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灭蒙如魅
作者:壹耕      更新:2021-01-12 17:53      字数:3099
  太炎城西郊,一队人马已整装待发,为首的便是将军有扈。
  有扈深知此次出寻避身之所路途必定凶险万分,但太炎危急,刻不容缓。有扈对部下道:“众将士听令,此次西行,意在为太炎族众寻避难之所。太炎以西无界山外,历来人迹罕至,恐非中土之地,故前途未知,我等此行身负拯救太炎族民之重任,当为太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随从将士振臂山呼,气势如虹。
  有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调转马头,挥鞭策马,一路向西奔去。众将士得令,策马跟上,涌进这无边的黑暗。火把烧得猎猎作响,如一条游动的火龙,在西郊的山间蜿蜒。
  在山间行了几个时辰,应该已到正午,却仍不见日光,四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犹如夏季寅时的清晨,目力所及,皆是一片青灰。
  “报告将军,”先锋兵禀报道,“前方已至无界山。”
  无界山,是太炎西部的一座南北走向的山脉,南北绵延数百里,高万仞,像一扇巨大的屏风,成为太炎西部天然的屏障。无界山以西,从未有人类踏足,据说是人妖两族的分界,也有说是中土大陆的边界,但边界之外又是什么,无人知晓。虽然化玉等人曾越过无界山,但也未敢深入,仅仅在山脚下徘徊了一阵就速速离开。
  天光不明,前路也辨不清方向,听了先锋兵的报告,有扈也是心中纳罕:“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才走了没多久啊。”想到这里,有扈翻身下马对众人道,“无界山距太炎城何止万里,怎会这么快就到了!恐怕我们是中了什么障眼法,尔等须小心防范。”
  众人听命,随有扈沿山间小路,继续向前进发。正当埋头行军时,忽闻一声凌厉的怪叫,众人纷纷放低身形,警觉地四处观望。
  “在那边!”一个眼尖的士兵指向丛林深处的一个洞穴。这个洞穴隐匿于树林高草间,加之天色灰暗,根本不易察觉。众人循声望去,果然一个黑影在空中盘旋几圈便一头扎进了洞穴。
  “乌鸦?”有扈疑道。
  “恐非如此。”有扈身旁一人开口道,此人乃有扈帐下术士石芒。
  “石芒大人,依你所见,这不是乌鸦,又是什么怪鸟?”
  “我曾听先师提起过,西域无界山中,有一种猛禽,叫声凌厉,通体漆黑如鸦,喜居岩洞,以血为饮,以肉为食,名曰灭蒙,不同于寻常鸦鸟,将军须小心谨慎为好。”石芒答道。
  “灭蒙?既如此,莫非我们真的到了无界山了?”有扈心中泛起狐疑,越想越不明白。
  “将军,按说这灭蒙鸟应该在无界山以西,现如今天灾骤起,妖兽恐怕也在乘势而起,纷纷向人族的领地侵扰。”
  有扈微微点了点头,小心叮嘱众人小心提防。
  众人听罢,当即放轻步伐,小心翼翼地通过,尽量不去惊扰这丛林中的鬼魅。
  然而,事与愿违。这深山中的嗜血精灵又如何肯放过已经送上门来的美餐。忽然一个黑影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一下,擦着有扈的头皮飞过。有扈毫无防备,只感觉眉骨处一痛,便流下血来。血水顺着眼眶滴下,有扈胡乱用手一擦,大声道:“小心!”话音未落,只见那石洞里呼啦啦飞出一片,黑压压的如乌云一般,瞬间遮蔽了整片林子的上空。
  众人见此阵势,不由得心头一紧,这么多食人鸟,当真被围攻,岂不连骨头都剩不下!于是高举了火把以应对袭来的大群灭蒙,可这些食人鸟像有智慧一般,逐渐分成若干个小队,企图声东击西攻其不备。
  众人举着火把与灭蒙群僵持了片刻,就见其中一团黑雾忽地向人群中袭来,这种冲击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气势,有些死士般的悲壮。这一击果然奏效,众人纷纷躲避,一时间乱了阵脚,其他灭蒙看到破绽,瞅准时机俯冲而下。一团团黑雾在人群的间隙中左冲右突,不少人被这些尖利的爪牙所伤。这一轮攻击,虽不致命,却也让有扈的队伍方寸大乱。
  众人挥舞火把,抵抗灭蒙群,却发现这鸟越聚越多,大有分食众人之相。有扈的雷神锤过大,不宜在这林间舞动,便马上收回身形,扎下马步,双掌运劲收于腹下,催动灵力。很快,两手掌心之内聚合了两团红色的气在高速流转,如同两团跳跃的火焰。
  “雷印·疾雷斩!破!”有扈大喝一声,两掌同时击向灭蒙群,只见两道耀眼的红光闪过,空中乱飞的灭蒙云团被轰地炸开,无数黑色的鸟羽和尸体从天而降,伴随着黑色的血浆,像在这片丛林下了一场黑色的雨。
