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宋国使团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麻麻亮，郭天宁就已经起床了，向几位师傅告了辞，便立刻返回驿馆去了，毕竟他现在还是使团的一员，若是使团有事，还要听从正负使的吩咐，他这一夜未归，回去还得好好解释一下。
  昨晚郭天宁来时夜色朦胧，只有少许月光，根本辨不清方向，这才迷了道路，如今太阳出来照亮大地，郭天宁很快就寻到昨天的道路，沿着这道路往前走不过几十丈，便到了昨日的坊市，接着便可以沿着大道一路回到驿馆，以郭天宁的脚程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路上又路过昨天的那座小院，看到那对养父母和孩子正在院中休息，夫妻二人坐在椅子上，孩子进进出出的忙着各种事情，令郭天宁着实感动，本想进去和他们聊聊，不过想想时间紧张还是不宜继续耽搁，赶紧上路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中都的南门也已经打开，门外除了正常进出的普通百姓，还有一只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一行不下数百人，不是乘车便是骑马，马车之上插着数面锦旗，锦旗之上则写着一个大大的宋字，这支马车队伍是大宋的使团。宋国建国之时国力便不及汉唐，无力驱逐北方帝国，只得成兄弟之邦，甚至对周边的一些小国也无可奈何，到靖康之变之后更是丢失半壁江山，丧失了整个中原地，屈居江南苟延残喘，宋金关系一度从君臣之邦变成叔侄之邦最终变成伯侄之邦。如今蒙古崛起，年年击败大金，宋国此时派使臣前来祝寿，不知意欲何为。
  “这就是大宋使团，他们果真来了，如今就只差大理和交趾的使团了，就是不知道这宋国使团是以什么身份给陛下祝寿。”
  “那当然是以侄子的身份，别忘了，这宋国皇帝是咱金国皇帝的侄儿，见了面还得叫声大伯呢！”
  守城门的几名汉族士兵此时正在小声议论着，时不时还讥讽两句，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个汉人，不过这也不奇怪，这中都地处幽云之地，自辽朝开始便已脱离中原王朝的统治，至今也有200多年了，都不知过了多少代人，哪里还会对中原王朝有感情。况且朝廷既无法管理百姓，亦无法给予他们实惠，普通百姓对家族的认同远高于对国家的感情，毕竟家族乡亲还能在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而国家对他们而言只是交税的对象，给谁交税都是一样。
  “这便是中都城，当年的幽云16州之一，若是当年太宗可以拿下此城，若是那儿皇帝没有割让此城，我大宋又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李大人为我大宋殚精竭虑，真是忠臣楷模啊！”
  “啊，太…我也只是有感而发，我宋国多年来过得太过屈辱，若有这燕山之险，便可抵御外辱，无论辽国金国，没有这幽云之地作为生产基地，很快便像当年的匈奴突厥一般，最终被我中原王朝浇灭。”
  这位李大人是使团的正使，此时却对这位年轻人即为恭敬，二人同乘一辆马车，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李大人想得太简单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当年汉唐对付匈奴突厥，也是占了这些蛮夷是游牧部落，没有国家体制的优势，蛮夷缺少制造兵器的工匠，又缺少城池和储备物资，内部各个部落又相互不和，一场暴风雪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几近亡国，若此时再对其中一些部落拉拢分化，便可彻底瓦解对手。当年唐太宗灭突厥便是由于暴风雪令突厥部落损失惨重，实力大减，否则又哪有这般容易消灭突厥，但对付那东北小国高句丽却也几次大战无可赖何，最终是趁其内乱联合新罗前后夹击，才最终取胜，而对付南昭的战争更是接连惨败，只不过这些事情在史书中并无浓墨重彩，后人便知道的少罢了。