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奸人多计俩 狡兔有三窟
作者:润开      更新:2021-01-16 19:33      字数:3854
  这时,张福顺反而镇定下来,冷笑一声道:“你真是看得起我啊,跟踪我这么些年,又煞费苦心的调查我,你还查到了些什么,不防再说些来听听。”
  夏华强缓缓说道:“我还知道,你炸毁了张家名下的益临票号,经理人是你的亲舅舅,被炸得肢离破碎,你玩得真够高明的,手断堪称残暴,待人们控制住了火势,所有的账本都被烧毁了。在益临票号,不但有大批的储户,还有一些洋人把抢来的财物也存进了益临票号,那些大户人家的储蓄自不用说,还有多少小户的人家因此雪上加霜,家破人亡,我只想知道,你卷走的这些黄金和款项,藏匿在何处去了?”
  张福顺嘿嘿地冷笑道:“你知道这些也是白搭,老夫就算死了,也要把它带到阴间去,绝对不会告任何人的。”
  两人的话一下触到院中一些人的神经,席上的人们轰的一下议论开来:“啊呀,看不出来呀,他家开的还有票号啊,还存了洋人抢来的财物,这得有多少黄金呀。”
  “他干吗不跑到国外去呀,怎么会躲到我们这大山里来呢?”
  “你傻呀,他卷走的,不是还有洋人的财物么,跑到国外,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为了钱,连亲舅舅都杀了,真的是没人性呀。”
  ”……”
  张福顺不在理会夏华强,乘桌上的人们议论之机,暗暗铆足了劲,突然跃了起来,右足踏上桌子,身子急速窜上院墙,回身干笑道:“夏耀辉冥顽不化,是他害死了夏家,只怪老夫当年粗心,让你成了漏网之鱼,不过,这样更好,夏家都死绝了,应该留下几个人伤痛一生吧,哈哈哈哈……哦,你不是要追益临票号的那批黄金吗,不防告诉你,这批黄金,我送人啦,这些人呀,我惹不起,你们谁也惹不起,哈哈哈哈。”
  毕朋卫、罗缘和关征麟父子同时跃起身来,张福顺身形一晃,转身跃上房梁,顺房狂奔而去,四人展开轻身功夫便追。
  夏鱼儿把小玉玲交在白彩霞怀中,叫了一声:“奸贼,看你往哪里逃。”便奋力追来。
  清施在他们身后跟来,急忙叫道:“小心脚下。”
  话音刚落,从瓦梭缝中急射出许多竹镖来,四人急忙闪避,受此一阻,眼看着张福顺越过几道房梁,越去越远,就在这时,四人身后一条人影踏上瓦脊,身影左右飘忽着从四人身边穿过,急速追了上去,脚尖触到瓦片,并不见竹镖射出来,看背影,定是夏华强无疑。
  关征麟道:“好家伙,这人把房上的机关都摸透了,大家都给我小心些。”
  关志云道:“爹爹,昨天我们出去走了一趟,咱们先后分开来,第一个过去后,待竹镖射完,第二个人再跟上去。”
  关征麟呵呵笑道:“我儿长进不小,不过,我不放心你们,又耽误时间,咱们手拉着手,并成一排,脚下同时起落,一起越过这些房子。”
  五人依言,手牵手并排跃起,身后,一阵“噼噼啪啪”竹镖击瓦的声音传来,颇为动听。
  出得寨墙,离寨墙不远是一条河谷,河谷两岸就似刀劈斧削一般,悬崖峭壁顺河耸立,奇绝峻伟。目及处,峡谷、远山尽收眼底,骄阳下,似有一层透明的烟波流动,崖边上藤蔓交错,崖脚是一条大河,河床平缓,河面波光粼粼,一些水鸟点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河岸紧依崖脚,不时弯出一段滩涂,滩涂上翠竹重叠,鸣鸟啾啾,哪里见得到半个人影。
  毕朋卫道:“这是北盘江,江对面就是黔西地界,这一段江面成了滇黔的分界线。”
  关征麟颇为感概,不禁叹道:“多么美丽的河山,却是四分五裂的,唉…”
  清施突然示意大家禁声,轻声说道:“崖下有人。
  几人凝神倾听,隐隐有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
  关征麟暗暗吃惊,他纵横江湖几十年,阅历颇深,若不是清施提醒,这细微的镔铁击打的声音,他根本没有听出来,而眼前这姑娘的功力不知高出他多少。
  “这里有条甬道。”关志云在一边招手。
  寨墙上有道后门,离寨门不远的崖边上,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青石台阶,依崖盘旋而下,中途隐入岩石中,至崖脚才露一段台阶直抵河滩,台阶紧附着崖壁,临江的一面留下一道石墙,形成一条狭窄的甬道。
  五人依次进入甬道,镔铁声越来越清晰,并伴随有呼喝的声音。往下行走约五十余级台阶,甬道钻入了山腹,渐行渐宽,光线逐渐暗了下来,这半崖中却是个巨大的天然溶洞。
  “想必,来人就是关大侠吧。”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
  待五人的眼晴适应了洞中的光线,这才看清,张顺福与夏华强对恃在一起,两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成犄角之势堵住了甬道的出口。
  毕朋卫和罗缘颇为惊讶,同声道:“包先生,李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包凯德道:“这事说来话长,先拿下这一个人再说。”
  关征麟颇为讶异,看看毕朋卫问道:“这俩位尊长是?”
  毕朋卫道:“这是紫藤谷谷主李先生和包先生。”
  关征麟口中道了一声:“幸会幸会”。心里越发疑惑,看这李先生的衣着打扮与他的年龄大不相配,大热的天,头上戴了一顶貂皮帽子,上身着锦缎长衫,脚上一双蒙古羊皮鞋,全身如此华丽,让人一看,这人似是商贾之流,怎么又会取了个紫藤谷主的雅号,自己也没有听说过紫藤谷的这个地名?
