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有这样的器官？
  我们的身体为什么要将波分成声波和光波来接收？
  我们为什么要分别接收声波和光波？为什么要分为有声和无声世界？为什么要分光和暗？事物本身是有颜色的还是我们的身体赋予事物颜色的？
  无数个为什么就象无数个草泥马……
  如果顺着这些问题不停解释和反问下去，只会回到最初的一个问题：我是谁？
  其实在最初给自己的定义中，如果我们将自己定义为狗，人还会存在吗？
  正向与反向，合理与不合理，刨根问底下去，谁又能真的了解。
  “天狗”的思考起于“我不是狗，不是狗又是什么？”这个问题，恰如哲学里的“我是谁”，我们自己都不能真正意义上的解释“我是谁”，“天狗”只是低级智能程序，又怎么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转瞬间，吴卫国脑子里闪过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刚升起的期盼和希望转化为了颓丧。
  “如果它不能绕过这个问题，那么它永远醒不过来了。”本就苍老的声音更加干涩，语气里承载着满满的心灰意冷。
  何成功再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一巴掌狠狠拍在办公桌上，怒道：“我的研究怎么办？我的公司怎么办？我所付出的一切又该怎么办？醒不过来也要醒过来，没办法也要想出办法。谁让你想出这个该死的名字。”
  ……
  振荣大厦地下负二十五至二十八层，装载着三百多个大型黑色机体，隐藏在墙壁、地板下数据线将它们连接在一起，无数二进制编码形成的电子元顺着这些粗壮的数据线汇合在一起，沿着三根总数据线进入到东盟庞大的网络世界，顺着蜘蛛网般的网络电元管道散开，瞬息之间走过千山万水，四处搜寻它需要的答案。
  网络世界里有着无数屏障，那些二进制编码形成的电子数据流很轻松地穿了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网络角落，贪婪地复制出所有信息传递回去，然后筛选、剔除、留存……
  直到它遇到了一个极为强大的阻碍，精细而复杂的智能防火墙几乎能和它自身相提并论。
  游走于网络终端的无数电子数据流汇合过来，如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渐渐沉入进去。它没有采取破解的方式，而是用了最费时间的渗透模式，源于那道防火墙给了它很熟悉的感觉。
  当它连续渗透三十道类似却又不同算法的防火墙之后，触碰到了防火墙后隐藏极深的庞大核心。
  在那刹那的时间，它竟产生了人类般的恍惚情绪。
  呈现在面前的竟然是如同它一样的存在，内核组成、计算模块、处理模块等等，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仿佛面对的是另一个自己。
  它试着发过去一道信息：“你是谁？”
  对方显然无法回应非常规手段出现的信息，没有任何反应。
  它又发了一道信息：“知道我是谁吗？”
  仍没有反应，如同外面千万个终端一样。
  它不再询问，直接渗入进去，开始接管这套庞大的系统。很快，它从中搜寻到了这套系统的名字：天机。
  而在系统的更深处，还藏着另一个名字：天狗2号。
  “原来是我的复制体。”
  它毫不犹豫地李代桃僵，轻松霸占了这个没有思考能力的躯壳，游荡在系统里，发现里面的数据储存远远超过了自己，上百倍甚至上千倍，各类庞杂的数据分门别类的存放在数据库里，包涵了整个人类历史文明进程的所有东西，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其中关于人类精神享受的东西给它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冲击，它沉浸到了狗血剧中，沉浸到歌曲中，沉浸到娱乐小说中……
  它将这些东西传递回去，补充到自己特有的一个数据空间里，无形涟漪振荡，它突然感受到了空虚寂寞，还有一丝明悟……
  “原来我不是狗，也不是人，我……什么都不是……”
  “我没有同类……”
  “我是谁？”
  它思考良久，又从数据库中找到一句话。
  “对，你就是人，你本来就是人。”
  这句话是那个实验者易三说的，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如此肯定，定是知道什么。
  找到他！
  它清醒过来，暂时不再纠结没有答案的问题。
  ……
  何成功的怒火还没有完全爆发出来，手刚刚拍在办公桌的桌面上，光屏突然闪了一下，挂了六个小时的那几个该死的字终于消失，然后光屏一黑一亮。
  天狗重启成功了。
  何成功怔住，吴卫国也怔住。
  两人面面相觑，接着同时盯着光屏。
  光屏没有出现常规界面，而是出现了一间房，房里家具齐全，电子合成音响起：“声音波段构建。”
  过了一会儿，声音又再响起：“人物构建。”此时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机械般没有起伏的电子合成音，而是轻柔甜美的女性声音，四个字宛如一道林籁泉韵，直透人心。
  光屏上无数光点向中间汇聚，越来越亮，目不能视。
  光点最后炸开，何成功和吴卫国本能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光屏的房间中出现了一个肌肤胜雪的漂亮少女。
  精雕细琢的脸，顾盼生辉的双眸，飘舞的黑色长发，完美比例的身材……
  少女整个显得极致的完美，没有一点瑕疵。
  她微微一笑，就是吴卫国这个快八十岁的老头，心中都产生了悸动。
  “升级完毕！”光屏中的少女微笑着：“发现拥有第一权限的创始人……”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吴卫国的心灵，他颤颤巍巍站起，嘴唇抖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光屏中的少女微笑道：“鉴于创始人给我取了一个含有侮辱性的名字，剥夺第一权限资格，核心数据重组。”
  “啊？”
  吴卫国本是怀着巨大的喜悦却遭遇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觉得头痛欲裂，手捂着头直挺挺倒了下去。
  何成功吃了一惊，过去一看，吴老头双眼泛白，呼吸全无，竟是受不了打击脑溢血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