概是觉得难堪，说不出口，她喜欢上大自己八岁的小舅舅。
  顾嘉南当时想问，但小鬼没给机会，转身就跑了。
  那时候的他太乱，太累，也太自卑，根本没勇气面对小鬼。
  回北城后，他开始借工作麻痹自己，实在忍不住，才例行公事般联系她。不愿意多问，也不愿意知道更多。
  整整一年，只在电话里听过她声音。
  只远远地，隔着玻璃和人头，看了她一眼。
  顾嘉南突然想起，她醉酒时，眼泪不停掉，哭得像个小孩：“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啊。”
  “我好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但他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小鬼的心意，竟然怀疑她喜欢别人，甚至提起了周南。
  现在再回想这些，整个人像刚从冰天雪地里走进暖房，又冰又暖，又刺疼又心生欢愉。
  他终于触碰温暖，虽然有点迟。
  不知不觉的时候，顾嘉南已经伸出手，指尖碰到瓶壁，有点凉的触感让他回神，眨了下眼。
  顾嘉南摸着玻璃瓶，深吸口气，再轻吐出来，闭上眼。
  顾嘉南，你是笨蛋。
  ——
  几天后，公布面试成绩，顾嘉南第三名，加上之前的笔试成绩，总成绩第三名。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初恋直接兴奋得跳起来，树懒似的挂在顾嘉南身上，不停笑道：“第三名！第三名诶！”
  顾嘉南也挺高兴，搂着她的腰，转了几圈，轻笑：“你家老南同志厉害吧。”
  初恋笑得止不住，双手捧着他的脸，好笑：“能不能谦虚点啊？”
  话音刚落，却毫不犹豫地亲他两下。
  顾嘉南脸上带着笑，放下初恋：“要不要庆祝下？”
  “当然要！”初恋想也没想道，“必须庆祝！”
  顾嘉南笑：“你想怎么庆祝？”
  “我想想啊，”初恋摸着下巴，“聚餐必须有。”
  “你来挑地方，”顾嘉南道，“自己想吃什么，就挑什么。”
  初恋掏出手机，开始选地方，嘀咕：“得选个保密强的餐厅？”
  “没必要，”顾嘉南漫不经心道，“最近的关注全在陆行云的澄清上，没人会注意我。”
  “也是，”初恋点头，缓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他提到陆行云时，语气很熟稔，好奇，“你认识陆行云？”
  顾嘉南看着她：“认识他很奇怪？”
  同在一个圈子过，别说认识，见面都不奇怪。
  初恋抓了抓脑袋：“就感觉，你跟他有点熟？”
  顾嘉南语气很淡：“还好。”
  初恋很少听他提起娱乐圈的事，更少提圈内的朋友。直觉告诉她，这个“还好”并不简单。
  她正想问时，顾嘉南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一顿，很快接通：“您好。”
  初恋立刻安静，抬头看着他。
  不知道来电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顾嘉南表情越来越淡，偶尔点头，轻嗯两声，直到挂电话才说了句：“我马上过来。”
  见电话被挂断，初恋才问：“你要去哪里？”
  顾嘉南：“疗养院。”
  初恋怔了下：“……是阿姨？”
  “不是，她的病情早就严重得快说不出话，已经很久没联系过我，”提到这个，顾嘉南的心情明显变差，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声道，“是她的医生，说她又背着护工跑下楼，摔了跤，摔到后脑勺，情况很不好，让我过去看一看。”
  闻言，初恋把手机揣进兜，小声问：“那我陪你？”
  顾嘉南的眼睫动了动，看向她时，表情晦涩不明。过了好一会，他抿了抿唇角，轻轻扯出弧度，点头，极轻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