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癌症晚期
作者:
小古温 更新:2021-01-15 18:39 字数:3324
乐喜吃了药,还是疼的睡不着,好在这次没有文强在身边,她疼的时候可以发出轻轻的呻吟。一个半月前,她刚刚做了一次复查,当时是文强陪她去的。医生建议做胸部ct,腹部b超和骨扫描,乐喜只做了胸部ct和骨扫描,结果都没有问题。
医生说乳腺癌转移的概率非常高,很多患者最终都不是死于乳腺癌本身,而是死于继发性癌症。乐喜说她久病成医,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她只是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关节和小腿骨有些疼,担心转移,检查一下,无事也便好了。腹部暂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不查也罢。
也许那天没有文强在身边,她可能会真的查一下,按照她的自我感觉,腹部b超做不做都可,ct或许会更确切一些。
她吃的那些药里有很多都是止疼药,这两个礼拜疼的越发严重了,她一点点加大了药量。文强还不知道她疼,她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可惜这种疼痛很剧烈,她知道忍也忍不了太久了。
文强蹭因她的病深受影响,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性病”传闻,当回了他的综艺之王,她实在不忍心再让病情分他的神。反正自己怎么都活不长,大的方向没有变数,是什么病都无关紧要了。文强说录完这期节目,他还有一期节目要在威尼斯录,等他从威尼斯回来,就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陪着她。他们一起骑单车,还去中国植物学会查询那种香气袭人的草,等查到了,他们就在自家的草坪上全部种上这种草,那时应该是春天,他们正好在草坪上举行婚礼。
乐喜对婚礼毫无期许,她心里的圆满跟婚礼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有了这场婚礼,她会觉得更加遗憾。
几天的时间,每一天都那么难熬,她生命的能量越来越弱,支撑着这个身体都有些困难了。
文强在国内录完了这期节目,只回家陪了她半日,紧接着就搭上傍晚的飞机去了威尼斯。她知道文强想尽快把所有节目录完,好有大把的时间来陪她。她不知是盼还是怕,终日在矛盾中度过。
文强在威尼斯给她发来了图片,他去了圣马可广场,拍了那里美丽的回廊。还有一张是在叹息桥,文强说他来了威尼斯三次,这座著名的桥还是第一次去。他这次去,是他听说恋人在桥下接吻就会天长地久,他想着乐喜,后悔说没有把她带来。
他们通了几个电话,乐喜听到文强这期节目录的很开心,他打着电话的同时还跟节目组的其他人在船上嬉戏。文强形容威尼斯宽宽的水道从空中看去像一条翡翠项链,他们这一艘艘小船是流动的珍珠。他是故意在学乐喜说话,乐喜喜欢写诗,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诗句,他说他就能说上这么两句,让乐喜记录下来,放到她的“乐喜文学社”里。
乐喜在这两句诗后面又补了两句,卷起来绑上红线放到了瓶子里。这是十六年后他们共同的新作,因为这首诗,感觉过去那些发霉的文字也都鲜活了一样。
他已经录了六天,听说只录完了一部分,乐喜有点盼着他回来了,就算是要在他面前忍着疼,她也想多看他几眼。
那一日,她疼的实在厉害,几乎晕厥,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死在文强家里,污了这么好的房子,无奈之下,打电话给了杜如金。杜如金那几日刚把桃子接回来打算在家住几天,接到她的电话后吓的浑身发软,一边替她叫救护车,一边着急的送桃子去杨苏轼那里。
她不敢告诉杨苏轼乐喜的病情,就说临时要去盛视办点事,带孩子不方便,让杨苏轼帮忙带半日。走之前,她尽量装作不急,跟桃子严肃交代不许跑跳,不许提任何要求,除了上厕所。
杜如金没时间通知杰蒂森,先给文强打了电话,想问他在哪。文强的电话没有接通,她无心再打,只能去看乐喜的情况。救护车已经将乐喜送到了医院,乐喜身边只有她一人,她忙的团团转。
按照急诊医生的要求,她交款跑手续,开始带乐喜进行各项检查。乐喜疼痛难忍,只能用杜冷丁止疼,杜如金看她疼的那么厉害,心想肝癌是十有八九了。她来不及悲伤,忙完了这些就抓紧时间继续联系文强。文强的电话就是无人接听,她想起收到亚雯第一段视频那天,杰蒂森的电话也是如此……他们为什么要当明星,为什么要那么忙,为什么在她们最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永远都不在身边?天呢,她之前跟杰蒂森说好了提醒文强注意她的身体,犹豫着犹豫着也拖了一段时间,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乐喜的病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乐喜已经疼的一身是汗,面无血色,但看到杜如金在帮她,还是开口说谢谢,说麻烦她了。
