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孟楚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时，都觉得刚刚韩诺行那一声“是么”怎么那么……渗人？
  韩诺行倒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吃自己的，好像刚才他从未出现在走廊里一样。
  吃过早饭，孟楚坐上韩诺行的车子，去往公司。
  在车上，孟楚简单汇报了一下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韩诺行坐在后面半闭着眼听着，时不时会嗯一声。
  到了公司，刑侦大队的王队以及两名刑警、霍华成已经等在了一楼大厅里。
  看见韩诺行和孟楚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便站起来迎过来。
  前台员工也跟了过来，向韩诺行介绍：“韩先生，这四位是俊城a区刑侦大队的刑警，他们说有事找您。”
  “嗯。”韩诺行微微点头，面向王队，“您好，王队长。昨天我的助理提起过您。”
  他的态度很是温和有礼，像极了谦谦公子。
  孟楚看着韩诺行和王队两个人你来我去的寒暄，忽然萌生了一种，韩诺行这种笑面虎的体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呢？
  还是他生来就是这样？
  寒暄了几句，韩诺行坐了请的动作：“请到办公室里来坐坐吧。”
  “真是麻烦韩先生了。”王队笑笑，跟在韩诺行的后面一路往总裁电梯处走去。
  孟楚一路走在前面领路，几个人都跟在后面，直到到了办公室门口，她侧身让了让，韩诺行率先进了办公室。
  后面跟着王队和两个刑警。
  不等她进屋，霍华成在后面一把拉住了她。
  “哎，你跟他说了何子涵的事？”霍华成悄悄地问她。
  “嗯，说了。”孟楚点点头。
  “他怎么说？”霍华成又问。
  “他说会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
  本来嘛，韩诺行不会一味包庇自己的员工，但同样的，他也不会随便给何子涵扣上凶手的帽子，所以就这件事上，韩诺行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几个人进了办公室，王队问了问公司员工的情况，随后又将人事部门的档案调了出来，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翻看。
  涉及到秘书部的档案，的确有挺多出入点的。
  其中涉及的曾经在公司里工作过的女秘书有三个，一个是已经死了的乔晓燕，另外两个人——宋娟和安雅早早就离职了，后来就没有可查的资料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韩诺行抬眸看过去，说了声“进来”，何子涵还是一身紧身衣裙，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茶盘，里面五杯咖啡正冒着浓香的味道。
  “韩先生，我给客人们冲了咖啡。”何子涵含笑走了进来。
  “好，放下吧。”韩诺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示意她将咖啡放在茶几上。
  何子涵照做，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房间里并非只有5个人，王队一行4人，加上韩诺行、孟楚明明是6个人，可何子涵偏偏送来五杯咖啡，什么意思？
  没孟楚的份呗……
  她偷偷扶额，她就知道，何子涵就是这么心机狠，看低她都不给理由的。
  这时霍华成端着一杯咖啡，凑过来低声打趣孟楚：“这就是那个何部长吧？她平时就这么把你当成隐形人？”
  霍华成的语气明显是故意挖苦孟楚的，尤其是他手里拿咖啡，一副邪气十足的痞样，说真的，孟楚很想揍他。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孟楚也低声骂他。
  她发现自从两个人年龄差不多之后，孟楚更是把霍华成当哥们儿来看了，此人欠扁又痞气，属于那种狠狠骂一顿都不解气的主儿。
  难怪霍庆尊整天火冒三丈的对待自己家这个孽障，这都是有原因的。
