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111
  ——
  第二天一早, 初恋回了学校。
  再过几天，就是面试的时间, 顾嘉南回到家, 全身心都投入复习。
  除了上课，初恋还有配音工作，也忙得不行。
  因为各有各的事情, 两人联系的频率少了些, 早安和晚安倒一如既往。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最近这几天, 初恋竟然在北大的附近看见了好几次于文丽。似乎更瘦了, 随便看一眼, 都能看出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劲。
  有两回, 她也看见了初恋, 却只远远望着, 完全没上前招呼的意思。
  初恋很忙，又对她半点好感都没，自然没搭理。但闲下的空隙, 有点担心, 她会不会做坏事, 打扰顾嘉南。
  直到顾嘉南面试那天, 也没出什么事, 初恋才放下心。
  因为那天周六, 初恋不上课, 又有配音工作，得去一趟录音棚，没办法陪顾嘉南去北大, 但早早帮他准备好文具。
  顾嘉南在玄关换鞋时, 初恋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注意到小鬼的小表情，顾嘉南好笑了声：“宝贝，相信我，没问题的。”
  “不是不相信你，”初恋道，“我就是……”
  “紧张。”
  闻言，顾嘉南心脏又暖又软，俯下腰，与她对视，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温声道：“要不，我们提前演练下？”
  初恋一愣：“演练什么？”
  顾嘉南不紧不慢地笑道：“我已经考上北大，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初恋眨眨眼，下意识道：“学长？”
  “对，”顾嘉南轻笑，“学妹好。”
  初恋怔了半秒，而后，唇边浮现小梨涡：“学长好。”
  ——
  顾嘉南出门后，初恋轻吐了口气，去冰箱拿了排果冻。
  她刚走出厨房，丁晨推开卧室门，抬眼看向她，好笑了声：“又吃果冻？”
  初恋笑了笑，没说话。
  丁晨接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随口问：“小南走了？”
  初恋坐到她身旁，拆开包装，边用勺子舀着吃，边轻嗯了声：“刚走一会。”
  丁晨点头，喝了口水，顿了半秒，突然轻叹：“希望小南能面试成功。”
  初恋连连点头：“肯定可以。”
  丁晨笑了笑，没再多说。
  初恋吃着果冻，杏眸骨碌碌地转，瞄了丁晨好几眼。
  她觉得妈妈最近的心情不错，反对的态度没以前那么强烈，现在又关心顾嘉南的面试，小心翼翼道：“妈妈，你感觉怎么样？”
  丁晨有点莫名，看她一眼：“什么怎么样？”
  “就顾嘉南最近的表现呀，”初恋语气讨好，“他对我真的很好，如果有好男人排行榜，他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称自己第一。”
  “长得好看，哪哪都漂亮。还画得一手好画，这个厉害得我不敢多说。”初恋道，“除了他，我敢保证，上哪都找不到，配得上你女儿绝美外表的男人。”
  丁晨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害不害臊？”
  初恋嘻嘻一笑，抱住丁晨的胳膊，轻轻地摇晃，黏糊糊地撒娇：“还有啊，他马上就是北大研究生，学历也闪闪发光。巧的是，我也是北大的学生，多般配啊。”
  丁晨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小南。”
  初恋连忙点头：“是吧，他好优秀。”
  “确实很优秀，各方面都十分出众。他小的时候，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一直觉得，他以后肯定会很有出息。”丁晨笑得很温柔，“这些年，一个人淌过来，肯定很艰难。”
  听到这些，初恋表情一顿，心里开始不好受，抿着唇。
  丁晨没多说，顿了下，话锋一转：“我好像听小南提过，你刚到南城时，并不怎么喜欢他。”
  初恋满头雾水：“？”
  丁晨想了想，笑道：“好像是，经常躲着他，看见他也不会喊人，什么事都不会告诉他。”
  听到这些“罪名”，初恋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忍不住控诉：“我什么时候这样了！简直冤枉人！”
  丁晨笑了声，似乎没信。
  初恋有点小郁闷，心道，等顾嘉南面完试，她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给她泼脏水！
