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火焰沿着指尖融入书生的经脉，后者痛苦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苍白着脸色昏了过去。
  一盏茶功夫后，白衣人将箱子收入袖中，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镜子所笼罩的范围。
  事情既了，人已无用。宫岚拍拍手取走申荻的性命，将视线又落在了水泡中“客人”身上。
  即使目睹了自己做的好事，白衣人的神色也没有变化。宫岚瞅了他好一会，也没从他身上看出有用的信息来。
  “不知客人可有什么感想？”
  鉴于白衣人特殊的身份，宫岚决定直接听听他的想法。
  后者也不藏私，颇为直白地开了口。
  “跟了我这样久，怕是进不得轮回了。”
  “所以我才说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家伙。”
  他看向宫岚，瞳孔中闪过某种锐利的锋芒。
  “狗是条好狗，人不是个好人。”
  “……？”
  得了出乎意料的回答，宫岚一怔，完全没有听懂他是在说什么。
  瞅见那不开窍的反应，白衣人勾了勾嘴角，轻飘飘地抛下了三个字:“你不配。”
  这比轻蔑更恼人的傲慢反应瞬间点燃了宫岚魔君的怒火，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威胁到:“信不信我给你也打上魔印？”
  话音未落，白衣人嗤笑一声，不屑地应到:“来。”
  你是真是敬酒不吃。
  宫岚一拳砸向座椅扶手，水泡应声而动，当下分化出五道水箭刺向白衣人的心口。
  后者一甩衣袖，五朵焰花凭空浮现，精准地拦住了水箭的箭尖。
  与此同时，宫岚的心头警铃大作。他下意识推出一掌催动水流，在自己的面前织出一张结实的大网。
  “咚！”
  下一秒，锋利的剑身堪堪被水网拦住，白衣人的身形也骤然在椅侧浮现。
  你！
  宫岚大惊失色，连忙从椅上飞起连连结印。
  而白衣人素来是个咬住优势不松口的狠角色。这番得了先手，他肆意挥洒出成片的剑光，逼得水网连连后退。
  会死。宫岚瞳孔一缩。
  下一秒，那如雨似星的锐利剑芒霸道地占据了他的视线，强硬地支配了他的脑海，让他的意识一片空白。
  “噗！噗！噗！”
  连续的飙血声音响起。
  直到身体各处都在发痛，宫岚才惊觉那声音是从自己身上炸开的。
  在无比清晰的死亡威胁下，他再度鼓动全身法力去支配水流，奋力去抵挡那无处可避的剑光。
  “哗——哗——哗——”
  奇妙的斩水声响起，宫岚一次次试图连线成网，却被剑光一次次斩断。
  他发了狠，直接将魔种丢入水中，以最狠厉的方式催动起了手头所有水流。
  “哗——哗、咚。”
  规律的声音被不和谐的音符打断。
  宫岚敏锐地找到了剑光中的空档，直接指挥汇聚成一点的水流向白衣人扑去。
  后者起袖拦截，甩出一片焰墙稳稳地拦在面前。
  “咚！”
  伴随着压抑的闷响，水火以最猛烈的方式对撞在一起，激起了大片白烟。
  白烟袅袅，水进火退，几番博弈后，白衣人败相已显。
  似意识到了什么，宫岚突然心念一动，直接操纵魔种向下沉去。
  下一个弹指，剑光出现在了魔种之前的位置，继而狠狠地撞在了水面上。
  心知自己躲过了最后的反扑，宫岚赶紧蓄力卷住剑芒，控制水流向白衣人袭去。
  “咚！”
  最后的水火碰撞过后，水流骤然裂作数道又汇在一点，化作个流动的水牢将白衣人死死地困在了原地。
  “啧。”
  殷红的血迹浸透了大片衣袖，血滴沿着袖角滴落又悄无声息地融入水牢中。
  白衣人不爽地扯着袖子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抱着臂站在了水牢中央。
  而他的对手宫岚还没完全从方才的战斗里脱出。他警惕地看着白衣人，直到确定对方再次被关住后才惊疑不定地问到。
  “你身上有伤？”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衣人再度嗤笑，全然没有接话的意思。
  倒不是宫岚看见血迹才傻乎乎地问伤，而是他在方才的战斗中发现对手身上竟然带着旧伤，而且是重伤。
  带着重伤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宫岚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撼心情。
  那这家伙原本的实力究竟是有多强？！
  他放任自己震惊地盯着白衣人，许久后才眨眨眼睛喃喃道。
  “不愧是界主。”
  是的，宫岚很清楚白衣人与旧敌江漓都是轮回的界主。
  这是他在修炼中突然领悟到的虚海秘辛，是他超脱于寻常魔君的傲人资本。
  在这些年里，他日日与轮回之水相伴，不断加以研究，终于悟得了操纵轮回之水的办法。
  “江漓啊江漓，你可真是送了份大礼给我。”
  摆弄着手头的水流，宫岚邪魅一笑。
  堪称超维的攻击力，先人一步的预判，明晰的旧时联系……虽然目前能炼化的轮回之水只有一捧，但足以让宫岚获得比寻常魔君更多的好处了。
  当然，他的野心可不会止步于此。
  望着被水中记忆碎片扭曲加固魔印后的忠诚手下，他得意地展开了自己的野望——
  我，宫岚，早晚要取代江漓，成为整片轮回之水的主人。
  轮回，若水。
  想要成为轮回的主人，自然要先啃下若水这块大本营。
  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宫岚借助轮回之水的力量，以各种奇妙的插入点轻轻撩拨九曲潭。
  而这些微妙的缘分逐渐发酵成型，带来了远超他想象的收益。
  “江漓，被自己的法力袭击自己的眷属，不知道你感觉会是如何呢？”
  远观互相隔阂的若水元老，宫岚得意不已。
  他恨不得让江漓马上复活，好瞅瞅这个万年稳重的破龙脸上会不会露出什么奇妙的神色。
  当然，除了这些超常达标的领域，轮回之水还为他带来了意外之喜，那就是白衣人。
  之前申荻连滚带爬回来的时候，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想当场把这个废物砍了。
  后者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双手托出半块魔印，看气息正是栾磊的。
  “手下、手下死不足惜。”
  他吓到近乎不会说话。
  “但、但、但这个，这个，队长拼死，死，请您看看！”
  妈的，栾磊怎么保了这么个废物东西回来。
  宫岚暴躁地抢过魔印，内里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甚至瞬间忘记了方才的不悦。
  “裁决之火！”
  看着捅穿栾磊的力量，宫岚惊喜地叫出了声。
  他反反复复多次确认，终于为这个结论板上钉钉。
  没错，这个白衣人就是轮回界主之一的狱火裁决者！
  “界主大人。”
  宫岚凑到水牢旁近距离看着白衣人。
  “原本我是想杀了你夺取裁决之火的。”
  他将手指搭在水流上分离出鲜血，迫不及待地将其送入口中。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那甜美的精纯法力让宫岚一阵战栗，他痴迷地扬起嘴角，诚心地邀请到。
  “与我合作吧，界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