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其他地方进展又怎么样？”
  “…很抱歉我无法向您解释……”
  回归本职，阿法利亚最需要在意的依旧是水源问题哪怕现在确切在意这方面的人已经不多——大森林里都是一些善于适应的种族，长久的和平后他们依旧尽可能地恢复了以往生活。
  ……尤其是当他们本身并不需要——其实也很少被——为这个问题而思考的时候，现在森林宫的扎根有马钢特尔操控，漫步山脉的运河也由凯文挖掘，一切就好像是建造一座皇宫一样有条不紊，工人们将材料拼接在合适的位置，巨大的凯文和马钢特尔就像运来大批材料的巨象，总会给予“工人”们“能够完成任务”的自信感。在这种充满自信的安逸下他们除开干活外便不会考虑其他太多的琐事。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只知道自己所负责河道的情况，而不知道位置的进展到底怎样，但即便没有得到这个已经知道的答案，杰诺瓦还是感到异常高兴。
  毕竟还没有人产生危机感，而危机感会蔓延……
  其实主要的功劳还在那件事对他们的影响其实并不算大，精灵的智慧无可挑剔，在掘地者难以在寒冷环境工作的情况下，他们用并不以力量擅长的身躯和足够将针兽人力量发挥到极致的智慧以蓄水湖为界开拓了一条通道，大量的猎人转移到南面开始驯兽狩猎，甚至采集到一些生长迅速的可食植物开始耕种，虽然不能完全取代阿法利亚的补给，却在山脉这边建立了整一个有一定独立性的集体，南端的食物源源不断运送给开拓运河的北端，如果结构在稳固一点。它甚至可以发展成为阿法利亚在山脉处的一个独立据点，甚至再如果有足够时间，将阿法利亚足够迁移到这里也并非没有可能……
  ……吗？
  “预测”并不是一个魔法，它不过是将大部分可能发生的意外代入考虑后得出的结论而已，虽然考虑莫须有的东西即使对精灵来讲也是极大的负担，但阿法利亚并非没有“预算员”的存在——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精灵们思考迅速而准确，却依旧需要的大量的时间才能推算出诸如物资的消耗以及完工的日期等等看似“简易”的数据……
  如果仅仅只是估测的话，那么当然不用费太多力；但在追求准确的情况下，考虑就要变得非常繁琐，自然会带来巨大的难度；当然，这繁琐带来的，自然是梦寐以求的准确度……也就是说，那些舍弃魔法与弓箭术的精灵们并不常犯错误，而在转移初期，他们就预言“阿法利亚无法迁移出沙漠……
  ……这自然难以被验证是错误的。
  哪怕当时的运算主要以“步行迁徙”为条件，哪怕当初没考虑到南部山脉距离阿法利亚并不算太远，哪怕【永久传送门】的事情没经过太多考虑……哪怕现实情况比他们料想中要幸运太多，最后的结果依旧现实“阿法利亚迁徙”根本做不到。
  步行迁徙资源浪费太过巨大，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有代入考虑；唯一能够在物资上占优的，自然只有那一座传送门……而就算有这座传送门，为何迁徙还会被认定为不可能？
  因为那座支撑阿法利亚开山队伍至今的传送门……破碎了……
  ……
  事发一点都不突然。
  或者说这是所有操作过它的人都料想到了的事。
  当初在建造这座【永久传送门】的时候，森林精灵们无疑都下了苦工，他们甚至为它装上修复魔法阵的辅助魔法，来保持它“能够永久使用”的特性，修复范围包括传送门上使用魔法阵乃至修复用魔法阵本身，因此其实原本正常使用的话，它能够一直使用下去，只需要正常补充魔力；结构精细到甚至连人工保养都不需要。
  但当太多的功能聚集到一件事物上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另外的缺陷就要出现了：这一座【永久传送门】虽然体积不算太大，但使用精制材料的它异常沉重，而且传送能力也并不太好——至少比不上它那恐怖无比的能耗，像一般的、与它能耗相同的传送门，传送量与传送速度无疑会是它的数倍。
  否则即便【生命力转化】效率不高，杰诺瓦也不可能被它吸到透支，之后由本就擅长魔法的森林精灵中都算出类拔萃的森林精灵魔法师们接手后自然没有了魔力不足的问题……
  或者说……应该是“太足”或是“过足”……
  阿法利亚的【永久传送门】传送速度极其有限，相同魔力量下能够支持的传送量和相当可怜，而南部山脉并不矮，否则就算资源跟不上，当初的探索也不会那么困难，因此它不仅在初期时传送了大量人手，还在暂时无法得到自足的时间里运送了大量物资，可以说能够在南方山脉挖掘运河完全是它的功劳。
  但毕竟是开山，而且路程还不短，这就导致依靠传送门原本的能力的话，根本不可能凑齐足够的人手——事实上也确实没有足够的人力，因此杰诺瓦才会想到召唤凯文——而在无法增加人数后，它又无法担负正常的物资，于是为了加强传送门的传送能力，精灵们不得不灌注了过量的魔力，以此才能达到所需要的传送效率。
  不得不承认，这个几乎集结阿法利亚所有魔法指挥刀传送门质量相当好，但过多功能导致的效率低下并不能避免，以此浪费的魔力始终无法降低——而灌注过量魔力也极大加重了传送门的负担，却又因为自动修补能力一直没有体现出任何问题，虽然就连制造者都怀疑这将缩短传送门的寿命，但好似信任着他们似的，传送门一直没有出现太大异常。
  可就算对魔法并不精通的杰诺瓦都知道，过大负荷下魔法造物根本不可能不崩溃，而长时间的苦撑造成的唯一后果，就算崩溃时的无法挽回。
  就跟过度劳累的人一个道理。
  因此，在精灵们魔力的灌注下，传送门不知何时毫无征兆地，破裂了。
