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人是承认了吗？”顾以沫继续问。
  盛相濡，“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若是再继续隐瞒，不是显得我太虚伪了吗？”
  好，很好，这便是都承认了。
  顾以沫平静的看着他，问，“那敢问大人，我千灯阁当年所遇之事，是否跟大人有关？”
  他可以不在乎成为他手里的棋子，可以不在乎任他摆布，但是这件事情不行，除了这件事之外，她什么都可以按着他的布置走，什么都可以。
  很卑微吧。
  但是，陷入情爱种的人，特别是情爱中先动心的人，往往都是最容易妥协的那个。
  虽然那句谁先动心谁就输了显得有些太过绝对，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之下，这的确是一句醒世警言，而顾以沫，素来认为在这场说不出口的单相思中，自己才是那个先动心的人。
  哪怕当初她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能动心，但是感情这种事情，若是能够控制的话，倒也好了。
  盛相濡也看着她的眼睛，正色，“千灯阁之事，绝对与我无关。”
  顾以沫忽然笑了，点头，“好，那......大人既然谋划了这么多，我到底需要支付什么样的报酬呢？”
  哪怕是自己再喜欢他，顾以沫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他既然付出了，就肯定有所图谋。
  她这话问的现实，盛相濡回答的也很现实，“你。”
  “我？”顾以沫皱眉，实在没想到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他费这么大功夫谋划的。
  “对，你，我以后有一个忙需要你帮，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这是盛相濡头一次这么直白的回答这个问题。
  以往顾以沫不是没有问过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但是每次都被盛相濡含含糊糊的给糊弄了过去，眼下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反而让顾以沫愣了愣，其实她原本根本就没有指望这人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以沫心里忽然有了个疯狂的念头，她直觉的，盛相濡嘴里说的，那个只能她帮的忙，与那个在他心中站着格外重要的位置的姑娘有关，他的那个......心上之人。
  “可是与你的那个心仪的姑娘有关？”顾以沫故作轻松的问。
  盛相濡有些惊讶，却还是点了头。
  顾以沫见他点头，心中更是酸涩，但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干涉，只得笑的更加明媚，但同时却又在小心翼翼的试探，“能说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一直听你说起这个姑娘，现在倒是觉得分外好奇了。”
  盛相濡沉默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顾以沫本想开口说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愿意多问了。
  但是，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盛相濡却先说话了。
  “你可知道这世界上不知这一个大陆？”盛相濡问。
  顾以沫点头，“隐约知道一些。”
  盛相濡点头，又道：“严格上来说，我其实不是这个大陆上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在这世上的另一个位面，一个比现在这个大陆更加弱肉强食，却又安定的地方。彼时我尚且年少，身边有个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陪在身边的姑娘，年少掌权，不解世事，不染红尘，全无因果，自然是碍了不少人的眼，挡了不少人的路，后来我师父带人云游而去，底下人叛乱，她为了救我，散尽灵力，神魂俱散。再后来，我就来了这里。”
  盛相濡三言两语把这件事解释了一遍，隐去了一些东西，也稍稍改了一些剧情。
  “年少相识，青梅竹马，救命之恩。那姑娘当真担得起大人如此相待。”哪怕是顾以沫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一直活在盛相濡嘴里的姑娘，的确是个值得人这般对待的好姑娘。
  “是呀，可那时的我根本不知情爱为何，她那般对我，我也全当是痴儿执迷不悟，直到最后她死了，我才发现，原来，我不过也是个痴儿。”盛相濡这番话是看着顾以沫说的。
  只不过顾以沫这个时候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盛相濡看着自己那有些奇怪的眼神。
  “我这辈子，一直想跟她说两句话，一句......对不起，一句......我爱你。”盛相濡继续看着顾以沫说道。
  顾以沫心中一疼，全然没想到盛相濡居然会说出这话。
  她抬起头，强颜欢笑，“那大人又需要我做什么呢？”
  盛相濡收回了之前那炙热而又复杂的眼神，“我这人素来睚眦必报，当初的那件事，我必须要为她报仇，所以，这次的种种，我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解决这大陆上的区区几个门派，我要做的，是把跟当初那件事有关的人，全部连根拔起，给她赔罪！”
  顾以沫看着这人深情款款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一刻都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有什么比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诉说着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和深情更让人痛彻心扉的？
  而偏偏，在这般折磨之下，她却依然不能显露分毫，只能强颜欢笑，“好，大人既然帮了我那么多，大人想要的我肯定也会拼尽所有一定帮大人达成心愿。”
  盛相濡笑容扭曲了一下，看着她沉默了好长时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了，点头，“如此，那就多谢了。”
  “那大人可以告诉我，你之后的计划吗？”顾以沫又问。
  盛相濡摇摇头，“这事，抱歉，你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等时候到了我再告诉你可好？”
  顾以沫哪怕是知道自己被当做了一颗棋子都能够无所谓了，那其他的，自然也更加就无所谓了。
  于是她点点头，“大人随意。”
  她知道，等到自己报了仇之后，怕是在这世上唯一的执念便就是眼前这个人了吧。
  这一刻，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逼她直面自己的内心，而现在，她也的确做到了正视自己的内心，虽然从头到尾，这份单方面的爱恋都显得有些苦涩，但无奈局中人自己甘之如饴，局外人又能够说什么呢？
  我之蜜糖，彼之砒霜。
  局外人怎知局中人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