  “你怀疑她，还是有道理的。”霍华成做了口型，说道。
  这话，当着队上的几位老刑警还有韩诺行，霍华成自然不能乱说，所以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和孟楚交流就好了。
  孟楚瞪他，想送给他一个字——滚！
  就在这时，一杯咖啡推到了孟楚的跟前。
  孟楚余光扫到，微微一愣，顺着那只推过来的手看过去，韩诺行的手腕骨节分明好看，西装笔挺的他并没有看向孟楚这边，而是陪在王队的身边讨论员工档案上的疑难问题。
  他认真的模样一向如此，旁若无人的。
  可暖心之举，还是印上了孟楚的心。
  女孩儿抿着唇角，将咖啡端了起来，喝了一口，虽然两个人全程都没有交流，但细微的动作足见彼此的感知。
  坐在孟楚身旁的霍华成眼睛眯了眯，吹着咖啡喝了一口，不再说话。
  王队在韩诺行的办公室足足呆了一个上午，该问的都问了，该掌握的也都掌握了，但实际上，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这对王队他们来说，还是挺失望的。
  到了中午，韩诺行看了眼手腕的表，对王队他们说：“已经是中午了，几位警察同志如果不嫌弃，就在公司的食堂吃一口吧。”
  “不用了，太麻烦韩先生了。”王队客气地说道。
  “不麻烦，我们下午不是还要接着讨论吗？”韩诺行笑吟吟地，起身又让：“我们食堂的饭菜还是非常不错的，既干净又美味，走吧。”
  王队不好再推脱，便也跟着起身。
  几个人准备下楼去餐厅，在电梯口遇到了何子涵。
  平时的何子涵会在午休地前三分钟将午餐用打包盒装好送上来，秘书部其他人和孟楚是在楼下餐厅吃饭的，只有何子涵是在陪着韩诺行在办公室吃饭。
  这早就成为了习惯，所以何子涵今天也是这么做的。
  当她看见韩诺行领着刑侦大队的刑警站在楼梯口时，明显一愣。
  握着两只打包盒的手指微微一紧，随口问道：“韩先生，您今天的午饭不在楼上用吗？”
  “今天这几位是来公司的客人，我陪他们在楼下吃，”韩诺行的眸光淡淡，一如往常，然后他又说：“你跟着一起吧。”
  何子涵一愣，看向几位刑警，也看了眼一直站在孟楚身旁的霍华成。
  停顿了一下，说道：“好。”
  说着，摁开了电梯门，退到了一边，让韩诺行和其他人先上。
  全程孟楚都在观察着何子涵，她的动作一如往常，表现出来的沉稳就像个老手。
  在电梯里孟楚忍不住拧眉，她是相信自己判断的，何子涵和乔晓燕事件肯定有关系，可何子涵就是什么都不表现出来，而且面对警察时，都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可见她的心理素质有多么强大。
  孟楚抿了抿唇，看向韩诺行。
  他为什么要何子涵跟过来一起吃午饭呢？难道也是试探她吗？
  到了餐厅，韩诺行走在前面，后面王队、何子涵跟着，再后面就是孟楚和霍华成。
  见孟楚落了单，霍华成又凑过来了，“你所说的秘书部部长就是前面那女的？”
  霍华成用下巴指了指何子涵。
  “嗯。”
  “她挺稳啊……”霍华成沉吟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身材不错，想不到是蛇蝎心肠。”
  连霍华成都看出来何子涵沉稳得不像话了。
  孟楚扫了一眼霍华成，冷哼道：“怎么？你觉得美人都应该善良吗？”
  “谁知道呢？”霍华成呵呵一笑，“说不定你也是个恶毒的女人。”
  孟楚：“哟？那你离我远点，别被我的恶毒伤到了。”
  霍华成笑笑，没搭理她。
  当韩诺行一行人出现在餐厅时，公司里几乎所有的员工都看了过来，一方面公司里的员工们其实很少能见到这尊大神是一方面，另外，韩诺行的神颜、霍华成的神颜、孟楚的神颜，单是看颜值，他们一出现就会引起轰动啊。
  平时自带光环的何子涵此时都被比得……黯淡无光。
  她虽然走在韩诺行的身后，可总是时不时地感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前面的韩诺行、身后的霍华成和孟楚身上，而自己，就好像透明人一样！
  这是何子涵最最接受不了的。
  从来她都是万丈光芒的来，被团宠的高管，现在却被看低，心里的阴郁更加明显。
  走到打饭的档口，韩诺行拿了餐盘递过去给王队，神色有些惭愧：“王队，我们公司上下吃的都是一样的，就连我这个公司大老板，也只能吃普通餐，您要是不介意就将就将就吧？”