  “最近这段时间，妈妈总在回忆以前的事。因为早产的原因，你从小就身体不太好。”丁晨放下手中的水杯，像在追忆，“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不是打针，就是输液。最开始哭得恨不得把天花板给掀了，后来却习惯得能笑出来。”
  初恋眨了眨眼，垂下脑袋，不知道说什么。
  “我那时候天天哭，恨不得自己替你遭罪。”丁晨揉了下眼角，“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旁边看着。我当时就想啊，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愿意做任何事。”
  说到这里，丁晨握住初恋的手，看着她笑：“要把你宠成小公主，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生活。”
  初恋抿了抿唇，小声道：“……怎么突然说这些？”
  “突然想起来，觉得有些感慨，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丁晨叹道，“结果一转眼，你都那么大了。”
  初恋撒娇：“不管多大都是妈妈的小公主呀。”
  丁晨瞥她，好笑：“确定不是小南的？”
  初恋顿时一脸窘迫：“妈妈，你说什么呢。”
  顿了几秒，丁晨轻叹一声：“星星，妈妈不是什么挑剔的人。不会因为对方有缺点，就鸡蛋里面挑骨头，觉得配不上我的小公主，直接一脚踢出局。”
  初恋不说话。
  “妈妈也不是觉得，我的小公主不能过苦日子。”丁晨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妈妈只是舍不得。妈妈希望你能永远无忧无虑，就算离开家，也能做一辈子小公主。”
  初恋眼眶开始酸涩。
  “小南也是妈妈的亲人，我希望他能有好归属。”丁晨道，“但妈妈只是个普通人，你俩二选一的话，我肯定毫不犹豫地选你。这很自私，妈妈知道，但不后悔。”
  初恋咬着下唇。
  “原本没打算告诉你，但看你这么忧虑，妈妈实在舍不得，”丁晨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缓慢道，“那天，妈妈跟小南说了些话。”
  初恋愣了愣，下意识问：“什么话？”
  “我把对你说过的担忧，还有些其他的，都给他说了一遍。这些话可能会让他难受，但涉及到你和他的未来，妈妈考虑不了那么多。”丁晨道，“而且，不管你俩以后会不会在一起，妈妈把话说重一点，他才会放心上，认真思考。”
  初恋：“……”
  “你现在肯定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俩都会永远在一起。但星星，恋爱和婚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丁晨道，“等你结了婚才会发现，尤其小南还有这种病，婚后生活会更艰难。如果等你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初恋：“……”
  丁晨深吸口气：“所以，妈妈直接跟他坦白了。”
  初恋嘴唇动了动：“坦白什么？”
  丁晨：“我不能接受，你跟有精神病史的人在一起。”
  话音一落，客厅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在这一刻，初恋突然理解，妈妈说的不赞同，但也不会阻止。
  因为料到她的想法，担心刺|激到她，便选择冷处理的方式。等到合适的时候，比如现在，就会明说，希望她跟顾嘉南结束，因为她跟顾嘉南根本没未来，现在只是浪费时间。
  过了好一会。
  初恋吸了吸鼻子，温吞道：“我一直都是小公主。”
  丁晨看着水杯。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被你们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初恋轻笑着，“长得漂亮，成绩优秀，性格也好，不管在哪里都不缺人喜欢，只要拧拧眉，就有人主动凑上来帮忙。”
  “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那么狼狈不堪。”初恋道，“但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地去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城市，深更半夜，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丁晨握紧她的手，表情很是愧疚。
