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谁先出手
作者:
一斤桃花 更新:2021-01-18 06:27 字数:4574
......
乌啼寒夜,武承嗣在惨白的月光下静静站了良久后。
再次迈步向前走去。
当武承嗣把自己的意图向张易之说明时。
可怜的莲花六郎当场就吓得面无血色。
若非武承嗣伸手扶住。
他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给则天大帝下毒?
别说做,张易之想都没想过居然有人敢生出这样的想法。
武承嗣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给了张易之足够平复心情的时间之后,方才森然声道。
你是某引荐入宫的,某若出了事。
你以为则天大帝还会留你?”
“此外,你也别忘了。”
“你父母还有兄长拖家带口来到京中后可都在本王的指掌之中。”
“本王若想让他们今晚死。他们就绝活不到明晨。”
刚刚平静下来的张易之闻言欲待挣扎。
却被武承嗣牢牢的按住了肩臂。
语气也变得异常和煦,透着浓浓的诱惑。
“难倒你真想一直陪着那个老女人?”
“难倒你真甘愿一直被人以男宠视之?”
张易之慢慢的不再挣扎,武承嗣却不放开他,不断说道。
“你与本王已是生死同命,今晚之事若是不做,最终还是个死。”
“本王如此身份都搏得,难倒你竟不敢一搏。”
“此事若成不仅性命可保,你与家人富贵荣华亦是唾手可得。”
“此后公侯万代,复有何恨?”
良久的沉默后,张易之猛然抬起头来。
张嘴之间一口森冷的白牙在惨白的月色下闪着寒光。
“这事儿我做了,我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公侯万代,无论成与不成…”
张易之咬牙良久,后面的话最终还是没说。
接过武承嗣手中的桑皮纸包后便去了。
就在他迈步时,武承嗣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至少今晚,宫城俱在本王掌握之中,你莫要自作聪明。”
“一个时辰之后,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张易之顿了顿身子。
听完后什么也没说,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目送张易之走远后。
武承嗣心中的最后一点犹豫也一扫而空。
亢奋到异常的他言行举止之间反倒透出了平日里少见的果决杀伐。
.......
听武承嗣备细将事情说完后。
安定郡王武攸暨当场倒抽了—口冷气,眼见着额头上就有细汗渗出。
“武攸暨”
“啊”
武攸暨答应—声后,见武承嗣面色不豫。
忙将满心的恐慌等杂乱心思收摄起来。
他也明白,以其与武承嗣的关系,事情到这—步时他也被绑死了。
武承嗣若是不能活,他亦是死路—条。
心—横之后,武攸暨的脑子反倒清醒下来。
开始根据武承嗣此前所言急速思谋起来。
没过多久,他走到武承嗣面前。
“太子殿下,此时有几件事是必须要做的愈快愈好……”
“你说”
武攸暨边急促的踱着步子边急促声道。
“—,太子殿下即刻前往则天大帝寝宫,力促张易之尽快下手。”
“则天大帝那里消息未定之前,今晚之事再不能透露—丝—毫。”
“便是咱们自己人也说不得否则恐有大变……”
武承嗣闻言凝重的点了点头,他明白武攸暨的意思。
武则天强势的太久,给人的压力也太大。
她—刻不死,即便是外面的那些亲信也不敢生出谋逆之心。
简而言之便是武则天不死,后面什么事情也做不得了。
甚至连武承嗣之内有话都难明说。
脸色变了又变后,武承嗣终于咬牙点了点头。
情势发展到这—步时,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亲自面对。
都必须亲眼看见武则天死在他面前。
你死,我活,实已没了半点妥协的余地。
不理会武承嗣脸色的变化与心情的复杂。
安定郡王武攸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二,即刻派人出宫,矫诏传庐陵娄李显进宫,今夜必须牢牢将他控制在咱们手上此人后面或有大用……”
“三—即刻派人拿住太平公主,天子的诏书与印玺皆是由她掌管这两样物事缺—不可……”
“你提醒的是,我即刻就办……”
武承嗣召手唤来人,将这两件事吩咐下去。
安定郡王武攸暨理了理衣衫。
“—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太子殿下。”
“是该到则天大帝寝宫的时候了。”
“事情到这—步时,大展翅事当可期也!”
武承嗣喷出几股粗重的尊息。
“走”
......