杜如金忍着,每每离开了乐喜的视线,她都立刻掩口想哭。
检查持续了一个上午,所有的结果也都出来了……
没有任何疑问,这是继发性肝癌,腹腔积液很严重,肠道也已经开始出血。
这个结果再难以接受,杜如金都必须通知到文强。这次文强接了电话,他当时正在威尼斯的布拉诺岛上开心的录着节目。得知了乐喜的病,他如雷轰顶,一瞬间心如槁木,像没了反应一样。
他不是一点心理准备没有,他知道他给自己大半的安慰都是自我催眠,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自己可以找到留她一辈子的办法。他知道乐喜也不认为自己可以久活,他们每一次深情对望都暗含过所谓的最后一眼,每一次说到情深之处都仿佛说的是遗言。
文强知道这一天会来,好些个夜里他看着乐喜那瘦弱的轮廓,知道这个轮廓有一天会消失不见。他畏惧老天的这场宣判,毕竟余下的几十年时间,没有了关于她的企盼,时间过起来会很漫长。跟乐喜重逢之前,他一直在给自己的心上发条,不停的上,不停的上,见她的动力一直都在延续。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发条也不必再上了吧,世界由彩色变成灰色,终于定格,他也不会再等的那么辛苦了。
他站在一条贡多拉上,正是黄昏,佛偈说此日已过,命即衰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他望着这个色彩的天堂,望得再远也望不到满是香蓼的那个世界,上苍已经决定把那段生命中一切都一点点收走,也要把乐喜带走了。
他终止了节目录制,在夜里赶了回来。他到医院时,杰蒂森和温庭伟也都来了。
文强看起来好平静的样子,在她床边坐下,凝视她片刻,声音低而平和,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肝有病?”
乐喜没有点头,看他看的出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文强,你在威尼斯的节目录完了吗?”
文强摇摇头。
“不差这几天,你录完了再回来也不迟。我是有点想你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把节目录完。威尼斯漂亮吧?”
文强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肝有病?”
“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那你是忍心看着我没有心理准备。”
“你也有。”乐喜道,“你说过香草和婚礼,我就知道你也有准备。威尼斯美吧?”
“不美。”文强道,“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去威尼斯了,我喜欢的贡多拉也不会再搭了,这个记忆我以后都不会再去想了,我想起它们就能想到你在生病,想起你生病我就什么都不愿意想。你觉得你是对的吗?”
乐喜心跳开始加速,眼泪浸湿眼眶,杜如金看到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尝试拦一下文强,道:“她病情还没有稳定,你不能说话刺激到她。”
文强抬头看了眼杜如金,杜如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知道乐喜的具体病情。继发性肝癌是恶性肿瘤,乐喜已经是晚期,命不久矣。乐喜说她不想接受化疗,只想静静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如果身边人还愿意帮她,就请帮她减轻一点痛苦。
杜如金重复了乐喜的要求,文强没有反驳,他实实在在觉得累了,一种无力与命运抗争的疲惫,他不是在这一时半刻被打到,而是被那切切实实的十六年。一份执着象征着一条不归路,他终于在重逢的这一年彻底走到了人生的死胡同。
乐喜抽泣一声,对他说:“文强,我希望,我希望——”
“你希望什么都没用!我不是个专业的演员,我不想演给你看,你要离开我,总得允许我堕落,允许我难过吧!”
“你给我的一切已经够了,我不希望影响你一辈子,你帮我看病,不嫌弃我,我生病变成了那个样子,再也没有女人的魅力,我知道,我知道你同情我。”
“同情!我同情你?”文强指着自己,“我名气这么大,哪儿同情得起?你以为一点点同情心就能让我面对那么多非议,就能让我一遍遍的亲口说爱你吗?我找个女人结婚那么容易,为什么要等你,我们认识了三十年,你说我同情你,是想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
乐喜颤抖着哭起来,杜如金不得不制止文强,道:“你别刺激她了。乐喜爱你,希望她在或者离开,你都能好好的过,你答应她不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呢?”
“老婆。”杰蒂森过来说,“文强不是不想答应,是答应不了,他也爱乐喜啊。他们说来说去,就是舍不得彼此,但是互相都没有办法。”
温庭伟深有感触的点点头,叹息一声。文强皱了一下眉,把脸埋进乐喜胸口,不想再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