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殿试之期，殿试场面虽然没有会试大，但是其郑重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殿试，顾名思义，是要上那金殿上当着皇帝的面考试的。殿试没有送考一说，一大早考生们便一身轻松的在宫门口排队入皇宫了。就连笔墨纸砚也一概不用带，全部由皇宫里提供。
  卫骋会试排名在前，所以进宫的时候走的也是前面，所以看到的倒都是熟人。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赵然之，赵然之身后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是会试第二名的那位，是正阳人士。卫骋身后跟着的是前些天才刚被他们讨论过的那位二十八岁大龄未婚青年赵泽林。
  那位第二名的先生有些郁闷，前面和后面都是青年才俊，只有他一个人已经年过四十，所以神色一直都是有些绷着的。不过这时候大家都很严肃也没有人敢随便开口说话，倒也不显得他突出。
  大殿里早已经摆放好了应试的桌椅笔墨纸砚等等，每个人都照着自己名次依次就位。
  两边殿上站着几位身穿朝服的官员，在场的人大都熟悉，正是这一届的考官们。为首的一个老者已经年过古稀，正是主考官兼礼部尚书赵老大人。
  “陛下驾到！”内侍一声尖锐的呼声，天昭帝带着人从后殿走了出来，漫步走上金殿上的龙椅。
  “恭迎陛下！”
  “平身。”天昭帝沉声道，天昭帝平时并不是一个喜欢摆谱的皇帝，只要不涉及陆贵妃，他一贯都还算得上是和善可亲的。
  众人谢恩之后，天昭帝又说了几句勉力的话，才向着赵老大人点点头示意殿试开始。
  殿试并不考诗书，只有一场而且只考策论。毕竟科举说到底是为了选拔人才，既然是选拔人才那自然是策论最重要。那些贴经，诗词等等，从童子试一直考到会试，能站到这金殿上来得多少也还算是不错的了。
  赵大人朗声宣布了这一届殿试的命题。
  许多考生离开铺开了纸，开始磨墨。有人冥思苦想，有人若有所得，有人还在磨墨有人已经开始提笔直书了。
  天昭帝坐在龙椅上，抬手打了个呵欠。
  这段时间陆贵妃经常跟他闹脾气，其中大半是为了陆家还有小半是为了新封的赵贵人。
  虽然陆贵妃一再要他处置了赵贵人，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有些舍不得。
  倒不是因为他对赵贵人有多深厚的感情，主要是天昭帝觉得赵贵人有些像陆贵妃年轻的时候。
  何况，陆贵妃有了身孕就无法再侍候他了，总要有人的。赵贵人正好娇俏可人，善解人意，也不会如别的妃子一得宠就恃宠而骄，甚至陷害陆贵妃。
  一切都等陆贵妃生下孩子后，再做定夺吧。
  “陛下？”见天昭帝总是盯着下面的一个考生，眼神一动也不动，赵老大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难道这个考生有什么不妥？天昭帝回过神来，连忙问道：“赵爱卿，有什么事？”
  赵老大人摇了摇头道：“微臣只是想说，这一届学子多是青年才俊，陛下和大安有福了。”
  天昭帝哈哈一笑，有些心虚地点头道：“赵爱卿说的不错。”
  殿上君臣俩说的高兴，殊不知方才被天昭帝盯着的那位考生腿肚子都在发抖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皇帝陛下盯着不放，又不敢抬起头来去看越想越害怕，连写字的手都在颤抖。
  天昭帝看着第一排的几个考生，果然都是年轻人。目光在赵然之，吴离，卫骋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赵然之的身上。
  赵然之会试第一，相貌俊朗英气又不失文人的儒雅，一看就是性情沉稳的。
  相比之下，吴离就显得有些张扬，而卫骋太过年轻了。
  年纪轻轻就能够考上会试自然是少年英才，但是少年英才也同时很容易给人们另一种感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所以，无论是天昭帝还是赵老大人，最看好的都还是赵然之。
  “说起来，朕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到章州赵家的人了，如今可算是见到了。”天昭帝有些感叹地道，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工部尚书就是姓赵的，好像是赵然之的祖父吧？
  “……”赵老大人无语，赵老尚书辞官的事......同是姓赵，没法开口。
  天昭帝兴致勃勃地道：“将赵然之的试卷拿来给朕瞧瞧。”
  “是，陛下。”
  写到一半被人拿走了试卷还不能抗议，周围的考生都忍不住对赵然之报以同情的目光。
  写文章，思路最重要，讲究的就是一个行云流水。
  殿试可没有会试那样给你三天的时间慢慢考虑，一气呵成写出文章才是上佳。赵然之正写到兴头上呢，被皇帝身边的内侍过来取走了卷子。
  虽然说被皇帝关注是所有考生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影响殿试发挥就不好了。
  不过赵然之既然能够考出会试第一的好成绩，真本事还是有的，这点影响也算不了什么。
  还有人忍不住有几分幸灾乐祸的阴暗心思：赵然之发挥不好，才是好事情呢！他们就有机会了！
  被打扰了的赵然之并不着急，殿试的时候皇帝喜欢中途抽看一些考生的试卷，这也是常有的事。
  赵家身为人才辈出的书香门第，这些规则自然在科举之初就有人教导过他的，所以他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
  他也只是淡定任由内侍取走自己的试卷，自己却低下头顺着方才的思路继续思索着。
  天昭帝手捧卷子，对赵然之的才华再三赞叹，很快就将试卷还给了他，又指明要看第二名的。
  皇帝只是在陆贵妃的问题上才显得格外昏庸，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没有才华的人。
  大安既然能安定那么多年，可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能做到的。
  殿试的时间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交卷出宫。
  中间天昭帝还特意点名了几位考生，亲自考核了一番。其中自然就有卫骋。卫骋年纪虽然小，但是性格却出乎皇帝意料的沉稳。答起话来也是不卑不亢，恭敬却并不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