众人在马蹄踏起的呛人黄尘中继续赶路。
黄昏时分到达了洛阳郊外。
李行周率众避到了一座山中修整。
他和众将密议。
“太早进城恐出纰漏,今晚我们就候在这里,明日凌晨即可进城,进城没有问题。”
林云拿出一张临时绘制的草图展开,指着上面道。
“咱们在盛业坊动手,鄯侯确定他每天都从那里经过么?”
李行周点头道。
“前段时间我派人每日观察,从来没有过例外。”
“届时林云率一旅堵住东面街口,其余二旅随我从西头正面进攻,击溃卫队之后两头包抄,力图全歼!”
林云皱眉道。
“我们没有盔甲和长兵器,对冲很吃亏……”
“好在在街面上地方狭窄,短兵相接之后很快就只能胶着厮杀,胜算仍在。”
“只要王思礼能带着大熊准时出现,我们就赢了!”
李行周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露出自信的笑脸。
“王思礼和王行衍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
“他们一出手,大熊绝对能准时到。”
“况且洛阳里的军队都是水货,穿得光鲜,好看不中用。”
“东宫侍卫里头,很多人是凭关系进去的,为了逃避徭役而已。”
“一无战心,二无本事,大家不用太看得起他们。”
林云听罢也笑道。
“鄯侯所言极是,咱们左翊卫可都是精挑细选的陇西猛士。”
“近来数月每日训练,早已是精锐劲旅,没有盔甲照样是猛士!”
舞阳也道。
“谁说没有盔甲,竹甲不是甲明?”
“明天一早叫大伙都把竹甲取出穿上。”
“就怕那些娘们似的绣花枕头没力气,射的箭连竹甲都不能穿!”
几个人顿时一阵哄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这些底层武将,不太懂政治。
但知道干的这事儿有太平公主和李行周作后盾,也没啥好多想的。
既然吃了刀口上讨生活的饭,提着脑袋办事本就正常。
所以他们倒是笑得出来,不似李行周的笑容很不自然十分难看。
只见大伙儿一手拿干粮,一手拿水壶。
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吃喝,横刀还抱在膝盖上。
面上的笑容很是干净。
......
李行周现在呆在小树林里,只能在各种情绪困扰之中等待结果。
以前他就在想各种置武承嗣于死地的办法,包括刺客暗杀、放炸弹等办法。
但现在还是只能用人马硬拼,这样相对便捷快速有效。
这时李行周又派了李白狮进城联系太平公主,了解洛阳近况。
不料李白狮带回来一个消息,大出李行周意料。
武承嗣不久前带着卫队离开府邸。
去宫里了!
李行周抬头看着西陲的夕阳,已快到画酉下值的时候,他突然去宫里做什么?
难道我们的计划已经泄露?
.......
阿保机这一船六个人,挑着三篓鱼就跟着王行衍走了。
没走多远他们就进了南市的一家酒肆后门。
门一关上,阿保机就扔了鱼篓把王行衍扭翻在地。
“你个傻逼玩艺儿,一路拍我屁股,看我不弄死你!”
“嘿嘿哈哈,饶命饶命!”
“……正事要紧,燕顺在里面等你!”
“他怎么在这里?”
阿保机惊讶道。
“这里是一处什么地方?”
王思礼连忙上前道。
“熊将军,这里是三碗倒最近盘下的产业。”
“绝对安全,店里的伙计熊将军也都认识。”
正说着走来了几个伙计,阿保机一看眼睛亮了。
赵苦荞!
“辛苦兄弟们了。”
阿保机总算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
“领我去见燕顺!”
王思礼带着阿保机等人走进厨房,合几人之力将巨大的水缸移开。
掀开地板露出一个地洞来,下面有楼梯。
地下密室不大,仅有坐蒲和简单的茶水,想来是三碗倒的紧急藏身和密议之地。
“简明扼要,长话短说。”
阿保机道。
“王行衍,现在局势怎么样?”
“十分紧张。我怀疑东宫和武承嗣随时可能动手。”
“但是鄯侯和公主手里根本没有兵。”
王行衍道。
“万一他们赶紧狗急跳墙?”
“那就必须尽快。”
阿保机道、
“说一说你的计划。”
“等一下!”
燕顺突然道。
“大熊,某想问,你们难道是想谋反?”
......