  包先生看上去倒是顺眼,一身皂衣皂裤,紧身干练,像是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样子。
  这时,却听张福顺呵呵笑道:“一起上吧,也让我瞧瞧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怎样的以多剩少。”他面对一个个劲敌,脸上毫无惧色,反而笑出声来。
  缠斗中的两人,夏华强招式使老,已渐处下风,使的兵器是一把药镐,张福顺使的是一柄拐杖,听声音好像都是上好的玄铁所造,张福顺一拐格开药镐,跳出了圈外,指着眼前的众人喝叫。
  关志云抢上前道:“夏叔叔,你先歇息歇息,让我来会会他。”
  张福顺摇摇拐杖道:“不急不急,进出的通路已经被你们堵死,我一时也跑不了,我想问问,包先生和李先生,老朽与二位有何过节,问明白了,咱们再战不迟。”
  包先生上前一步道:“你既然识趣,不防告诉你吧,也好叫你做个明白鬼。”
  张福顺不惊不怒,呵呵笑道:“包先生好自信啊,驴死谁手还没定论呢,什么鬼不鬼的,多难听呀,老朽洗耳恭听着呢,快赐教吧。”
  包先生道:“老夫行不更姓,坐不改名,姓包名有德,他是我最好的兄长,名叫李义虎,我二人曾经是太平天国冀王石达开部下的师帅,配镶蓝边黄背心,张家与太平天国结下仇怨太深,姓张的,说到此,你应当明白我二人为何阻拦你了吧。”
  关征麟一惊,随即心里生出一股钦佩之情来。
  张福顺哈哈笑道:“原来是反贼余孽,石达开被洪秀全抛弃,被迫离开了天京,一路西来,我张家住在天津卫,相差十万八千里,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哪里来的仇怨,你分明是无事生非,欺负老夫吧。”
  关有麟也觉得奇怪,这冀王从哪里与张家结的仇呢,便上前抱拳道:“原来两位先生是追随冀王的英雄,失敬失故。”
  包有德和李义虎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关大侠行走江湖,义薄云天,今日得见,实乃生平快事。”言下之意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别在此作些攀龙附凤的假套路,老夫还等着答案呢?”张福顺毫无惧色的叫道。
  关征麟不想理会他,身边这么多高手,任他插翅也难飞出去,他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包李两位老者道:“在下也想请先生赐教。”
  李义虎叹口气接过话来说道:“天国一路斩关夺将打下南京城,天王就不思进取,忙于选妃选秀,一心筹备称帝,改南京为天京,建行宫大院无数,全国分封了二千七百多个王,这些王爷,除了三五个能识大体的,其他大都是争权逐利之辈,其中有一位受封的王爷,叫祝王,他眼光独到,知道不灭清妖,天下不会太平,遂即请得旨意起兵北伐,虽然,他仅仅率领了二万太平军,却攻下安徽、河南,又渡过黄河,进入山西,清军一触即溃,又从深县折而东下,攻克了天津卫的静海,天津卫危在旦夕,这时,清庭追加重兵驰援,就在这个时候,号称天津八大家族之首的张家,组织了牢房中的死囚作为敢死队,调集训练有素的乡佣团练五千余人,利用地形优势,与清军将领僧格林沁配合,使义军大败,祝王也因此遭难了,这只义军孤军深入,却能一路连克四省,直逼天津卫,夺得的金银宝物十分可观,北伐失败后,大部分财物被僧格林沁得去,其中,有一部分就落入了张家。这个时候,恰逢天国内部诸王争权,内乱纷起,逐渐走向衰落,冀王救京击败曾家军,逼得曾国潘老贼跳江自杀,曾贼命不该绝,被人救走,冀王在京因功高震主,受到猜忌,迫不得已,留下大部亲信兵将守京,冀王仅带领二千余人离京西來,经湖北、四川、贵卅进入云南,一路发展得十余万兵将,在抢渡大渡河时,遇河水暴涨,大部分船只被河水冲走,天要灭我天国,我们被阻在金沙江边上,退不是进不得,粮草用尽,为保全将士,冀王与清军求和,被清军骗入清营关押,后来受凌尺之罪而就义,冀王受刑三千余刀,身上的肉被割尽,自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
  说话间,李义虎和包有德便泣不成声,老泪纵横,空气变得有些沉闷,在场的人无不嘘嘘。
  包有德擦擦眼泪,见李义虎实再讲不下去了,便哽咽着说道:“天国灭亡了,再无人暇顾这些旧事,多年后,张家败落下来,张家后人卷款潜逃,太平天国潜藏下来的有志之士颇多,有一部分志士就开始追查诸多藏宝,张家理所当然的被列入到受追查的名单中,几十年来,张家后人犹如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前几天,我们接到线报,说张福顺几经更名,发现藏匿在这彝家山寨里。我和李义虎便星夜赶路,经人指点,抄近路从黔西渡江过来,江上送渡的船夫说,关大侠得脱困境,也在此间,我俩听此消息,十分的欣喜,船夫指明这条甬道,我俩爬到这里,见到这二人缠斗,因听到那个中年男子喝叫出了张福顺的名字,便堵住甬道口,想在这里一探究竟,看看这个张福顺与我们寻找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后来,你们就跟着到了。”
  张福顺哈哈笑道:“原来是为财而来,恕老夫不奉陪了,各位,后会无期。”
  众人醒过神来,为时已晚,张福顺脚旁出现一道翻动的石板,他一跃钻将进去,石板反扣回来,关志云跳过去查看,用力想重新打开,石板却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