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结界崩塌，那结界之内的时空就会迅速消亡——米卡尔曾经守护的神话时空是如此，玉青衫曾守护的彩云国时空也是如此。
  “我们去看看。”桔梗凝眸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去哪儿？去冥界彼岸？”菜菜子诧异地说道，“如今的冥界全然由死神联邦会把控，从来没有生者踏入过。佐为殿下或许可以，但桔梗你……”
  “我可以。”桔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威斯给过我冥界的通行令，他还欠我一次‘招待’。”
  “威斯？威斯·克里夫特？！”菜菜子脸色一变，“桔梗，你怎么会认识这个疯子？”
  “……疯子？”桔梗有些惊讶。
  她脑海里飘过威斯那张永远都笑得斯斯文文的脸，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和“疯子”两个字划上等号。
  “威斯·克里夫特，神明之下唯一一位死神，曾用神落斩断过神明的一只手臂。”佐为开口说道，脸上浮现出一抹怅然的神色，“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明明最爱她，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了神明的手里，冥界彼岸，他踏着满地的鲜血对着神明拔出了神落……那一战，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你说的‘她’，是指冥界之主吗？”桔梗灵光一闪，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画面。
  “晷婴，神明座下第一神使，掌管着时间之轮和生命轮回，后创立冥界，成立死神联邦会，赋予死神管理人类死亡的权利，首创‘半神’之职。这一举动触碰到了神明的底线，也威胁到了神明至高无上的权威，于是晷婴被秘密地处置了，继任她的就是威斯·克里夫特。”佐为安静的说起了往事。
  “最开始的时候，威斯还是很听话的，神明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所以才将‘神落之剑’交到了他的手里。但是，威斯在得知晷婴的死讯后，突然就发了疯，在冥界彼岸对着神明拔剑，斩断了神明的左手臂，与神界彻底撕破了脸。”
  “为什么？”菜菜子听得心惊，却又疑惑，“晷婴是威斯心爱的人吗？”
  “……恰恰相反。”佐为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威斯对晷婴恨之入骨。”
  “哎？”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威斯·克里夫特原本是血族之王，而晷婴为了创立冥界利用了血族，直接导致了血界的湮灭……”佐为摇了摇头，说道。
  桔梗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天威斯会那么生气了。
  因为她“利用”了血族仅存下来的血脉。
  因为他深深地痛恨着这两个字。
  因为曾历经过那样的悲剧……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桔梗抬头看向佐为。
  佐为有些尴尬地闪了一下眼睛，抬起扇子在嘴边遮了一下，好像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佐为殿下应该是守护者里年纪最长的了，神巫之下第一人。”菜菜子倒是替他回答了，“不过佐为殿下一直不太喜欢别人过问他的年龄……”
  “我、我哪里是年纪最长的了。明明……明明库洛那家伙还比我大百来岁来着……”佐为小小声地反驳。
  “可是库洛里多殿下是在您之后成为守护……好吧，我不说了。”菜菜子在佐为委屈巴巴的小眼神里收住了声音。
  桔梗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吧，佐为，我们去冥界彼岸。”
  “那我等你们回来。”菜菜子坐在原位没有起身。
  “好。”
  穿过幽森的冥路，桔梗和佐为慢慢地跟在死魂虫后面走着，迎面而来的风越来越冷，这种冷好像能够渗透进骨缝和血液里，将灵魂都冻住一般，透心透肺地凉。
  远远地，桔梗看见了一片猩红的花海，在无风的彼岸静静浮动。
  “那就是冥界的彼岸了。”佐为轻声开口，生怕惊动冥路上的亡魂。
  桔梗点了点头，转而停下来脚步，回眸看他。
  黑沉沉的眼眸看的佐为心里有些发慌。
  “怎、怎么了？”佐为结结巴巴地问道。
  “佐为，以前……有谁登上过神巫的位置吗？”桔梗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
  佐为一怔，透亮的双眸微微睁大，良久才艰涩地点头说道：“有。”
  “是谁？”
  “……是晷婴殿下。”
  冥界彼岸的鬼婴子盛开到了极致，像一团烧透了的火云在彼岸蔓延开，本该无风的彼岸，此刻却传来了花蔓被吹得沙沙响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