  那裂纹显得很美，没有流出多余的空隙，刚刚好避开了所有雕刻着的符文——修补符文的魔法阻止了裂纹的扩散，却阻止不了材质的崩溃本身，幸亏如此【永久传送门】整体保持了完好，甚至因为符文本身没有受到影响，它依旧能够使用……
  ……但杰诺瓦他们还敢用吗？
  空间传送并不是一个十分安全的旅途，当然它也不会有太大危险——空间容纳物质却不与物质相融，但空间的破坏性却又没有那么大，这座【永久传送门】在建造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便是传送途中传送门被毁，被传送者也不过是被弹向两边而已。
  他们不敢用，其实并不是担心安全——纯粹是不希望损失这座门罢了。
  阿法利亚并没有太多的高等材料，当初建造这扇门时为了追求长期使用，无疑是使用了太多珍贵的资源，其中有些即便是杰诺瓦都难以找来太多，尤其现在他们身处沙漠，可谓是完全没有补充，仅仅是为了这一点，就不能太轻易放弃——而且他们自然是不希望放弃自己制作出来的产物，哪怕遭受如此严重的损坏，因此即使魔法阵本身没遭到破坏，传送门整体已经几近崩溃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得不停止了使用，门整体被浇上固定用的胶——杰诺瓦提供——后拆分，是就地修复还是带回阿法利亚目前还没决定，好消息是【自动修复】不仅能够作用于魔法阵，稍加修改的话也能够修复传送门材质本身，因此修理应该也不会消耗太多工作。
  当然，至少在这期间，阿法利亚与山脉运河这一带已经彻底失去了物质联系，但先不论人员流通的问题，依靠南面目前的发展，是肯定无法支持住北面挖掘运河的工程的。
  也就是说，已经有一小段日子，挖掘运河的工人们吃的是杰诺瓦包里的食物了……当然他们可不知道这些，也没有太多怨言，与克利福特完全不同……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太多的事，至少尚在杰诺瓦的能力掌控范围内，只不过看着不断校正位置的精灵和不断挖掘的树人——凯文的场地并不在这一段——他心里却不得不产生了一些思想。
  自从转移来，刚开始确实是在依靠着阿法利亚普通居民的能力，包括虫族；但到了后面，不但是自己率先带领了访问山脉的探索队，甚至还亲自拜访三个过度，放出凯文，现在连施工队粮食都有一部分是自己在供应……他知道阿法利亚的力量是强，但这种程度还是强吗？虽然即便自己不出手，探险队和潜伏者们也依旧会有人带领，但不是自己修正轨道，山顶那偏离不少位置的蓄水湖能被那么早发现吗？潜伏者们又能够隐藏住不暴露吗？再者【复苏之兽】终归还是自己释放出去的，没有凯文和自己小包中储蓄的粮食，运河知道可能挖掘成功吗……
  如果没有了他，阿法利亚还称得上是“强”吗？
  这其实并不是他应该思考的事情，至少杰诺瓦不应该在这里思考太多，只是把思绪往对河道的视察上转，却像被鱼线勾住一样总要回到这里。
  是啊，没有了杰诺瓦的阿法利亚，真的还算得上是强吗？
  要说算，恐怕也是无法反驳——克利福特、格拉希尔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强者，阿法利亚若论战争能力的话可以轻易扫除沙漠周边的三国，就是在沃尔德也无人敢惹，但一来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依仗是现在已经集体陷入沉睡的树人，二来假设没有杰诺瓦，他们连足以开拓运河的人手物资都传送不起。
  这样的他们，真的算是“强大”吗？
  没有传送门，除非自己或是其他会使用【传送阵】等空间魔法的人愿意浪费魔力，否则阿法利亚与山脉之间的人无法来往，所幸该来的已经都来，没有特殊的职位空缺，而且因为是劳动力，来的人就算不是战士，也是身强体壮、以力量占优的男性。
  战斗力和劳动力吗？仔细想想山脉南面绿洲似乎很广，而且物资还算丰盛——这种能够轻易找到食物与水流的土地异常适合定居与迁徙，理论上应该是让老人孩子来居住会比较好，可惜建设还是要依靠有劳动能力的成年人，而且虽然目前还不完整，虽然阿法利亚大森林一直都安居乐业，但仔细改造的话，这儿确实可以当作环境不错的新据点看待，就在南面建设营地，物资不缺乏，外出探索还非常方便，就算遇到问题，也不像沙漠地带无法搬迁……
  ……等等……
  自己的思维好像不对劲……
  思想越来越难抑制了吗，杰诺瓦心想。虽然常常表现得不合时宜，但他的内心其实一直都还算得上是平静。
  只是这平静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就像那崩碎的【传送门】一样，在承受大量的魔力之后，像终于被压垮的桥梁一下开始破裂，然后裂纹一开始出现便无法抑制，直到遍布全身。
  不过同样也像那精密无比的传送门一样，人崩溃之后也依旧有恢复的希望，只不过传送门可以由裂纹一步步恢复，但过劳的人能够那么轻易恢复吗？
  而且最重要一点还是，一旦损坏，无论人还是【传送门】，在修复好之前都不能使用，否则可能遭至真正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话说回来，没有自己的阿法利亚或许依旧很强，但要度过眼前难关绝对要更加困难——并非完全无法渡过，连他都藏了后手，格拉希尔他们又怎么不会藏？只是如果说阿法利亚所面对的事情中还有只能让杰诺瓦去做的事的话，那么至少在那些时候阿法利亚不能没有他。
  所以即使为了那些短短的“瞬间”，他也绝对不能崩溃——因为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可是多到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