  这一击似乎激怒了灭蒙群,被炸开的两团黑雾,马上又聚合起来,而那石洞好像连接着灭蒙世界的管道,正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灭蒙来到这个战场。空中的灭蒙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纷纷怪叫着扑向有扈众人,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试探和佯攻。灭蒙群锋利的爪子如同漆黑的钢刀,直逼众人而来。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跳出一人影,身穿一袭黑衣,身形瘦削,手持一柄长剑,身轻如燕,在灭蒙群中闪躲腾挪,游刃有余。有扈定睛一看,见此人身手不凡,却不似行伍出身,不禁心中纳罕,这人是谁?什么时候混进我的队伍中的?情况危急,也来不及多想,只好暂且运足真气集中精神,一切待击退灭蒙群再说。
  那人挥舞手中长剑,招式干净利落,步法规矩有序,一团团黑色的灭蒙虽然密集,却丝毫近不得身。有扈不禁赞道,果然好身手!刚刚脱离灭蒙黑云的封锁,这黑衣人马上将剑一横,只见一道电流般的青光闪耀跃动着从其腕下涌出,顺着剑柄、剑身缠绕至剑尖处,好似一条灵动的青龙。
  黑衣人横剑一挥,动作流畅,劲气十足,如此转身跳跃连挥了数下,激起好一阵黑云翻滚、青龙啸天,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在这昏暗的山林雾气中,只见青龙翻腾,所到之处石崩树断,跟着众人听到“轰”的一声,那石洞口上方的巨石坍塌下来,刚好封住了洞口,切断了源源不断的灭蒙鸟群。
  空中残余的食人灭蒙已经不足为患,有扈部众纷纷拉弓搭箭,以箭驱之。这些灭蒙看捕食无望,纷纷盘旋怪叫了几声,便向远处飞去。
  经过一番血战,众人纷纷坐下检查伤口。有扈拨开层层浓雾,走向黑衣人。此时黑衣人正站在那个石洞口检查,担心再有灭蒙冲将出来。有扈顺着黑衣人望去,发现那封住洞口的巨石切口平整,分明是刚才那黑衣人挥剑劈山所致,不由得心生敬意,走上前去,一抱拳道:“壮士好身手!方才承蒙阁下关照,免遭一劫。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黑衣人听罢,缓缓转过身来。
  有扈定睛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张野兽的脸。
  正当有扈错愕之际,黑衣人缓缓抬起手,在脑后一扳,脱下整张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微笑道:“将军言重了,贱名不足挂齿。将军此去前途凶险,望自珍重。”说罢躬身还礼,便欲辞去。
  “壮士请留步!”有扈忙拦住黑衣人道。
  黑衣人停步转身,看着有扈。
  “壮士请留下尊名,我等办完要事定当登门拜访,以答谢救命之恩。”
  “将军不必如此多礼……”黑衣人正当推脱之际,术士石芒走上前来。
  石芒见到黑衣人,先是一怔,便抱拳施礼道:“千攻贤侄,别来无恙否?”
  这黑衣人见是石芒,忙还礼道:“原来叔父也在,承蒙叔父挂念,小侄一切安好。”
  有扈见两人相识,面露喜色。石芒向有扈介绍道,千攻是旧识好友千丞之子,属当阳一派,修真炼气,采药炼丹,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三教九流广为结交;早年间纵横中土,现隐居在太炎山北麓当阳谷,独立于中土各部,不介入各族纷争。千丞实乃方外高人,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造诣高深。
  千攻听罢,微微一笑:“叔父过奖了,家父现在早已退隐多年,养花种草,颐养天年。”
  有扈摇头道:“少庄主,令尊大人与圣祖交情甚好,在下有缘见过多次,只是常年驻守在外,无缘结识。”
  见有扈有心邀千攻同往,便道:“贤侄,连日来天火纵横,烧杀无数。观星使称天启异象必有妖孽,太炎恐族土不保,新立少主特遣我等出寻安身之所。不知贤侄可愿同往?”
  千攻道:“恕小侄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同往,望叔父见谅!”
  “既然如此,就不勉强你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石芒拱手道。
  千攻向众人一抱拳,双足运劲,“嗖”地一道黑影闪过,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有扈叹道:“真是少年有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身手!”说罢整顿队伍,继续向密林深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