而汉武帝灭匈奴没有天灾相助，几乎令汉朝人口减半，最后不得不发罪己诏。而反观辽国金国，已经开始学习中原王朝建立国家制度，早已不是野蛮游牧部落，分化瓦解这种烂招数对他们已经无效，即便当年晋高祖没有割让幽云十六州，辽国仍然拥有辽东之地作为其生产基地打造兵器铠甲，仍可以与我大宋争锋，到时两强相争谁胜谁负也不好说，若不能取胜，到了后来的金国，想比结果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公子所言甚是，倒是老夫想的太简单了。”
  “还有一件事，所谓君臣有别，晋高祖虽非明君，但也不是先生能一口一个儿皇帝叫的，希望老先生谨言慎行。”
  李大人听那公子所说赶忙弯下腰来对其拘礼道，“公子所言甚是，是老夫越礼了。”
  “无碍，李大人知道就好，这话我听到无所谓，但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可就不太好了。”这李大人听完赶忙称是，连连道谢。“不过此次我大宋潜使为金帝祝寿，除此之外李大人觉得我们还应该干些什么？”
  “以公子的才智想必早就有了主意，不过既然公子开口询问，老夫便知无不言了。此次潜使祝寿是假，刺探金国虚实才是真。我大宋与金国已对峙不下百年，双方有来有往互有攻伐，但总体来说金国处于攻势，而我宋国处于守势。特别是雍熙北伐失败之后，我宋国国力大损，只能勉强保住半壁江山，再也无力恢复故土。本来宋金两国可能继续对峙下去，但这些年蒙古却突然崛起，年年攻打金国，更在野狐岭一战中大败金国，比起我大宋北伐才不过晚了区区数年，也真是令人感叹。若照此情况发展下去，说不定数年之后蒙古也会仿效当年金国灭辽那一幕，灭掉西夏金国成为北方新的霸主。到那时恐怕我大宋的形势就更为不妙了。”
  “哦，如何不妙？”
  “公子可记得当年辽国未灭之时宋辽对峙的情况，当时的辽国跟现在的金国不同，两国虽然都是北方大国，但辽人不似金人那般好战，自澶渊之盟之后两国再无刀兵，虽然我大宋付出了些代价，但比起战争所花费的钱财实在是九牛一毛，而且宋辽两国皇帝兄弟相称并无辈分大小，哪像后来的金国一般都得开口称其为伯父，”李大人说完赶紧向那公子拱手弯腰，见其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虽然我大宋不再复有当年汉唐的盛世，但照此情况发展下去却也无不可，不过我大宋皇帝一心想恢复汉唐的盛世，最终做出与虎谋皮之事，与那金人，当时还叫女真，结海上之盟共同伐辽。其实当时的宋辽两国都已经无复当年的盛况，国内政治腐败，军队战斗力低下，只是不曾有大的战争才没显露出来，女真崛起不出数年便灭亡辽国。而我大宋亦同时举兵讨伐辽国，数十万大军围攻这座中都城，竟被城内的数千辽军残兵败将打得溃不成军，如此一来也被金人看出虚实，不过数年之后我大宋也步了辽国的后尘，也真是兄弟之邦啊。当年那一幕与今天何其相似，只是希望当年前门驱狼后门入虎的一幕不再发生。”
  “所以李大人认为我们此次前来是要与金国结盟？”公子听完李大人所言甚是玩味的看了看他，也不知作何想法。
  “无论结不结盟都事关重大，此事应交由陛下决断，我等只是前来探听虚实，给陛下收集情报作为参考罢了，哪敢越俎代庖。况且若真的是要结盟，也该是他金国潜使去我大宋，毕竟如今是他金国火烧眉毛，可比我们更加着急，此次祝寿我们只要把礼数做足便可，叫他金人挑不出毛病。”那公子听完这些也不住的点头，看来对这位李大人所言极是认同。
  正在二人交谈之中，那城楼上的守城官员此时也下到车前问道，“你们可是宋国使团，可带了文书前来。”那李大人听到叫喊，便下了车来到金国官员面前，递上一本文书又与其交谈几句，很快那位官员便吩咐守城兵放人通行，李大人也回到马车之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城中，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哪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