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犹豫一下，还是接过喝了下去，如果连柠王这样的人物都说痛苦难当，那么世界上99.9%的人都会痛得窒息。夜慕不想受罪，谁会傻到做手术前不打麻药呢？
  柠王说：“手给我。”攥着夜慕的手，“你在心中想象那个人的模样，越清晰越好。”
  这对夜慕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全是涟漪的样子，她的容貌，她的眼泪，她的胸……
  柠王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扇小门，大小足够人爬进爬出。他打开门，却被门后的景象惊住了，饶是见多识广的柠王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一个昏迷的女孩半个身体融在一团庞大的黑暗物质当中，这块黑暗物质就是夜慕体内无尽杀气的小小一部分。
  柠王伸过手去，刚要碰到昏迷的涟漪，突然黑色物体上出现一只眼，目光凶狠而残暴，一股黑色物质像是火焰般吞吐，柠王的手瞬间被灼成黑色，若不是他缩的快就被烧成黑炭，当手缩回到门外的那一刻，眼睛又闭上。
  夜慕惊讶得看着柠王被烧焦的手，预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出什么事了？”
  柠王关上门，神情肃穆地望着自己的手：“放弃吧，你体内的杀气已经将她融化了三分之一，即便是救出来，也只是一个残缺不堪的人，可能活不了几天，总之，肯定会面目全非，即便算是人，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夜慕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无缘无故地站着醒来时，地上写着的几个字，我是涟漪，快来救我。
  这八个字他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她在我身体里面受尽苦难，濒临死亡。
  他脸上一层杀气掠过，“即便她只剩一只手一只脚，我也要将她救出来，照顾她一生一世。”
  柠王看着夜慕很久，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自己那张倔强的脸。他叹口气说：“那个女人是否能救活尚在其次，更危险的是你，夜慕。”
  夜慕不懂了：“什么意思？”
  柠王：“你听好了，也许你从来不知道，从你出生开始，在你身体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这个人很可怕，你体内拥有日益增长的杀气立方就是因为他。”
  夜慕身躯一震，呆立良久。
  柠王：“那女孩进入你的身体后，已经成为他的食物，养料。如果现在将她硬生生剥离，恐怕会激怒那个人，到时他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也许会将你吞噬，也许会剥夺你的意识你的身体，变成另外一个你。也许还会发生更可怕的事，就算是万幸安然无事，也会在你的身体里埋下定时炸弹，在某日某时发生让你悔恨终生的事。夜慕，听我说，放弃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好的结果。”
  夜慕忽然笑了：“柠王，你怕不怕死？”
  柠王皱皱眉，“我不怕死，因为这世上能让我死的人，只有我自己。”
  夜慕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动手吧，老天爷不会让我轻易死掉，他要留我在世上折磨我。”
  柠王摇头：“小子，没想到你笨得像头猪，我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你一遍，你把她救出来，在某一天会把你们俩或者更多人同时害死。”
  夜慕斩钉截铁地说：“哪怕只能让她多活一天，我也要救她。”
  柠王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一掌拍碎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脑子。
  夜慕的话像刺一样穿过柠王的心：“柠王，你有没有过抱憾终身的事？”
  柠王看着夜慕，眼前浮现出那个抢走心爱女人的那个男人的脸，与此时的夜慕相重合在一起，思绪回到那个令自己悔恨万分的时代。好久他才有气无力地说：“没有。”
  他看着夜慕似笑非笑的脸，“这是你做出的决定，某一天你可别后悔。”
  柠王第二次打开门，女孩依旧半个身子淹没在黑色物质中，再拖延三天将被全部吞没。他又看了看夜慕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的目光又回到黑色物质上，冷笑一声，心想：“夜慕啊夜慕，也许二十年后你会比我厉害，现在你还太嫩。不过，你能活得过二十年吗？你甚至活不过两年。”
  柠王缓缓伸手去拉涟漪露在黑色物体之外的手，夜慕从刚才就觉得头昏脑涨，昏昏欲睡，终于忍不住闭上眼失去意识。
  柠王即将碰到女孩时，黑色物质再次睁开眼，柠王这一次毫不迟疑用另外一只手朝眼睛射出一道更加凌厉的杀气，那只眼睛立刻被灼瞎，化成一团死疙瘩，同时黑色物质收缩一下。柠王出手如电，两只手将女孩从门内拉出来，黑色物质反应很快，迅速膨胀，但为时已晚，柠王已经关上门，关上门的一刹那，门也消失。
  夜慕忽然一声惨叫，从地上跳起来，双眼立刻变黑，眼眶迅速扩大充满整张脸，黑色杀气如受惊猛兽在他身体中横冲直撞。
  柠王将手中的皮筋塞入夜慕还未被眼眶吞噬的嘴里。除了眼眶外，整个脑袋就只剩鼻子和嘴。
  不知皮筋有何种独特的魔力，两只占据脑袋的眼眶缓缓回缩，也恢复瞳仁原色。
  夜慕再次昏倒在地。
  柠王缓缓舒口气，这小子终于暂时脱离危险了，定时炸弹会在以后何时爆发就不知道了。
  涟漪也倒在地上，同样昏迷不醒。恐怖的是，她浸在黑暗物质中导致右半边身体变成黑色，这片黑色似乎还在蠢蠢欲动侵蚀另一边雪白的躯体。
  柠王盯着涟漪的脸，目露凶光，右手食指缓缓上提，将涟漪的咽喉打穿一个洞。
  但是在这之前，夜慕忽然说话了：“柠王，我知道你出手快，可是我也不慢，而且比你想象得快。”他手中的黑色杀气幻化成一个弩，对准柠王的太阳穴。
  柠王在女孩咽喉上戳一个洞的话，他脑袋上也会多一个洞。
  柠王叹口气：“夜慕，有时你聪明过头了，这是短命的前兆。”
  夜慕：“刚才那杯饮料不是止痛药，而是休眠药吧？”
  柠王：“我忘了你有一个好姐姐了。”
  夜慕：“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女孩究竟是谁？你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柠王：“我本来可以饶她不死，但是你们在一起，她就必须死。”
  夜慕：“为什么？”
  柠王：“终有一天，你会被她害死。”
  夜慕：“想害死我的人很多，也不多她一个，不劳你大驾。”
  柠王叹口气：“夜慕，有时你也蠢过头了。”
  夜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天我受的重伤是不是你弄得？”
  柠王：“准确地说，是我和她弄的。”
  夜慕：“她在我身体里醒来，然后和你打一架？”
  柠王：“不错。”
  夜慕：“为什么？”
  柠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夜慕：“你为什么要将她从几万米高空推下？”
  柠王摇头：“这些与我无关。”
  夜慕：“你为什么要锁住她的记忆和技能？”
  柠王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夜慕手中的弩箭慢慢变长，慢慢接近柠王的脑袋：“你既然能打开认识事物的门，自然也能锁住任何东西，除了你，还会有谁？”
  柠王说：“我不会骗你的，我柠王做过的事从来不否认。”
  夜慕从话中敏锐捕捉到一点：“柠王，你不是凶手，但你知道凶手是谁！”
  柠王回过头，弩箭抵在咽喉：“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用去找，他迟早会来找你们。”
  夜慕脑中充满疑惑，依然有一种在别人面前光屁股的感觉，这老头恶毒得很，洞悉一切却偏偏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