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玦晚上回来，进主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今天下午发生的所有事情。
  吟霜那边的事情他倒是不甚在意，主要还是尹以柳。
  今儿个差点又出事，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温城的事情其实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是为了吟霜。
  方玦大步的走进主屋，看着靠在引枕上的尹以柳，有些焦躁的心总算是被熨帖了。
  “柳儿。”
  “夫君回来了。吟雪快，去传膳。”
  尹以柳的眉目都舒展开来，忙从榻上下来，迎上前去。
  “你别下来，身子不好，还总是操心这么多？”
  方玦有些嗔怪的看着尹以柳，顿了顿又说道。
  “你这不是存心让夫君担心吗？”
  尹以柳早就料想到了如今的这个情况，抓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着。
  “吟霜的事情我会处理，你瞧瞧你今儿个又受了寒，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方玦沉沉的叹了口气，搂着尹以柳在桌边坐下，仔细的端详着。
  “面上还是没什么颜色，可要在好生养着。”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便带你去江南。”
  尹以柳问道。
  “当真？”
  “真的，将军写了表章，前些日子送去了京城，陛下已经准了。”
  方玦的这话一出，可真是让尹以柳真真的欢喜。
  江南，是她母亲故乡。
  她从未见过江南盛景，也不知道江南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可是古往今来这么多的世人都称颂于此，想来是极美的吧。
  “我这些日子太过忙碌，都忘了这事。柳儿可不能因此恼了夫君啊。”
  方玦故意调笑道。
  尹以柳果然笑斥了一句，“说什么浑话！你见我何时恼过你？”
  “是是是，是夫君发昏了。”方玦的最后一句话是贴着尹以柳的耳边说的，引得尹以柳红了脸。
  “夫君知道柳儿最喜欢的就是夫君我了。”
  本就是面皮子薄的人，被他这么一逗弄，脸都红得出血了。
  尹以柳这模样，终于让方玦朗笑一声。
  “大人，夫人该用膳了。”
  吟雪将膳食摆上桌，恭声说道。
  “对了吟雪，你吩咐下去。那暗卫的事情，全权交给吟霜，不管何事，都交给她。”
  方玦一边给尹以柳夹菜，一边对着吟雪吩咐道。
  吟雪恭声应了，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
  “夫君就这么相信吟霜的能力？”
  “是。”
  方玦点点头。
  “今儿个你去了，瞧见什么了？”
  方玦喝了一口汤，说道。
  “温城还未醒，倒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
  尹以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玦给打断了。
  “温城？”
  “吟霜给取名字。回鹘之刃的暗卫没有名字，这丫头就自作主张的给他取了个名字。温城，还挺好听的。”
  尹以柳柔声笑道。
  想必是压在她身上的事情总算是消了不少的缘故，她也逐渐的开朗了起来。
  “哦？这丫头，还真是误打误撞了。”
  “我也吩咐了下去，吟霜与温城的事情不许散出去。幸好是在东苑这边，还算好些。”
  尹以柳说道。
  “是啊。”
  方玦点点头。
  “就算是不知道回鹘王那边的事情，但是温城的存在，对我们也只有好处。”
  “再不济，吟霜那边...“
  尹以柳难得也开了个玩笑，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方玦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啊。”
  “吃饭吧。”
  尹以柳给方玦夹了菜，说道。
  “嗯。”
  ......
  西苑那边自然也听说了这消息，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就算是那日的刺杀他们都没有露面。
  秦冉很是担心，好几次都要去东苑瞧瞧，但是全被顾衍给拦下了。
  “你先别急，方夫人那边没有大碍的。”
  顾衍揉揉眉心，这段时间看暗卫传来的密报，委实有些疲累了。
  “你怎么知道？”
  秦冉这几日也没有睡好，从查兰朵的时候开始，一直到如今。
  “暗卫。”
  顾衍轻声吐出这两个字。
  “你瞧瞧我，都傻了。”
  秦冉恍然大悟，笑着揶揄了自己一句。
  “你累不累？我叫厨房去做些夜宵？”
  顾衍没有拒绝，已经很晚了，晚膳也没有吃，想来也是饿了。
  秦冉很是心疼，便亲自去叫了人。
  西苑中伺候的人，都是方玦亲自挑了派过去的，都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绝对不会怠慢的。
  “将军稍等。”
  秦冉点点头，出来透透风，总算让自己清醒了些。
  “明洲，出来透透气。”
  秦冉进了屋子，把顾衍拉了出来。
  顾衍宠溺的任由她拉出来。
  外头正是好天气，夜空中点点繁星。
  二人皆穿着披风，倒也不觉得冷。
  “明洲...”
  “嗯？”
  秦冉没说话，一撩袍子就坐在了台阶上。
  “快起来，地上凉。”
  顾衍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就想把秦冉给拉起来。
  “坐吧。穿的厚没事的。”
  秦冉摆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
  顾衍没法，皱着眉看了秦冉许久。
  “你。”
  “坐嘛坐嘛。”
  秦冉带着些撒娇的语气。
  顾衍对秦冉总是纵容，到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举世皆知风姿无双的明洲公子，从未做过这样“伤大雅”的事情。
  顾衍的面色尴尬了些许。
  “不要板这脸嘛，笑一笑，嗯？”
  秦冉撑着下巴，看着他。
  “从这个角度看天空，是不是和坐着不一样？”
  “人啊，在浩瀚的夜空中，总是渺小的。所以我们只要做，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就好了。”
  秦冉看着夜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顾衍也学了秦冉的样子，看着头顶上的天空。
  夜空很是辽远，根本就看不到尽头。夜幕中繁星璀璨。
  顾衍叹道。
  “是啊。”
  “活在当下。这四个字是从前我哥哥对我说的，从前我总是嗤之以鼻，重新活了一回，我倒是明白了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
  顾衍安静的听秦冉说，没有发话。
  “我的力量太过渺小，所以呢，我能守护好这片属于大齐的土地就好了。直到我身死的那一天。”
  不管前世抑或是今生，秦冉一直都在践行这个诺言。
  从未违背。
  顾衍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秦冉的话。
  他明白秦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