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芊默家不算太远的某高档五星酒店里，穿着黑色西装雌雄莫辩的路老大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城市的灯火。
  西装的外套被她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修身的版型一般人是驾驭不了，只有她穿得霸气外露气场十足，与男人不相上下的身高堪称绝对的衣架子，任何造型的衣服她穿起来都能轻松凹出时髦感。
  路商卡想到那晚浸染在夜色中的麻油，嘴角微翘。
  走到酒柜前拿红酒，几年不见，麻油的变化不大，还是毛毛躁躁的老样子。
  打开微博找到母校，学校置顶了一个新的招生片，路老大点开，晃着酒杯看。
  招生片通常都是热血与青春并存，这个也不例外。
  路老大看着屏幕里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眼里满是怀念和畅想，曾经，她也是这里的一员。
  尽管是那么的短暂...
  “二当家的，你看什么呢？”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路老大也不回，继续晃着酒杯喝她的小酒，看纪录片。
  “事办妥了？”路老大问。
  “都办好了，只是——”那人吞吞吐吐，贼眉鼠目。
  “只是什么？”
  “好像在通缉你，真是见鬼，我们那天取东西的时候，不是没人看到我们吗？”
  “不奇怪。麦玛悠是我同寝，她能认出我的背影很正常，以及...我的同寝里，有个有神眼力的，想必这些天，她必是翻看了监控，锁定了我。”
  路老大按下定格键，屏幕上最后一帧画面，正是芊默毕业前的那场英语比赛的截屏。
  能够被学校放在招生片里，可见老二这些年是有多优秀。
  惊鸿一瞥，已让人印象深刻。
  “哇，这妞好正点！”路老大的小弟擦擦嘴角哈喇子，路老大嘲讽地看他一眼。
  “校花，能不美？”
  陈芊默的变化倒是不小。
  入学时，那是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
  几年后，人稳心沉，含而不露，浑然天成的领袖风范，一看就知她的师傅带她很是有心。
  这是按着豪门长媳以及业界扛把子的标准栽培的她，就不知道她会不会让自己失望。
  “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要再浪费时间。”深深地看了眼屏幕上的芊默，与她身处两阵营，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见一见伙伴们，也是奢侈。
  “可是...这边通缉你，天罗地网，怕是不好走。要不要告诉大当家派人过来接应？”
  “蠢货！我死都无所谓，东西要紧，不要白白给这边送人头！”
  小弟恭敬地说了声是，只是弯腰的一瞬间，眼底没有半丝恭敬，满是防备。
  路老大一挥手，小弟出去了，她继续喝酒。
  大拉菲喝起来清新怡人回味悠长，却不及她走时，宿舍里喝的那些哈啤。
  酒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陪着喝酒的都是谁。
  路老大的小弟出去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这边通缉她了，她让您不要派人过来，对，没看到她跟这边联系，应该是没有问题。”
  电话那头是冰冷的女声，“给我看好她，一旦发现她跟那边的人联系，就地处决。”
  “是！”
  挂上电话，小弟边上的人咋舌。
  “大当家是二当家母亲，干嘛绷这么紧？”
  “你懂什么。”
  黑道无母女啊，对亲女儿都这般狠，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想来，若不是为了说服其它头目，大当家是不会把前任老大的遗孤路商卡接回来的，所谓母女情深，也不过是权衡利弊。
  “要我说大当家也是多虑，二当家又不是傻，干嘛要放弃家业跟这边的人串通？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能是因为二当家在这边读了几个月的书，大当家怕她被同化了，哈哈哈，怎么可能，几个月就能改变人的一生？二当家是被她原来学校的校花给举报了，哪来的什么同学情深。”
  感情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值几个钱？
  只在一起几个月的感情，能比得上这些真金白银的利益？
  大当家明显是想太多。
  在麻油还蒙在鼓里的时候，芊默已经被请来喝茶了。
  “你确定，路商卡等人会走这条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亲自接待了芊默，因为她提供的信息实在太重要。
  “我确定。”
  “一旦我们情报有误，可能会贻误时机，造成的损失将是巨大的，路商卡这几个月都没有跟上级联络，我们对她——”
  “她不联络是因为被盯上了，这几年，想必她也传回不少情报给你们，一定是因为这样，这最后一次，怕是不好弄了。”
  听她这么说，那人瞬间眼变犀利，上下打量着芊默。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芊默比了下自己的眼睛。
  “路老大当年就知道我这一身能耐，在无法脱身的时候，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给我传信息。”
  “既然你们是一个寝室出来的，那路商卡为了拿东西竟不惜伤同寝父亲，我们有理由怀疑她变节。”
  芊默不卑不亢，“麦大聪不是路老大伤的，如果我没猜错，当天路老大是过去拦着的，但晚了一步，跟着她的手下动手了，麻油闻声赶来，只看路老大带刀走，却没看到路老大一开始是想拦着。”
  “你说的，好像是在现场似得。”那人将信将疑，这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我带脑子了。”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凭的不仅是艺高人胆大，更是为路老大出一口鸟气。
  虽然这边高度戒备是认真负责的表现，理应这么做。
  但从情感角度看，芊默的小姐妹还在冲锋陷阵，被人怀疑，她怼两句也是合情合理。
  那人边上站的下属上前，小声说了几句，那人神色缓和。
  “你是陈教授的儿媳？”
  “那是生活上的身份，学业上，她是我恩师。”
  陈萌是什么人，这些人心里都有数，在学术界剁一下脚都得摇三下的泰斗，她带出来的徒弟，有这样的能力也不为奇。
  “我们会慎重考虑。”
  芊默颔首，转身要离开，那人又叫住了她。
  “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芊默摸着肚子，“五年之内，不考虑。”
  生孩子，读书，忙得很。
  等她出去了，那人绷着的脸突然乐了。
  “这脾气，真像是那家出来的。有她婆婆的风范。”
  一言不合就敢怼，不管眼前站的是谁，这份真性情让人钦佩。
  “领导，那——”
  “照她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