  王队摆摆手：“这是什么话，这就挺好。我们出门办案子，从来都不管餐，这已经很客气了！”
  韩诺行微微笑，让王队他们先来。
  这时何子涵绕到后面来，走到孟楚跟前，语气颇为冰冷地命令道：“孟助理，请你把靠窗的那一排桌子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会带韩诺行他们到那边吃饭。”
  孟楚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何子涵。
  收拾餐桌的活计是由负责餐厅的生活部负责，按理说没孟楚什么事儿，大多员工吃了饭，只收拾自己的餐盘，然后离开，没有收拾餐桌的。
  何子涵让她去做，明显是越权指使别人。
  孟楚抬眼看了看靠窗的那一排，只有一张桌上面脏了一点点，是有人吃过饭用过了，剩下的一大排，共有56张桌子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些人就是横躺着吃饭也用不上这么多桌子吧？
  她收回目光，表情微冷地说道：“何部长，靠窗那一排的餐桌都没怎么用呢。”
  何子涵高傲一抬下巴，语气变得很难听：“孟助理，你也知道，今天是韩先生带着客人一起到餐厅来就餐，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公司的形象，靠窗那边虽然有空位，可有个餐桌脏了，让客人们看见了，不太好吧？你收拾好了，也是给公司增加形象！”
  “哦，也是哦。”孟楚笑颜如花。
  何子涵这个人吧，实在太不了解孟楚，和女人开撕的这种事吧，孟楚她还是挺擅长的。
  之所以孟楚向来都扮演小绵羊的模样，并不是没爪牙，而是怕吓着别的女人。
  “何部长，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在理，给你点个赞！”孟楚竖起大拇指，真真地给何子涵点赞了。
  但是马上脸色一敛，又接着说：“不过，您是秘书部的部长，在咱们公司更是形象的代表啊，要是您去收拾一下，肯定效果更好！想想这么些年，听说您一直代表咱们公司，成为公司第一代言人，多帅呀！我算哪根葱，不敢跟您抢功劳，您说是不是？”
  何子涵眼珠一瞪，被怼得哑口无言：“你……”
  孟楚这厢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站在不远处的霍华成听得一清二楚的，他抿着嘴唇无声一笑。
  会怼的野猫，果然是厉害角色。
  笑里藏着绵针，瞬间制服了前来的挑衅的蠢女人，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虽然霍华成还想再看看孟楚大战蠢女四百回合的戏码，可显然孟楚无心恋战，她眸光里闪过一丝冰冷，怕是忍得不想再忍，大有就这么结束战斗的架势。
  孟楚的行径，在学校就可窥一斑，当初王思梦被她揍得那么惨，怕是用在职场上，以后孟楚就彻底出名了。
  于是，霍华成稳了稳思绪，喊了一声孟楚：“孟助理，您能过来一下吗？”
  他没表现得和孟楚很热络的样子，大概是不想给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吧。
  孟楚也知道霍华成要给自己解围，便应了一声，准备要走。
  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笑着看何子涵，吩咐道：“哦，何部长，要是收拾好了桌子，顺便把餐具也拿过去吧，这些客人们对餐厅也不熟悉，多不方便啊！”
  说着，转身就走。
  留下气鼓鼓的何子涵瞪着她的背影。
  经过餐前这么折腾，何子涵吃午饭的兴致全然被折腾没了，大家打好了饭，端着餐盘坐在角落里吃饭的时候，只有何子涵一个人一脸尴尬地坐在旁边用筷子捣鼓着饭菜，一口也吃不下。
  本来这些刑警照过来，她就烦躁，现在又被孟楚将了一军，气都气饱了，怎么吃！
  而孟楚就坐在她的对面，看何子涵的脸色看得最清楚。
  她才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主儿，有机会就报复起来。
  于是，放下筷子，笑呵呵地冲着何子涵说道：“何部长，这几位客人您是不是还不太认识啊，我给您介绍一下？”
  何子涵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