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时，井之源已经是全身冰凉，心里不停念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四仔也是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两人所说的不可能指的不是同一件事，井之源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敢相信，他想过无数可能，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头顶的天都塌陷。
  四仔的不可能指的是那个红色球体，红色球体分明是时空壁障破后，因为核风暴没有立即复原，卷入进去的四维生命在核风暴中发生了异变，这种情况他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何成功淡淡一笑：“看来你猜出我后面要说的话了，不错，你就是我用红色球体基因培养出来的人造人，而且还是一个基因有缺陷的人造人。”
  井之源垂着头一动不动，看不到表情。
  何成功环绕着井之源踱步，“x01到x73，73个完美复制红色球体基因的人造人参加了我自己的前三次试验，结果并没有按我想的那样来，源体对这73个人没有任何反应。后来我突然冒出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将红色球体基因里和人类不同的部分去除掉，特意培养出一个有基因缺陷的人。”
  “你知道吗？当我有了这个想法后，就知道这一次会成功，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已经看到结果一样。”
  “所以这一次我只复制了你一个，x74，给你取名井之源，并且给了你一段记忆，为了保险，万一出现意外我还有机会找到你，所以还埋下了许多引线，比如妹妹井中月，比如让你带上一根开锁神器，在里面藏上一副全息地图，等等这些，都是防止意外发生时埋下的伏线。”
  “凑巧的是，意外真的发生了，我没想到源体进入你体内后，会让你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我失去了对你的直接掌控，甚至不知道你在哪里，呵呵，好在我给了你一个潜意识，只要听到隔离区三字，你必定会选择去往隔离区。我的孩子，除了隔离区，你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我所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刺激你，一步一步激活我埋在你大脑里的潜意识。”
  说到这里，何成功停下来，站在井之源面前，“源体应该藏在你的基因里，它成了你基因的一部分，让你的基因变得完美。我说的对不对？我的孩子。”
  井之源缓缓抬起头，目光凌厉如刀，死死盯着何成功：“我不信。”
  何成功微微一笑，“理解，换成我，我也不愿相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觉得你应该接受现实。”
  井之源嘴角抽动几下，艰涩开口：“照你说来，你应该有几百岁了……”
  “年龄不是问题。”何成功打断了井之源的话，“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永远活下去，以这副容貌，或者以更年轻的容貌。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虚拟世界的运用远比你想像的复杂，我可以通过虚拟世界转换不同的身体，永远保持身体上的年轻，这是一种另样的长生。要是哪一天觉得这副身体不够好，或者说不够强壮，我可以立即换一个，就是这样……”
  说着，眼前的何成功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井之源愣住，四仔也是沉默不语，显然他和井之源一样，被何成功的一套说辞给吓住了，他不是不信，而是何成功的成功，绝对是那次将何成功意识导进自己意识的结果，他原来本意是希望何成功知道时空投影的存在后，专注研究解除时空投影的方法，却没有想到会让何成功的大脑开发程度拔高到一个恐怖阶段。
  三分钟，室内一道门打开，一个更为挺拔强健的何成功走进来，容貌更为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何成功笑道：“你看，我变年轻了，变得更强壮了。”他瞥了眼地上的何成功，“我所用的身体全是自己的基因培养，说是克隆人也不为错，区别在于，他们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
  井之源闭上了眼睛。
  一直以来的追寻，到头来摧毁了精神世界的支柱，让自己的一生成为可笑的虚幻。
  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过去，没有亲人，一无所有。
  我是人造人。
  我就是个人造人。
  四仔恨声道：“一直就不听我的，一直就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何成功道：“x74，你还有什么问题？”
  井之源木然摇头。
  问题很多，但是问与不问已经没有意义。
  何成功笑道：“那好，轮到我问了。”
  井之源没有反应，眼睛仍是闭着。
  何成功道：“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很大，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让你拥有无限的生命，让你去当一个普通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帮你做到。”
  井之源猛然睁开眼，摇头道：“不，你帮不了。在还有不到八年的时间里，你就算得到源体也没有办法阻止时空投影，五百年来你所做的努力全然白废，到头来仍会死在时空投影带来的末日浩劫下。”
  何成功摸摸下巴，蹙眉道：“你和源体有交流？”
  井之源不再隐瞒，“源体不是外星生命，他是四维生命，是更高等的生命形态，很可惜，他也没有办法消弭这场末日浩劫，就算在我的体内找到他的本体，也只是做些无用功。”
  何成功冷笑道：“别想用这种方法来打消我的念头，即使最终没有找到方法，我仍然有退路。东盟的我如今应该在月球上，月球上还有太空舰，我还可以藏到那艘太空舰里去。虽然和自己接触是不明智的举动，但是真要到了最后关头，我会试上一试。”
  井之源没少听过四仔说时间分支的问题，黯然说道：“从你回到过去，我们便都活在时间维度的分枝里，你以前所经历的这段时间才是主时间维度……”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四仔在他脑子里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主时间维度副时间维度的说法，在他回去的时间节点开始，已经多出一个平行世界，原来的世界延续着原来的轨迹，现在的世界是新的时间维度。”
  井之源心道：“要不你来跟他解释？”
  四仔道：“可以，让他准备虚拟世界连接，我和他直接对话。”
  井之源此时已是心如死灰，对什么都不在意，当即对何成功道：“你准备虚拟世界连接端口，四维生命要和你直接对话。”
  何成功先是一怔，接着狂喜。
  “好办！天狗，终端连接。”
  屋顶打开一个口子，滑出一条手臂粗的钢管链，到了井之源上方，顶端分裂成十几个感应器，贴到井之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