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八)雨骤急
作者:海带大少      更新:2021-01-17 03:05      字数:3073
  陶清漪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一天竟会将一套鞭法舞得这样婀娜多姿,千娇百媚。但只看皇帝的反应,似乎他的确是觉得自己跳得很好了。
  当然,陶清漪确实料想的不错,因为在皇帝的眼中,方才陶清漪舞得那一套鞭舞,的确是美妙极了,甚至可以用那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概括,当然,这陶清漪很显然也是有“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之姿的。
  这一会儿,皇帝的确是信了陶清漪方才的说法,心中也很是赞同她方才的舞蹈跳得十分的不错。
  “爱妃,你这舞,舞得甚妙!”皇帝拉起陶清漪的手,眼中惊艳之余还带了赞赏。
  这一会儿,陶清漪方跳完舞,还有些气喘吁吁,脸上自然而然带了些燥热的潮红。此时她闻言抬了头,望向皇帝的时候眼中纵是没有风情,却也像是带了千万种风情。
  那皇帝看得心中一动,忍不住就要将她一把搂抱在怀中。
  “爱妃,那边有偏厅,我们过去休息会儿。”皇帝的嗓音中带了些粗粝的沙哑,那贴在陶清漪背脊的手不由自主地来回摩挲了。
  陶清漪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她再呆片刻就会有什么危险。
  “皇……皇上……”陶清漪艰难地与皇帝稍稍分开些缝隙,颤抖着道:“这里许多人看着,一会儿万一传出什么……”
  “朕的皇宫,哪容他人置喙!”皇帝心急地用重重搂了陶清漪的腰。
  陶清漪原本想要推开皇帝的,但又怕自己这样的举动会惹怒他。正焦急地不知怎么办才好,一扭头却见全喜远远地跑了过来。
  “皇上,是全公公。”陶清漪略略地推了皇帝,又挑了下巴示意他朝那边看去。果然皇帝方扭过头,就见全喜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朝这边望过来。似乎是觉得皇帝与陶清漪姿态暧昧,他脸上虽有些焦急神色,却是不敢近前,只能略略观望着,搓着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觉得他有些耽误了自己的好事。但又知道全喜素来做事谨慎,见他神色中似乎的确是有话要说,便沉了神色,朝他招了手。
  那全喜一看皇帝让他上前,赶忙三步并作了两步,疾行至皇帝面前,脸上的横肉也跟着颤了三颤。施罢礼,这才忙道:“皇上,萧公子有事求见,现在人就在太华殿上。”
  那皇帝一听此人名字,不禁皱了眉头。
  “他找朕能有何事,是渊铭堂出了什么问题吗?”
  “皇上圣明,的确与渊铭堂有关。”那全喜略略欠了身,又接着道:“此事虽事出渊铭堂,但原因却在国子监祭酒王大人身上。”
  “梁骞?他前几日不是西去了吗?”那皇帝不解,眉宇间蹙成“川”字。
  全喜立马答了个是,不敢耽搁,赶忙为皇帝答疑解惑。
  原来前些时候,国子监祭酒梁骞梁大人病逝,死前面红耳赤、浑身抽搐、言语失常,梁骞的儿子梁信找了大夫来看,只说是气急攻心,暴毙而亡。梁骞为人向来乐善好施,温和谦逊,那梁信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父亲的死亡,继而追查起父亲为何会突然暴毙。这一查不要紧,却是查到同为国子监的太学博士刘同文,当日下午曾因汉学的问题与那梁骞争执过。
  梁骞本是鲜卑旧族,平时就有些顽固守旧,他的儿子也与他一样,是一个小顽固,尤其这梁信,还曾因在公开场合坚持说胡语而被皇帝点名处罚过。那梁骞一死,梁信一口咬定他父亲的死与刘同文脱不了关系。刘同文虽是汉人,但祖上曾与已故的冯太后沾亲带故,因而颇受先皇重视,如今的荫庇也全来自于祖上推广汉化有功。
  梁信寻得刘同文,在国子监与其大闹了一番,最后还将年过半百的刘同文打了个头破血流。这还不止,在大闹了国子监后,梁信竟还纠集同族,将国子监下设的汉学堂渊铭堂给砸了。
  “渊铭堂这一砸,几大旧族都聚集起来要到大理寺去讨说法,大理寺正穆大人,已经躲了好几日不敢出门……”全喜面带尴尬地说。
  那皇帝方才在听到“梁信将刘同文打得头破血流”时,那一张脸就已经阴沉地非常不好看了,如今再听到几大家族竟公然聚集起来要到大理寺去讨说法,那一张脸竟像是要冒出黑气一般。
  “简直胡闹!”皇帝咬牙道,大袖一挥,那袖口差点挥到全喜脸上,吓得全喜一个激灵。“他们还想要说法?渊铭堂都给他们砸了,这明白着不是在打朕的脸吗?!”
