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停住
作者:
赵玉枝 更新:2021-01-14 21:49 字数:6882
马车悄然的穿过繁华的街市,缓缓的停住。
车帘打开,曾管家的面容出现在马车之外,“娘娘,到了地方了。”
墨迟从掀开的车帘朝外看了看,并无她想象之中的灯市繁华,眼前只有一条略微发暗的长巷,马车是停在一扇漆黑小门前的,两盏风灯在黑夜之中随风飘动,若不是风灯上写明了春风搂,墨迟几乎以为曾管家将自己带错了地方。
这就是风媚儿住的地方?胡国京城最纸醉金迷的销金窝?这里不应该是门庭若市的吗?尽管从未去过这种地方,不过照这样看来,门前如此的清冷,靠什么赚钱?安静的如同普通的民宅。
长巷尽头传来滴答的马蹄声,墨迟抬眸看去,沈傲月策马驶来,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既然他也跟来了,那就是这里不会错的了。
放心的下了车,曾管家在前引路。
墨迟好奇的四下张望,门里与门口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景象,门口看起来丝毫不起眼,而门内则是华灯初上,点点的灯火如同繁星一般星罗棋布在院中,将院子照得错落有致。院子是按照南岳常见的江南园林布置的,让看惯了北胡大开大阖宅院的人顿时有了一份新鲜感。院子里九曲十八弯的人工河蜿蜒其中,河面飘着莲花灯,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形态各异的大小拱桥将被人工河自然分割开来的亭台楼阁又巧妙的连接在一起。
亭台楼阁是围绕中间的一个硕大的舞台呈星型放射分布的,无论处在哪一处只要一推开窗户,就能清楚的看到中央那座大的平台。每个楼台都是轻纱弥漫,如同仙境一般。
奢华。墨迟乍了乍舌,这里竟然比南岳皇宫的御花园还要华美上三分,只是少了那一份皇家的威严罢了。不愧是胡国第一的青-楼,也难怪冷瑜流连其间了。这里真正的做到了妖而不俗。
只是这号称胡国第一的青楼此刻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硕大的地方好像只有墨迟一人独立,就连曾管家和沈傲月也在墨迟出神的打量四周的时候,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墨迟的心里一紧,“有人吗?”她走到了院子的正中,依然不见一个人影,于是放开了声音问了一句。
她的声音在院子里飘荡,却没有人回答与她。
“请问。这里有人吗?”轻轻的咬了咬自己的唇,墨迟又问了一句,她的声音有点飘忽,被人丢弃了吗?望着空荡荡的宅院,唯有她的影子与她相伴,一股难言的寂寞缓缓的爬上了心头。
这便是未来她生活的映射了吗?
小丫终是会离开,而到时候,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立在这天地之间了。
一股苍凉缓缓的注入胸间,她长叹了一声,缓步走上了舞台。
冷皓月既然让曾管家将她带来,那他就必然在此。
独自一人站在平台上,四周是弥漫着轻纱的亭台楼阁,空无一人,月光清冷,披在她的肩头,“王爷,若这里是你的安排,那臣妾就献舞一曲了。”
缓缓的褪下了披在肩头的厚重披风,寒风凛冽入骨,单薄的衣裙随风飞舞了起来。
凝神站在高台之上,任由胡国晚间刺骨的寒风环绕在她的周身。
如此的寒夜,她仅着一袭单薄舞衣,寒风如刀,一寸寸的剜割着她细嫩的皮肉,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惩罚。
这便是你想要告诉臣妾的吗?