太初宫内廷,观风殿内。
至从武则天生病之后,这座宫殿里一直安静得可怕。
卧病的女皇听不得一丁点嘈杂的声音。
哪怕是最亲密的女侍穿着袜子走进她的寝宫。
偶尔发出的一丁点的裙钗抖动声响,也会让女皇暴怒。
结果就是人头落地。
于是人人自危,伺候武则天的内侍宫人,身上都不敢再佩戴任何的饰物。
人人轻手轻脚都快要练出了落地无声的轻功。
但是今天,观风殿外一阵金鼓大响人喊马嘶,观风殿内人人惊叫豕突狼奔,乱成了一片。
昏昏沉睡中的武则天被惊醒,但她没有发怒。
眼下这样的情景她要是还猜不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她在这宫里的五十年,可算是白混了。
“易之!张易之!”
武则天大喊了几声。
张易之衣冠不整的从房外跑进来跪伏在武则天的面前。
“陛下,不好,大、大事不好了!”
武则天双手撑着身体坐在床上,灰发苍苍老态尽显。
终于变成了一个八旬老人该有的样子。
她看着张易之,没了任何心情再去追究他又是去跟哪个宫女鬼混了。
只是淡淡道。
“你人呢?”
“我...我刚刚......!”
张易之神不守舍的胡言乱语,浑身都在发抖。
武则天深呼吸了一口微微眯上双目。
“你个混蛋东西!”
“竟然刚背叛朕……朕杀......咳!!”
武则天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人都翻倒了下去。
蜷成一团都直不起身来。
“陛、陛下……”
张易之胆战心惊,不敢上前。
......
阿保机好奇的看向王行衍。
“你还没有对他明说?”
“你不在,如何明说?”
王行衍两手一摊。
“我若反复申明我们不是在谋反,他也难于相信啊!”
“因此我只告诉他,是你要和他密议要事。”
“老燕,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不是在谋反。”
“恰好相反,我们是在阻止别人谋反。”
阿保机道。
“想必这些日子以来,你也应该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风声。”
“大熊,你不必解释了。”
燕顺说道。
“该要如何,下令吧!”
“王行衍,放。”
“啊?”
王行衍愣了一愣,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不用这么急着报负我吧?”
“……
“咳,按照鄯侯的谋划,熊将军只能率领一部分水性极佳的人,从禁河水道潜泳进入西隔城凤仪阁中,先与太平公主殿下汇合。”
“然后再想办法突破监门卫直抵北衙,让燕顺去夺取羽林卫兵权。”
“至于朝臣那边,会有鄯侯见机行事。”
“军队朝堂宫里宫外,设计全面,但风险仍是很大。”
阿保机皱眉。
“最大的难度就在于一但出现半点差错,死无葬身之地。”
“风险肯定不小,但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并肩搏命了,怕他个鸟!”
“只要你能尽快见到鄯侯,一切的风险,都不再是风险。”
王行衍说道。
“所以,关键——还是在你!”
“等一下!”
燕顺突然喊了一声,然后一脸窘态。
“大熊,我……我不会游泳!”
......
禁河之上。
十几条渔船漂在水面之上,间或抛下一张渔网。
激起水面一阵声响。
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不远处的宫墙之内,灯火通明,有许多士卒在往来巡哨。
水面上也设有坚实巨大的栅栏,十几挺伏远弓弩闪着森森寒光。
渔船里,威风凛凛的鄯侯燕顺,抱着一个铁球在瑟瑟发抖。
“真的行吗?真的行吗?”
崔安柿嘿嘿的暗笑,上前来拍了拍燕顺的肩膀。
“燕鄯侯别怕,你最多也就是淹个半死。”
“上岸以后我们给你人工呼吸,保准你能活过来。”
“人工呼吸?”
“就是嘴对着嘴了。”
“啊?”
燕顺当场傻了眼。
“我、我还是去朝阳门试一下运气吧,万一那些人放我进去呢?”
阿保机正在一边更衣。
走过来一巴掌就将崔安柿给拍走了,然后道。
“是啊,这种时候,任何道理都是没了用处。”
“他们多半已是豁出一切狗急跳墙,寻常的手段都已是行不通。”
“鄯侯都只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你若贸然现身,恐怕话都还没说话,就被人拿下砍头了。”
“那我们这几个人闯进去,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燕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