  “我当时恐惧得全身发抖，一直在祈祷，可不可以来个人帮帮我。然后，他来了。”初恋看向丁晨，“妈妈，是你把我送到他身边，也是你让他来接我的。”
  丁晨看着她，认真地嗯了声。
  “你比我更早认识他，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如果不信任他，当年你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初恋道，“既然当年可以把我交给他，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丁晨不说话。
  “我不是在责备妈妈，也不是让你立刻接受弟弟变成女婿，”初恋眼睛已经通红，“我只是希望，妈妈不要太在意他的家庭，尤其是他的病，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生病。”
  丁晨别开眼。
  “其他的，无论是能力，还是习惯，我们都可以对他提出要求。”初恋道，“只要别嫌弃他，只要允许我——”
  “像当年他对我那样对他就好。”
  沉默好一会。
  丁晨突然道：“那天，小南对我说了句话。”
  初恋：“……什么？”
  丁晨：“他说，他比你大八岁，什么都比你先走一步，包括死亡。所以，他愿意把所有选择权都交在你手上。”
  初恋：“……”
  丁晨：“包括放弃他的权利。”
  ——
  两人的对话，因为周南来电，问她什么时候到录音棚而中断。
  初恋大脑一片空白，说了句，马上出门，就回到房间。
  她拿着衣服，却没换，满脑子都是妈妈的话，和顾嘉南的。
  越想，心情越堵。
  顾嘉南这话什么意思？
  是不相信她吗？
  某个时候，她也会担心，顾嘉南会不会动摇，但她从始至终都确信，他俩会永远在一起。
  在妈妈面前，也永远在捍卫两人的关系。
  但她没想到，早在很久以前，顾嘉南就有那种想法，甚至跟妈妈坦白了。
  说明这个想法很成熟，它是什么时候萌的芽？又是什么时候，以什么为养料茁壮成长？
  初恋不敢细想。
  ——
  换好衣服，初恋出门，一路精神恍惚到地铁站。
  她站在等地铁的地方，周围的人很多，偶尔响起语音播报，很有生活气息。
  等了一会，去录音棚方向的地铁来了，很多人匆匆下车，同时很多人上车。
  唯独初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望着进进出出的人，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充满迷茫。她好像迷了路，也想不起自己要去哪里。
  完全迷失在这个世界。
  半晌后。
  周围的人全散开，地铁的门合上，然后不再回头地离开。
  瞬间，强烈的被遗弃感将她整个人占据。初恋捂住心口，抓住衣服，眼角突然滑落眼泪，喉咙里含着克制不住的呜咽声。担心被路人注意到，她小心又尽全力地憋着。
  初恋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掏出手机，想给顾嘉南打电话。
  刚点开手机的联系人，她突然想到，顾嘉南正在面试中，动作立刻顿住，泪眼模糊地看着手机屏幕，过了几秒，一滴晶莹剔透地泪珠砸在上面，紧接着，屏幕缓慢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又聚起人群。
  初恋又用手背抹了下眼泪，然后，下定决心地后退，离开人群，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地铁。
  ——
  北大方向的地铁一直很挤，今天尤其，大部分都是女生，依稀听见她们正在讨论顾嘉南。
  初恋站在门边的角落。上地铁后，她跟周南发了条消息，说自己的状态很不好，没办法去录音棚，给他道了歉，还请他帮忙跟工作人员说一声，改天她会亲自道歉。
  十分钟后，初恋顺着人流，走出地铁站，前往北城大学。
  走到北大校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初恋被连撞几次后，直接退出人群，远远地站在路边。
  初恋望着热闹非凡的街道，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自己刚上高三时，因为得知顾嘉南要离开南城，而冲动地旷掉开学考，偷偷跑回别墅找他的事。
  跟现在一样又不一样。
  她已经成年，不再是小鬼，却依然会为他变得冲动，就像情窦初开、不知苦难的小少女。
  那是她第一回旷考，这是她第一回请假。
  她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愧疚，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决定。
