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相濡，盛相濡居然生生的割裂了自己一半的神魂，当做粘合剂，去粘合了那人的神魂。
  割裂神魂有多疼，没有经历过的人肯定不知道。
  但是偏偏，绯九就是其中那极少的，经历过的人。
  不过当初，他不过是神魂受了小小的，一点点的伤，就疼的死去活来，休养了一百多年才痊愈。
  眼下盛相濡居然直接就割裂了一半的神魂......
  绯九不敢相信，这人到底承受了怎么样的痛苦。
  这比千刀万剐都还要疼上百倍啊！
  而眼下盛相濡居然还能够这般神态自若的坐在这里跟他们聊天，他都不得不赞一句，这人果然不愧是他们心目中唯一的神吗？
  而神魂既然被割裂了一半，那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修为上的损耗。
  绯九清楚，眼前这人的修为，可能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而只剩下了一半修为的盛相濡......可能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跟那群人同归于尽吧。
  而现在，他敢确保，这人绝对是已经做好了最后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准备。
  “我刚刚给以沫说，我要做完这一切，下去陪她。”盛相濡忽然笑道。
  “尊主......”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绯九和颉错怎么可能不知道盛相濡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人明显就是担心若是自己以后回不来了，又给了顾以沫希望，会让顾以沫伤心难过，所以趁着这个还没有陷得太深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斩断两人之间一切的情丝。
  现在的顾以沫或许会很难过，但盛相濡相信，慢慢的时间长了，那些伤痛也就淡了。
  所以，现在盛相濡就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顾以沫伤的透透的，坐实自己是个渣男身份。
  现在伤的越深，对日后的顾以沫就越好。
  所谓的痴儿，谁不是呢？
  “我明白了。”绯九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泥菩萨居然也会动了凡心，而且一动还就这么惊天动地呢？
  “帮我照顾好她。”盛相濡依然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就不能藏着吗？”绯九最后还是不怎么抱希望的问了一句。
  就这么在这里待着，待一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盛相濡一怔，随即笑道：“可是，我马上就要瞒不住了啊。”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瞒个二十年，而眼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啊。
  看着盛相濡脸上那令人揪心的笑，绯九觉得哪怕自己是个局外人，也疼的几乎窒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一定要经历这样的事儿呢？他们明明原本是那般灿烂啊！
  好不容易，明明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收集把所有飘散在世间的神魂给收集了回来，然后不惜割裂自己的神魂也要把它给粘合起来，好容易送入轮回，重新转世。
  明明，马上就要是幸福快乐的大结局了啊！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了呢？
  绯九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好的两个人偏偏要经历这一切。
  “何必一副跟我要死了一样的表情。”盛相濡见绯九那泫然欲泣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这一辈子，欠她的其实挺多的，现在虽然可能还不完了，但只要她好好的，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好吧，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他原本以为他能跟她幸幸福福的过完剩下的岁月啊，可惜......
  是他懂得太晚了，怪不了其他人。
  绯九却着实笑不出来。
  你可不就是快要死了吗？
  盛相濡看着他们这要哭不哭的样子，只觉得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差了，“行了，你们这哭哭啼啼的样子看的我眼睛疼，赶紧去追以沫，现今外面不太平，可别受了什么伤。”
  “是。”绯九和颉错沉默了良久，还是什么都没再说，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一拜，告退而去。
  盛相濡等他们走了之后，又挥手招来一个魔侍，取出一个盒子交给他，“去给以沫送过去。”
  这盒子里面装着的赫然就是之前他说的要给顾以沫的那些茶叶。
  都到了这一步，盛相濡居然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若是绯九还在这里，估计早就忍不住尖叫了。
  等到出了魔宫之后，站在蔚蓝的天空之下，感受着那甚至有些刺眼的阳光，绯九只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面一般，冻的人直打哆嗦。
  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颉错，这时候才皱眉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吗？怎么这件事情就没有了呢？
  颉错虽然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但也可窥见一二。
  虽然他是后来加入进来的，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也看到了这两人的不容易，也同样觉得，这贼老天着实有些造化弄人。
  绯九无奈苦笑，“还能有什么法子？除非尊主能够恢复到当初那般全盛的时候。”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缺失了一半的神魂还能有如此修为，那都是这数千年来，盛相濡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达到的效果啊，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绯九和颉错面面相觑，最后同时长叹一声，只能感叹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情深缘浅。
  这四个字，在大多数时候听起来虽然俗气，但却现在却是这两人的真实写照。
  情深缘浅，有缘无分。
  短短八个字，便道尽了这两人的一生：无尽遗憾。
  因为刚刚得知了一切的内情，绯九和颉错现在心中都是情绪万千，脸上的面部表情也没法很好的整理好，最后他们也只能暗中跟在顾以沫身后保护她。
  不敢露面，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顾以沫今天是真的被盛相濡给气狠了，回了素心门之后，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开始闭关修炼。
  其中很大一部分有在跟盛相濡赌气的成分。
  好，你既然不要我管，那我就当真撒手不管！
  但是顾以沫却不知道，就在她闭关的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绯九和颉错因为之前便得了盛相濡的吩咐，不管外面闹成了什么样，也没有让任何人去打扰顾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