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喜地拿起珍珠。
  这东西，我从没见过，真好看。
  我又试着哭泣，已经哭不出珍珠了。
  第一次哭出珍珠，是为那对月流珠的鲛人而哭，没想到，我也成了可以对月流珠的鲛人。
  虽然只有一次。
  我还是很欣喜。
  只要我吞下这珍珠，如果传说是真的，那鲛人就不再是鲛人，对月流珠的鲛人也将不复存在，而我从鲛人变成人，就能摆脱对月流珠的命运。
  可我。
  还是想当鲛人。
  想要和鲛人一起生活。
  我不想变成人。
  我拿起珍珠放在眼前，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样东西。
  鲛人变成人的希望。
  就在我的手里。
  可手上传来的感觉并不沉重，很轻，一颗珍珠是如此，可要是有两颗，有十颗，有一百颗呢？我没有亲手拿过这么多珍珠，我不清楚。
  “鲛人，你这颗珍珠比我见过那些蚌壳里出的珍珠还要圆润透彻，是宝贝。”小鱼说，“你可得小心藏好了。”
  宝贝。
  珍珠是宝贝。
  为了宝贝争夺不断。
  应该的。
  可宝贝的存在就是为了争夺？而不是供众人欣赏？众人欣赏钱，珍珠是宝贝，能换来很多钱，所以众人欣赏珍珠。
  欣赏的方法就是抢来，换钱。
  简单而又粗暴。
  甚至不如一条鱼。
  我问小鱼：“你想变成人吗？”
  小鱼说：“我是妖，能自己修炼。”
  “那你变成人形前就被吃掉了呢？”我好奇想试试珍珠，也是想把这宝贝给欣赏它的人。
  小鱼不在乎说：“那，是我的命，我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天命。
  我拿着珍珠，抬头去看月，心里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我的命，是对月流珠。
  那我所能做的人事，又是什么？
  “小鱼，你说的蚌壳是什么？”我生活在海里，可我小时候就一直跟着鲛人族东奔西走，后来长大，别人能生孩子的时候，我有空就一直在睡觉，别人在玩，我睡觉，别人在休息，我睡觉。
  他们带着孩子去海上看天上的海鸟，我没见过，他们带着孩子去海底看淤泥中的虾蟹，我也没见过。
  “鲛人，你是不是鲛人？”小鱼怀疑起我的身份，“你生活在水里，居然连蚌壳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平日里是一直睡觉吗？”
  我想了想：“也不一直是。”
  毕竟我也要吃，也要喝，也要拉。
  天快要亮了。
  我赶快跳进河里。
  走之前，我和小鱼说：“下回，能带我见见蚌壳吗？”
  小鱼答应了：“鲛人，我带你去见蚌壳，你得帮我捉鱼。”
  我问：“你是鱼，为何吃鱼？”
  小鱼说：“我是鲶鱼，吃别的鱼也是我的命，弱肉强食，是这天底下所有人的命，明白了吗？鲛人。”
  我明白了，可我不明白它这么一条小鱼怎么能懂这么多东西。
  “我一直一个人生活，鲛人，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你可不能违背约定。”小鱼和我一同在河里游动着。
  我又明白了什么。
  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
  我答应它：“那就明天吧，这样，我就不会忘了，我会带着鱼来找你的。”
  小鱼很开心：“那我会带着蚌壳等你，不过里面有没有珍珠可不一定。”
  为什么？
  难道不是所有的蚌壳都有珍珠？
  就像，不是所有的鲛人都能对月流珠。
  我还真是好奇，忽然对明天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