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不管白天还是黑夜，这里的天色永远都是妖异的紫红，一轮紫色的满月孤零零地悬在西面，一动不动好似镶砌在天幕之上。
  人界万物星移斗转，沧海桑田，而妖界的景物却年年相似，日日如一。
  暮归云想起上次他在这里横扫整个妖界，天上下着血雨，那应该是妖界除了死寂的晴空外唯一的天象变化。
  “被认出来，我们不会遭群殴吧？”暮归云缩着脑袋，做贼心虚般走在妖界的闹市上，“早知道来之前去找北月凛换张脸了。”
  反观他身边位居六界通缉榜榜首的一号人物，嘴唇紧抿，目视前方，行为举止淡然自若，仿佛完全忘了他现在是整个妖族的敌人。
  “快看，那个人好猥琐。”
  “就是，可惜了那张脸。”
  “不过他旁边两个美男看起来都很可口，特别是银发的那个，姐真想把他扑到好好疼疼他。”
  两个女妖有说有笑地经过他们身旁，其中一个妖艳女妖从走近后更是旁若无人地朝司凝尘狂抛媚眼。
  “可口？你当这是菜吗？”暮归云气势汹汹地瞪着两个妖女，说他猥琐他可以忍，但是盯上他的人就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原来这个人不止猥琐，脑子还不正常。“
  “我们还是离他远点，我听说脑子不正常会传染。”
  两个妖女自顾自聊着，看白痴般看了一眼暮归云后一溜烟消失在街上。
  暮归云强压下心底把那两个妖女打回原形的冲动，转头对司凝尘露出明媚的笑容，“阿尘，你别听那两个女妖乱说，小爷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跟你绝对是天生一对。”
  镜弦脚下步子不自觉踉跄了一下，他大哥对司凝尘是有多魔怔，被人言语羞辱的第一时间竟然是跟他挽回形象？
  “知道。”司凝尘回应，嘴边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他偶尔犯傻也不是一次两次，知道他话不多，他就故意做出些单纯幼稚的举动引他说话。
  在他来之前，冰玑镜只有他一人，早就习惯了沉默寡言。
  他来后，终日缠着他，他骂他一句他都能开心一天，只要他开口，他就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见他回答自己，暮归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大哥。”镜弦忽然驻足叫住了他。
  “怎么了？”暮归云态度不自觉地冷淡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早就承诺过，这趟妖界之行，他都不想来了。
  想让一个人死心，就不能给他任何希望，他最讨厌拖泥带水的处理方式。
  “白冶的诞生地在妖界的妖兽谷里，那地方很危险。”镜弦自然也听出了暮归云语气里的淡漠疏离，他低头，敛去眸底的暗芒。
  他方才不应该一冲动表露心迹，当时那种情况下大哥肯定不会理解他，现在回想起来司凝尘根本就是在逼他说出心里话。
  “怎么？你不想去了？”暮归云深深地看着他。
  “我只是担心让大哥陷入危境。”镜弦摇头，脸上流露出些许担忧。
  “没事，有阿尘在。”暮归云别有深意地炫耀着司凝尘在他心里的地位价值。
  他知道这样直白的言语会伤害的他，但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他就是要让他明白，在他心里司凝尘无可替代，希望他能放弃他。
  镜弦瞥了一眼司凝尘，俊秀的脸庞上掠过黯然之色，之后他都没有再说话，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在前面。
  暮归云扶了扶额，这种麻烦的事怎么会落在他头上？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爱就是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哪里想到出现第三者后会变得这么复杂。
  -
  妖界，妖王殿。
  一头绿发的男子半袒着衣领，粗犷不羁地斜躺在坐塌上，怀里抱着一个男宠肆意地做出各种亲吻咬耳朵的亲密举动。
  另外数个男宠低头候在一旁，不敢抬头去看塌上的旖旎春光。
  “王上，暮归云来妖界了。”雷霁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下，面无表情地禀告道，对于妖王在殿上的宠爱男宠的行为，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谁？”妖王推开身上的男宠，面色阴冷道。
  “暮归云。”雷霁单膝跪地重复了一遍。
  “那小子还有胆量来我妖界。”妖王残痕冷笑了一声，“滚，都滚。”他对男宠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男宠们一丝不苟地行礼，恭敬退下。
  殿下，雷霁仍旧一动不动地跪着像是没有听到命令。
  “你怎么还不走？本王不是说了吗？都滚！”残痕见他还在，暴戾地轻喝道。
  “恳请王上给邪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雷霁将头贴在地上，抱着惹怒妖王的准备，再一次替邪将求情。
  坐塌上的人影一闪，转眼出现在雷霁身前。
  残痕俯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覆在雷霁的肩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轻笑着扶起雷霁，“本王很好奇，你跟本王的贴身护法到底什么关系？”
  “属下只是觉得不公平。”雷霁慌乱地低下头，邪将说过绝不能让妖王知道他们是师徒关系。
  “不公平？”残痕覆在雷霁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本王让他去人界抓人，结果人没抓到，反而让本王最爱的坐骑丢了命，本王让他在蚀骨窟面壁思过有何不公平？”
  肩上越来越剧烈的痛感让雷霁蹙了蹙眉，他强忍住痛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邪将当时被一个人族高手缠住了，刃牙是在我面前殒命的，暮归云逃跑，寰尘剑得而复失都是我的错。”
  雷霁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揽在了身上，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蚀骨窟是什么样的地方，妖界无人不知，很多意志薄弱的人在里面熬不过一日。
  自从上次从人界回来，邪将就被关进了那里，到现在生死不明，他几次求妖王放人，妖王都没有答应。
  “可是邪将不是跟我这么说的。”残痕抬手粗暴地抓过雷霁不敢面对他的脸，“他是本王的贴身护法，他心里在想什么，本王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想不想知道他第一次在本王身下缠绵的时候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