  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如果过了这个年龄，再做或再后悔，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初恋轻吐了口气，拉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准确说，是顾嘉南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之一。
  因为怕刮伤戒指，戴戒指的话，平时有点不方便，她便把它做成项链，随时随地不离身。
  初恋取下戒指，戴在中指上，看了几秒，默默取下，缓慢却坚定地戴在无名指上。
  她伸开五指，很快收拢，松了口气地笑，一脸丰收者的姿态。
  三年的时间，她从十五岁成长到十八岁，她从南城千里迢迢来到北城，她从顾嘉南口中的小鬼变成他送戒指的对象。
  她已然是爱情的丰收者。
  ——
  初恋没去人挤人，在奶茶店找了个空位，顺便点了杯奶茶。因为人很多，是拼的桌。
  旁边的女生拿着相机，在跟朋友讲电话，表情和语气都很激动，说好期待见到顾嘉南，希望自己能拍到人，哪怕远远一张也好。随后，深情并茂地吹了通顾嘉南，把人说得人间绝有。
  初恋双手捧着奶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突然想笑，因为感动。
  老南同志，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真心喜欢着你呢。
  所以，能不能不要那么自卑呀？
  过了一会，那个女生挂掉电话，拿起相机，离开奶茶店。应该是去找拍照的好位置。
  初恋算了算时间，估计顾嘉南快出来，便摸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条消息。
  正在敲字，身边响起脚步声，而后椅子被拉开，力道很大，发出难听的“刺啦”声。
  初恋轻拧了下眉梢，抬眸看了眼，一愣。
  是于文丽。
  两人目光相撞时，于文丽的表情没任何变化，像是料到会看见她。
  初恋不咸不淡地笑了下，收回视线，继续敲字。
  之前远远看，就觉得于文丽又瘦了，近看，脸上没肉，颧骨突得很明显，眼珠也突起，好像稍微睁大眼，就会掉出来。因为是春天，衣服较薄，整个人看着就像骨架子。
  她现在的精神很正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
  初恋装没听见，不说话。
  于文丽不介意：“在等小南？”
  初恋轻拧眉梢，不吭声。
  于文丽笑道：“小南应该能过面试吧？”
  初恋突然有点不安，开口：“这跟你没关系。”
  于文丽顿了下，继续笑道：“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关心关心他。”
  听到这话，初恋觉得好笑极了，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
  “别误会，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初恋抬眸，杏眸微弯，“你俩早就分道扬镳，顾嘉南根本不欠你什么，用不着上赶着献殷勤。”
  于文丽脸上的笑顿时凝固，直勾勾地看着她，愤怒从眼底爬起。也许是因为周围很多人，她没激烈的举动。反而深吸口气，强制性压下情绪。
  初恋看了眼屏幕，顾嘉南还没回她。
  于文丽：“你父母能同意你跟一个有精神病史的男人在一块吗？”
  这个问题正是初恋忧虑不已的，心里顿时堵得慌，捏紧手机，不吭声。
  “不可能的，这个社会都不会接受精神病患者，更何况父母？”于文丽温声道，“还有，小姑娘，你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
  初恋没应。
  “认真劝你一句，别把这个男人的喜欢当真。”于文丽道，“他呀，从小缺爱。以前还缺点钱，会花心思赚钱，现在钱也不缺了，自然一门心思找情爱。”
  顿了顿，补了句：“他是不是对你特好？”
  初恋：“……”
  “他复出前，跟我和公司大吵了架，死活不想回北城，如果我没猜错，是因为你吧？”于文丽道，“都过了三年，你还留在他身边，估计是很满意你。”
  听到第一句话时，初恋就彻底懵了，完全听不到下句话。
  顾嘉南因为她不愿回北城？
  还跟经纪人和经纪公司吵架？
  这……什么时候的事？
  “只要是个人，能入他的眼，再对他好点，他都会掏心掏肺地对这个人好。”于文丽笑得讽刺，“你以为自己无可替代？笑死人了，你现在跟他提分手，我敢保证，他会说ok，没问题，说不定还会笑着祝你找到爱情。”
  闻言，初恋的心脏像被猛锤了下，用力抿着唇，已经开始泛白。
  “然后呢，他会宠爱下一个玩具，”于文丽笑嘻嘻的，“顾嘉南的身边，可从不缺人。”