既然来到这里,就要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宁王妃,只是附属在你身后存在的一个虚名。什么公主,什么小姐,在甫一踏入胡国土地的开始,变已经是前生的镜花水月了。
他没有名言,却只是用了这种方式告诉了她他的强势。
孑然独立,无所依靠,若是她有所行差踏错,恐怕剩下的就是这个结局。
一丝淡淡的笑意浮上了墨迟的被冻的微微发青的唇角,张开了双臂,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里并非空无一人,冷瑜一定在某处看着她。
他还算是比较照顾她面子的,以王爷之尊,包下了这里,外界只会流传出他的*形骸,而非她的贞洁有损。既保存了宁王府和南岳皇室的面子,也恰到好处的提醒着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臣妾明白了。
默默的在心里念了一句。她的双手掐了一个莲花的起始。
双臂间舞衣的飘带随风飞舞了起来,月下高台上的她,神情庄严肃穆,身姿却是十分的妖娆,就宛若那出自淤泥而不妖的青莲一般,灼灼风华,杳然世间,月华轻洒,如同飞天一般空灵飘渺。
孤寂浸透了她的心,闭目之间,仿似看到了娘的音容。
“迟,舞者必须将自己的所有的情感投入舞蹈之中。若是舞蹈没了灵魂,就只有一副空空的躯壳。所以真正的舞者会将自己的心境融入到舞蹈之中。不必拘泥在舞步和手势之间,依照你的心去跳,只有用心才会跳出最美的舞蹈。”
心很空凉,带着一股难言的悲切。
如今这个舞蹈从她的心底涌出,自然拈来。
没有任何的伴奏,只有寒冷的风围绕这她,那一身翠色的纱衣当空飞舞,腰间的金铃随着她腰肢的摆动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仿佛为她伴奏。
冷瑜站在正对着高台的一处水榭之中,他周身笼罩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高台上独自舞着的墨迟。
已经不能用美这个词语来形容她的舞蹈了。
春风楼之中人工小河的水是经过加热循环的,保证在这样的寒冷之中亦不会结冰,河面接触冰冷的空气,自然的弥散开一层白色的雾气。
而那高台正是所有人工河流的中央,雾气最浓的地方。
不需要任何的修饰,只凭她一人,便是这天地之间最美,最孤寂的精灵。
一舞动情,那高台上的墨迟竟然舞出了他深埋在心底深处的孤寂和彷徨。
站在高高的房檐上,沈傲月痴痴的看着不远处高台上舞动着的墨迟。
他从没见过如此的舞蹈,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似能沁入心扉,叩开心门。
多么纤细的一个人,飞舞的飘带和裙摆让她在寒风之中宛若一根飘摇的细草,却有着十足的韧性和耐力。足尖轻点,就是最上乘的轻功也舞不出她的飘逸与轻灵。不,她不是细草,而是谪仙台上堕入人间的仙子,承受着百年甚至千年的孤独,但却丝毫不露出半分怯懦,反而带着这份孤寂,奋力向上,似是终有一天会重新飞升,华光四射。
心深深的被震撼着,难以言表的激动让沈傲月全身的肌肉都随着她的舞蹈而紧绷起来。
多想拔剑而起,长啸一声,飞身下台,与她共舞,那举手投足间的悲怆让他念起了浑身涌起了热血,大漠孤凉,长河落日,挑灯看剑,一幕幕一帧帧,似流水一般从眼前划过,仿佛与她融合在了一体。
金戈铁马,笑傲江湖。
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沈傲月弹剑而歌,激昂的歌声直穿云霄,与舞者相合,剑身长吟,金属的鸣叫倾诉出激越和清冽。
本是独自跳舞的墨迟精神陡然一阵,骤然睁开了一直闭合着的眼眸,那从不知名处传来的剑身长鸣与慷慨歌声让她的心也随着鼓舞了起来。
按奈不住被墨迟的舞蹈和沈傲月的歌声带来的激动与撼动,原本藏匿在楼阁暗处的冷瑜飞身而出。
一道雪白的身影掠过了水面,飘然落在了墨迟的身后。
长剑在手,寒气逼人的剑身反射出月亮的光华,化作了万点星光,飞舞在冷瑜的周围。
他与墨迟一刚,一柔,一舞剑,一舞蹈,便在这春风搂的高台之上共舞起来。
他用的是一套剑法,而她跳的是秦王破阵,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桩却在这里近乎完美的配合到了一起。
衣带当空,柔中带着韧,长剑飞舞,刚中蕴着柔。
痛快!
一曲唱罢,台上的冷瑜和墨迟仿若心有灵犀一般的双双定格。
良久,三人均沉醉在各自心灵的震撼之中。
忽然间的莞尔一笑,冷瑜先收起了长剑。
“多谢。”他由衷的对素立在月色之下的墨迟颔首。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心仿佛经受了一次洗涤一般,刚才那一舞,舞出了他压抑多年的痛楚,而沈傲月的歌声则敞开了他封闭多年的心扉。
只可惜,美好总是短暂的,他终究还是宁王,还是有他的使命。
眼前的女子美好的让他几乎要动心,只是。冷瑜的眸光淡了下来,终究,两人很可能站在对立的两面。
若是胡国的铁蹄真的踏入她的故土,那她还会如此这般用这种纯净的眼神看着自己吗?
