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周乐乐听到这两个字眼就更不想跟他说话了。
  “如果。”周乐乐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没有怀孕，林先生，你是否还会为我做这些？会给我送来保暖的衣服，防滑的鞋，和好的生活用品么？”
  林川一双墨眸，静默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周乐乐呼吸就那么一沉，面带笑意，这笑意在眼底生出来时仿佛就带着些伤感：“我替林先生回答，你不会。”
  林川顿默，这问题像是在给他挖坑，他还没有回答，周乐乐就自问自答了。他觉得今天的周乐乐情绪格外不对，就换了一个方式，说：“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周乐乐想，谁能惹我不高兴？谁也不能，自己莫名其妙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出口罢了。
  周乐乐抬步就下楼，走到门口，回头，那男人依然笔挺的站在屋子中央，定定地看着他。
  周乐乐舒缓了一秒，这不是木头，是个大活人，她不能自己生闷气，她得问问他。
  “林先生，你昨晚在哪儿？”
  林川：“……”他不擅长说谎。
  “在谁家？”
  林川的手捏了两下行李箱的拉杆，骨节分明，微微发红，两秒后，回答：“我的前妻，赵瑾乔家。”
  周乐乐就笑了，这男人一如既往的诚实，不骗人。
  周乐乐的郁气猛然更浓，“为什么喝醉了要去她家？”
  “抱歉，我喝断片了。”林川说。
  男人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周乐乐的问题他一个都不好回答。
  他不知赵瑾乔为何会出现在酒吧，他记得站在他面前的是周乐乐，所以他才跟她走。
  如果早知道是赵瑾乔，他定然不去。
  赵瑾乔为何带她去他家，他并不知，如今，他和赵瑾乔没有一点关系。
  “林先生，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来的衣服，我在我父母家，我父母会照顾我。”周乐乐见他没说话，撂了一句，转身就下了楼。
  林川见她消失在楼梯口，眉峰微蹙，眼底有愁云。
  她是因为这个生气？
  她怎么会知道他昨天喝了酒，并且在赵瑾乔家，谁告诉她的？
  周乐乐直接出了门，她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去了离家五百米处的小公园，地方不大，环境清幽，她坐在石板凳子上，用了好一会儿才理顺自己的呼吸频率。
  树叶萧条，落叶纷纷，在脚底一踩，枯黄的叶子咯吱咯吱的响，就像是开启了记忆的阀门。
  她和林川的开始，是她一厢情愿，是她拼命撩他，是她说了一堆只是你情我愿、绝不让他负责的话……
  于是缠绵，做那种事，像是各自发泄。
  可现在知道他和别的女人纠缠，她为什么会如此恼怒。
  是她不够潇洒，有了别的想法？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执念？
  他不会再婚，也未曾对她表示过喜欢，他不会说话也不会撒谎……
  那一晚他摸她肚子的时候，他说他会负责。
  这负责，是对孩子们的。
  并不是对她周乐乐，这一点，周乐乐明白。
  因为怀了孕，他才照顾她。
  他和赵瑾乔曾是夫妻，她想他们始终是有感情的，赵瑾乔伤害了他，所以他不想再继续踏进婚姻。
  周乐乐摸摸肚子，双胞胎，四个多月，很明显了。
  但，她不会用孩子去绑住任何一段将就的关系。
  周乐乐想通了也就不那么拧巴了，不那么生气之后，心里却被另外一种沉闷而占据着。
  前方一百米有卖水的，她去买了一瓶热饮，恍恍惚惚的，抱着就往回走，只是用来暖暖手。
  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住。
  春天要到了，却不见生机勃勃，气候依然冷冷清清，四处都显得昏黄暗淡，周围人声鼎沸，孩子吵闹、老人谈笑、小贩吆喝。
  这么一瞬，在她眼里都恍然变得安静许多。
  因为，那男人就在她十米之外。
  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一身清凌凌的冷冽又英朗。
  那些景物仿佛都自动虚化，而他格外的清晰，一眉一眼，都似画里。
  周乐乐心里麻了一下，说不清的感觉。这男人像是泥沼，有那种一踏进去就叫人无法自拔的魔力。
  很快的他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拿过饮料，拧开瓶盖，又递给她，他说，“趁热喝。”
  周乐乐接过来，抿了一口，很酸很涩……竟是酸梅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什么，心里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问，“不好喝么？”
  周乐乐摇头，还没说话，他就越过她走了，去买了一杯热牛奶回来。
  拧开盖子，塞到她手里，他拿着那瓶酸梅汁。
  他道，“牛奶好喝一些。”
  周乐乐没有喝，就捏在手心，抬头，“你跟着我的吗？”
  “我怕你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
  他没有直接回，看了一眼她的鞋，周乐乐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她穿的还是在家里的棉拖鞋。
  两人之间一度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半分钟，周乐乐把牛奶又还给了她。
  “我不渴，谢谢。”
  林川接过，修长的手指攥着杯身，眸光凝视着她，薄唇微抿。
  “林先生……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吗？”周乐乐开口，她想感情的事得快刀斩乱麻，不要拖，“我们开始时我就跟你说过，我们不是谈恋爱，只是年轻人的慰籍，不必对谁负责，所以你不用照顾我，也不必给我买什么。”
  林川的眸湛黑，“可你怀了孕。”
  周乐乐猛然一笑，有些嘲弄，“怎么了，林先生堂堂正正一个男人，是玩不起吗？怀了孕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过你是孩子的父亲？”
  林川的眸暗了暗，唇起，却又什么都没说。
  “我们同公司，但不同部门，我是公关，你应该知道公关在业内是什么名声。对，我就是传闻中的那样，我不是贞洁烈女，也不是良家女人，我随性，想什么就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声也不怎么样。我和你的那些日日夜夜，都做了措施，你知道这就是你的孩子？你知道我除了你就没有别的男人？”
  忽然起了风。
  像是快要下雨了，这天气说变就变，风吹着树梢摇晃沙沙作响，游玩的人脚步匆匆要回家。
  春天，带着寒意的春雨说来就会来。
  他们两人没有看其他地方，眸光对视，周乐乐死守阵地，情绪未泄露分毫。很简单，她周乐乐不要没有爱的所谓负责，她不缺钱，不缺人力，不需要一个这样的男人为了负责围绕在她左右，这不幸福，相反，这很讽刺。
  周围的人转瞬就走的干干净净，枯叶翻飞，冷风拂面。
  这寒风瑟瑟里，林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认真的？”
  “当然。”周乐乐两手放在口袋，手握成了空拳，这么快手心里的余温就一分不剩，她心里一横，一锤定音，“孩子不是你的，你可以不用为我的肚子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