  那一头,陶清漪早在全喜说到萧子杞时,就有些神游天外了,这会儿突然听到皇帝呵斥,也是吓了大大一跳,立马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陶清漪跪了,那全喜亦是赶紧跪下。皇帝见二人这般,皱着眉头一愣。心中不禁反思起自己方才是不是情绪有些激动了。一面想着,一面又去拉陶清漪起身,方才冲顶的怒气,莫名去了个十之五六。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冷着脸思索了一阵,却是朝全喜问道:“你方才说是谁求见?萧子杞吗?大理寺那边不来人,他萧子杞来作何?”
  那全喜见皇帝拉了贵嫔起身,但皇帝没叫他平身,他也不敢贸然地起来,只敢伏在地上稍稍抬起头,道:“皇上,您忘了,萧公子就供职在渊铭堂。”
  “他来见朕就是为了让朕再给他安排个职位?!”皇帝挑了眉,嗓音提高了几分,只觉得萧子杞这时候来找他就是添乱,“去把大理寺正穆征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那些旧族,是如何为难的他!”皇帝气愤道,一张脸亦在说话的时候变得赤红。
  那全喜此时听到这话,脸色现出几分为难的神色:“皇上,穆大人恐怕这会儿来不了了。”他扭扭捏捏地说,惹得皇帝差点一脚踢踹过去。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咬着后槽牙道:“全喜,你倒是跟朕说说,穆征他为何来不了呢?”皇帝探着身子过去,惹得那全喜将身子伏得更低了,只见他脸几乎贴在地上,但仍旧侧着脖子努力抬起些脸来,看着皇帝有些尴尬道:“穆大人……穆大人他……他伤病在身,实在是起不来床……”
  “起不来床?他有何伤病,用不用朕去看看他呢?”皇帝身子压得更低了。
  那全喜实在是扛不住了,赶忙回过脸去重重伏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皇上……皇上饶了奴才吧!穆大人是被……是被太子殿下打得下不了床的……”全喜趴在地上,就怕皇帝迁怒于他。
  那皇帝果真听到此言,即时便愤怒了。一脚将全喜踹了个面朝天,他凶神恶煞地瞪着全喜道:“你跟朕说实话,那些个在大理寺闹事的旧族,是否便是那个孽子纠集的?!”
  那全喜被皇帝踹了个四仰八叉,只觉得肩膀处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强忍着没有哼出一声,赶忙又重新跪在地上,好半晌见躲不过了,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皇帝此时才心中明了,愤然道:“我便说那些个旧族怎敢公然生事,原来还有个太子在背后撑腰呢!”
  又道:“那萧子杞,此刻来见朕便是为了此事?”
  那全喜为难地点了点头:“渊铭堂被砸,这本没有什么,萧公子原本与太子殿下也交好,只是这一次不知怎的,那太子殿下见萧公子护着渊铭堂,一气之下竟是将萧公子的一条腿也给打断了……”
  “皇上,这……这……”
  全喜一个“这”没说完,皇帝又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这一次,全喜被踹得倒在地上,“哎呦”了半天也没爬起来。倒是那皇帝,踹完全喜,便抬了步子暴跳如雷地走了。
  陶清漪见皇帝走了,这才敢捂着心口靠在身后的栏杆上,一颗心焦灼着,简直慌得不成样子。
  方才,方才全喜说了什么,萧子杞……萧子杞的腿断了吗?
  陶清漪心疼地想着,一时失了神。连全喜从地上爬起来叫她她都没有听见。
  “贵嫔娘娘?贵嫔娘娘?”全喜一连叫了十几声,陶清漪才反应过来,她怔愣着看了全喜一眼,突然拉着全喜问道:“全公公,太子殿下真的将萧公子打了吗?那萧公子的腿伤严重吗?”
  全喜以为陶清漪只是担心皇帝会因为太子之事烦闷,捂着那被皇帝踹伤的额头道:“如何不严重?方才萧公子来,还是让人给抬过来的呢!”
  说罢又机警地看看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又小声道:“贵嫔娘娘就莫要担心了,太子殿下顽劣已久,皇上断不会因为这些就苦闷生气的。”
  陶清漪听全喜这般说,一颗心只觉得绞痛难忍,又听他后半句,只觉得心中如今是五味杂陈。又不愿多说,怕再露出些什么马脚,给萧子杞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便象征性地朝着全喜点了点头,便苦着一张脸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