风吹散了他眸中的笑意,渐渐的让他的心冷了下来。
命运使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好的开端。
就这么继续下去吧。
她是她,自己是自己,驻留在自己心头的依然是当年梅林深处,那落花满裙裾的明媚少女,而她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王妃罢了。
胸中依然激荡着的豪情让墨迟几乎忘记了身上的寒冷,她面色带着一丝--兴奋的酡红,难怪娘喜欢跳舞,原来舞蹈所带来的感觉是如此的奇妙。
她看着冷瑜,喘息着,口鼻间呵出的热气在冰冷的黑夜之中瞬间凝固,形成一团白雾。他的身姿就在那团白雾之中影影绰绰而立,似梦似幻一般。
只有胸中有天地的男儿才能合上她刚才的步伐和节拍,他清亮的眸光之中投射出来的豪情让墨迟有了一丝的恍惚。仿佛刚才与她共舞的男子才是真正的冷瑜,仿佛有那种目光的男子才是胡国真正的宁王,带着一股俾睨天下的霸气,又带着一股去留自如的潇洒。
远远的凝望着站在高台上的一双璧人,沈傲月将自己的身体朝黑暗处缩了一下。
适才激荡着万丈豪情的心渐渐的冷却了下来,他的唇角晕开了淡淡的涩意,若是刚才他不顾一切的冲出去,那此刻站在她身边的应该就是自己了。那带着一丝钦慕的纯净目光怕是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也好,她是皇家之人,又是宁王王妃,而自己。呵呵,不过是个连住所都没有的江湖之人。原本就无所交集,何必自寻烦恼。
抬头看了看月色,长叹抑与胸口,缓缓的从唇畔溢出,脚尖一点,他的身影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有冷瑜陪伴在她的身边,自己已经是多余的了,与其站在这里灌西北风,不如他去寻个温暖的地方饮上几杯,人生失意之事十之*,何必纠结在心,活得洒脱最重要。
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巨响,惊的墨迟和冷瑜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曾管家拎着衣摆快步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的慌张。
“何事?“冷瑜不悦的问道。
这里他已经全数包了下来,就连馆里的歌姬和舞娘都已经事先叮嘱过,不等他离开,不准来这里打扰,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的眼皮下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回王爷,是郡主殿下带了一群娘子军杀了进来。”饶是天寒,曾管家还是吓出了一身的汗。
“她?”眉尖一簇,冷瑜的目光寒了下来,童梓雨,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还没等冷瑜的话说完,院子的大门就被人从外撞开。
一身红色铠甲的童梓雨手持一把长弓,气势汹汹的带领着一群娘子军,骑马踏入,马蹄踩毁了院子里精心布置的灯烛,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惨不忍睹。
“胡闹!”按压住了自己心头的怒气,冷瑜不着痕迹的超前走了几步,将墨迟遮挡在自己的身后。
“没有胡闹。”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童梓雨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泪水滑落出来。
他真在这里夜会狐狸精!难怪这几日他一见自己就跑,原来是被他身后的狐狸精勾去了魂魄!
要不是她机灵,打听到他包下了这里,恐怕王府就算多了一名侧妃,她都要被蒙在鼓里!
他对的起自己,对的起姐姐吗?
从前喜欢流连这里,不过从未做过包下这里的荒唐事情。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压的童梓雨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不服!王府里那个从南朝来的女人也就算了,如今又蹦出了一个不知名的青--楼女子!凭什么?
童梓雨委屈的扁了一下自己的唇,拉开了手中的长弓,瞄准了站在冷瑜身后那名不知羞耻的女子,天黑,她又被冷瑜遮挡在身后,只露出了云鬓,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不管了,就算是杀不死她,吓唬吓唬她也好,让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冷瑜身边的人。
箭头在月光之下寒光一闪,还没等童梓雨的手指松开弓弦,她的眼前就是一花,一道白色的人影在转瞬之间已经飞至她的身畔。
“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地步?”沉着一张英俊的面容,冷瑜目光之中的寒气几乎能将童梓雨冰封。
唇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本就在眼眶之中打转的泪水顺着她光滑的脸颊一串串的滴落,在她的脸庞之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水痕。
“为什么不喜欢我?”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已经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子,痛声问道。
“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冷瑜抬手握住了她手中的弓。
这弓还是当年他亲自赠与她的,她视同宝贝一般爱不释手。
当年他只当她是梓容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却没想到,自己不经意之间的温柔却叫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情根深种。
这也算是自己造的孽吧。
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回去吧。回到太傅府。”
“不!”生生的咬着自己的唇,童梓雨使劲的摇着头,握住弓的手指已经用力到指节发白,“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为了他连最不喜欢的书都读了,为的就是能在合适的时候博得他一声的称赞。
“你很好。只是我并不适合你。”冷瑜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温和,他提了一下唇,露出了一个笑容,“将来会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等着你。”
“我也可以全心全意的喜欢你!”童梓容嘶喊道,全然不顾自己女儿家的身份。
早在之前她下定决心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将所谓的矜持都抛开了。
“她有什么好的!”童梓雨将目光落在了墨情丝的身上。
“是你?”她一惊,那不远处亭亭玉立的不就是那个从南岳来的和亲假公主吗?
看看她穿的都是什么?
真卑鄙!真下贱!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跳舞勾引她的瑜哥哥。
看着她的眼神由惊讶转为不屑,最后在她的眼底蕴起了两个小小的火苗。嫉妒,憎恶如同毒蛇一般舔舐着她的心。
真的很冷啊。墨迟已经懒得再和那个活像一只气炸了毛的狮子的小姑娘解释什么。无论自己再说什么,在她的眼中恐怕都是一样的。
“郡主好。”朝童梓雨一颔首,她对冷瑜说道,“王爷可否恩准臣妾回府?”