  初恋深吸口气，这才开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我们分手，我告诉你，不可能！”
  “怎么？被我说中了？”于文丽突然大笑，情绪意外激烈，“真不好意思呢，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他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你说我没事儿会针对他吗？因为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初恋看着她，表情充满怜悯：“你觉得是他害的？”
  于文丽一愣，面露愤怒，却笑出声，手舞足蹈的，“这些事，他都跟你说了？还说跟他毫无关系？他怎么好意思的啊？脸皮比城墙还厚吗？”
  “阿姨，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查一下，‘害’和‘家破人亡’这两个词什么意思。”初恋语气不咸不淡，“都1202年了，就算没上过学，总上过网吧？”
  安静好一会。
  于文丽板着脸，看着很吓人，咬牙道：“如果不是他，我孩子会死？我会离婚？”
  听到这些话，初恋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好笑。
  她觉得，于文丽有病，该去挂个精神病。不是骂她，而是发自内心地提建议。
  “孩子在你肚子里，自己没保护好，去怪一个小男生？”初恋道，“自己拴不住老公，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于文丽打断：“如果不是他不听我的话，偷偷地训练，会累到晕倒？如果他不晕倒，我会赶过去？如果我不赶过去，孩子会没？”
  初恋没再浪费口舌。
  “如果我有孩子，他怎么会被那些贱|人勾引？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我也一定会有个完美的家庭。”于文丽红着眼，咬着牙道，“但这一切都没了，都管顾嘉南！”
  初恋：“……”
  于文丽：“他把我害成今天这样，却想拍拍屁|股就走人？就去过好日子？”
  初恋：“……”
  她深刻觉得，于文丽已经魔怔，根本没法交流。
  婚姻的结束，那么复杂的事情，竟然归罪于顾嘉南努力练舞导致累晕倒这种小事。
  一时半会，初恋忍不住思考，到底是于文丽脑子出了问题，还是她听力出了问题？
  怎么会有这么滑稽的事？
  好半晌。
  初恋抿了抿唇：“于文丽，承认是自己的错，就那么难吗？”
  于文丽炸毛：“我做错什么了？”
  初恋抬眸与她对视，语气无波无澜：“用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的死，毫无底线地要求赔偿，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能耐。”
  于文丽：“……”
  ——
  初恋离开奶茶店时，于文丽还坐在那，一动不动，精神恍惚，很不正常。
  情绪冷静后，她的心脏憋得发疼，特别想发泄，便站在路边，轻提台阶。
  好像这样，就能宣泄什么。
  过了一会，兜里手机震动，摸出一看，是顾嘉南：你来北大了？在哪里？我来接你。
  初恋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人：不用啦，我搭地铁。我可不想被挤成肉饼，然后上热搜。
  想了想，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
  顾嘉南：行吧。
  初恋：嗯嗯。
  随后，顾嘉南没再回。
  初恋等了会，果然听见一阵阵尖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依然很刺耳。
  她站在较远的地方，看着顾嘉南被一群人围着，艰难地走出校门。到停车场几百米，几分钟的事，愣是花了十分钟。
  初恋莫名地笑了笑。
  她想到于文丽的话，开始有些失神。
  不由自主地回想，这几年跟顾嘉南的相处。
  无疑，他对她极好。
  关心，却不约束。
  把她当小孩，却给她成长的空间。
  只要不伤害到自己，他不会断绝。
  他真的很好。
  从第一眼看见他时，初恋就很清楚。
  但她也明白，他俩的喜欢很不对等。
  他是心生怜惜也好，是日久生情也罢。
  只要他喜欢她，在她身边，一切都够了。
  他什么都不用知道。
  但这一刻，初恋觉得，不够。
  不知道游荡了多久，初恋忽地停下脚步，顿了几秒，转身走向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