“恩。”冷瑜松开了握在弓上的手,转过身来朝墨迟点了点头,“你先回去。”
见她冷的直哆嗦,冷瑜索性当着童梓雨的面重新回到墨迟的身边,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冰冷的肩头。“回去喝点姜茶,驱驱寒气。”
墨迟微微的挑了挑眉梢,抬眸看着冷瑜,这语调怎么这么温柔?
见他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她恍然,这些举动不过是做出给那个小姑娘看的。呵呵,墨迟的唇角一翘,点了点头,“多谢王爷关心。”
别说是他,任谁惹上这么一个姑娘,骂又骂不得,撵又撵不走,恐怕都会如同冷瑜一般的头痛吧。
“算了,还是本王与你一同回去。”冷瑜想了想,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了墨迟的腰间,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伺候好郡主。”带着墨迟缓步走下高台,冷瑜对跟在他们身后的曾管家说道,“郡主想砸什么就让她砸,等她砸够了,你让老板算一下,将账单送到王府,你看着给了吧。记得将郡主带回去。”
“是。”曾管家苦着一张脸,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
“站住!”看着相携离去的冷瑜与墨迟,童梓雨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恨意,她重新将弓拉开,对准了墨迟的后心。
“不管她。继续走。”冷瑜小声对墨迟说道。
就是一直都在纵容她,所以才造成她今日的飞扬跋扈,还有冲动任性。
她不可能任性一辈子,总要知道收敛才是,今日就是一个开始。
“这样好吗?”墨迟小声问道,“她真的很生气。”
冷瑜没有吱声,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强迫着墨迟加快步伐跟上他。
好,很好。一股怒气顶了上来,冲昏了她的脑袋,勾住弓弦的手一松,在她满怀恨意的目光之中,那箭带着啸声离弦而去。
“娘娘小心。”曾管家吓的脸都失去了颜色,他怎么也想不到郡主居然真的敢对王妃娘娘放箭。不忍的别开自己的脸,曾管家已经不敢再看。
背后传来箭矢划破夜空的声音,冷瑜的眸光沉了下来,他几乎想都没想就侧了一步,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墨迟的身后。
噗的一声,冰冷的箭头刺破了他身上的衣帛,刺入了他的皮肉,露在外面的箭尾不住的晃动着,而箭身已经没入了他的手臂。
缓缓的转身,冷瑜盯着已经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吓的花容失色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童梓雨,“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曼声说道,“闹也闹够了,箭也射出来了,你是不是还要砸点什么才觉得过瘾?”他顿了顿,“若是真的要砸的话,本王帮你拆了这园子可好?”
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语调的冷似是比这胡国的冬夜还要冰冻上三分。
“我。”死命的咬着自己的唇,童梓雨的心几乎已经绝望,他居然为那个女人挡箭。他居然已经喜欢她喜欢到生死不顾的地步。
血从伤口慢慢的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他的手臂无力的垂下,雪白的衣衫上,那丝红意一点点的扩大。
放声痛哭了出来,童梓雨掩面策马飞奔出了院落,跟在她身后的娘子军们见郡主都走了,也一个个的马上跟了过去。
“你这又是何苦?”墨迟叹了口气,撕开了自己手臂上的飘带,将伤口上的手臂扎住,这样可以减缓血液的流动。“你明明是可以接住那只箭的。”
若说她见到冷瑜亲自为她挡箭不感动那是假的,垂下了眼眸,她故意的忽略了一下心里忽然涌起的那种很怪异的感觉。
剑法如此精妙,她不相信他会连那个小姑娘射过来的箭都接不住。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若不这样,她不会死心。”缓缓的垂眸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冷瑜说道。
“其实她也没有错。”一边捆缚着他的手臂,一边召唤曾管家马上将马车赶来。墨迟缓缓的说道,“我虽然不明白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但是我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实意的对你。”
“你是在劝我接受她?”目光一沉,冷瑜不悦的问道。
墨迟摇了摇头,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出来,“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她很可怜。”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冷瑜看着她冻的通红的鼻尖说道。“你若是还在这里磨蹭,明日病倒的就是你。”
“正好,你受伤,我生病,咱们凑。”警觉的将自己的言语收住,一对那两个字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本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刚才的气氛的,却没想到自己好像不是会开玩笑的料。
尴尬的看了一眼冷瑜,发觉他好像丝毫没有在意,墨迟这才有点放心。
“美丽动人”的后果就是墨迟真的伤寒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在床上足足发了三天的高烧,一直到了第四天她才有了一点精神。小丫已经从柴房之中被放了出来,得知了墨迟为她所做的事情之后眼泪一直都没怎么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