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的吹着，爆竹声四处响起，此刻家家户户都围在一起守岁。大狱外的疯三和董海，却像两根石柱一样对立着。
  眼前的这个董海，正是疯三从小到大去打酒的山下酒坊里的伙计。几个月前这个董海还是每次与自己说笑，会多打二两酒给自己的朴素伙计。而眼前的他已经是杀人不眨眼，手段阴毒卑鄙的朝廷鹰犬。不过疯三也正有许多疑惑想要从他口中证实。
  “是你出卖了酒坊里的方定国，出卖了老头子？”疯三平静的问道。
  董海看着疯三白净的脸隐隐转黑，微笑着答道：“不是出卖，是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你们在一起十几年，你们曾一起出生入死。老头子对你不好吗？”疯三问道。
  “呵呵，好。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命好，我还活着，他们都死了，这就证明我选的对。我的命是自己拼回来的，不是他冯魁送的，我这样做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董海的语气从平静变成愤怒，最后已经是咆哮。这种咆哮是压抑的太久得到了释放，对于出卖冯魁这件事，其实他都还没能过自己的这一关。
  看着咆哮的董海，疯三确认了。自己从小替老头子打酒的山下酒坊里，老板和另外两个伙计其实都是老头子安排的前哨。是眼前这个董海的背叛和出卖，导致了老头子的身死。
  疯三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愤怒。
  “只有过了今夜，你才能知道你的选择是不是正确。因为现在我就要杀了你！”疯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
  说完疯三出手了，包含疯三无限愤怒的长剑如疾风暴雨一般刺向了董海。他左飘又闪几次巧妙的避开了剑尖，却无力还击。董海年少时跟冯魁学的武功在疯三面前不值一提，后来学的血回是靠偷袭为主，刚才他已经运出全部功力在疯三身上拍了一掌。
  董海一边躲闪，一边大叫：“不可能，你中了我的血回掌，怎么还能出剑！”
  疯三没有说话，越来越紧的攻势告诉董海，不但能出剑，而且还能刺中他。
  “呲！”
  “呲！”
  疯三剑势越来越紧，接连几下刺中董海，现在董海已经没有先前的气度，黑色的罩袍被刺了几个窟窿，有的窟窿还带着血，罩袍变得残破不堪。董海已经失去了抵抗力，半跪在地上，心有不甘的抬起头看着疯三。
  “为什么你中了我的血回还能出手？”
  疯三不想理会他，甚至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提着长剑就要刺下，董海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三哥！手下留人！”
  长剑落到董海胸前的刹那，石头从大狱里面跑了出来。身后陈平扶着奄奄一息的王圣元，王道王理兄弟各自扶着王飞扬和醉尘子。原来刚才他们进去大狱，里面的狱卒稍做了抵抗就放弃了，他们把人救到了门口。
  疯三停下了手，石头心下稍定，看着半跪等死的董海对疯三说：“醉大师中了他的毒掌，按狱卒所说，需要每日都有解药，不然就会毒发身亡。”
  董海本已经待死，听得石头诉说，忽然觉得又有了生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几下，不过却没有说话，他在等，他在等疯三先开口问他要解药。
  “把解药交出来！”长剑从胸口移到了脖子，轻轻抬着董海的下巴。
  董海睁开眼睛，看着疯三：“给了你解药我还是死，何不多一个人陪葬，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哈哈！”
  “给了解药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不给或许就没那么轻松了。”疯三语气冰冷，连石头都觉得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
  疯三恨极了眼前这个董海，不管背后是谁指使，都是眼前这个人直接害死了老头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刻疯三的眼里似乎都能滴出血来，所以他不想放过董海。
  感受到疯三无限的杀意，董海心中彻底绝望了。他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出卖冯魁也只是为了活下去，给胡一鸣做狗也是想借助他的力量解决疯三这个大患，但是老天爷今天似乎不准备帮他。
  董海再次绝望的闭上了双眼，最后的筹码也失去了效果，那他便没有了再赌下去的勇气。
  “当！”的一声，长剑归鞘。
  “唉！”疯三仰天长叹，“解药留下，你逃命去吧！我今日不杀你。”
  董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知道冯魁对于疯三的意义，他不相信疯三会放过他。
  做出这样的决定很艰难，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一旦放过就有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但是疯三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醉尘子死去，在这件事里他本来只是无辜。为了帮助自己，醉尘子做的已经够多了。疯三不能对不起朋友，尤其是真正把他当朋友的朋友。
  看着董海似乎不相信自己，疯三冷冷道：“我以死去的老头子发誓，只要你交出解药，我和他们今天都不会再伤害你。”
  听到疯三拿冯魁发誓，董海彻底放松了，他知道他可以暂时活下去。从怀里摸出了两个瓷瓶，一个蓝色，一个红色，倒了三颗到手里，石头见状上前用手接住。
  “让他现在服下，三颗一起吃下，三天后便可痊愈。”说着他坐在了地上，本来他的目的就不在其他人，既然杀不了疯三，疯三也答应今天不杀他，那他反而坦然了，若要离开，他现在也还没有力气。
  看着醉尘子服下石头递过去的药丸，疯三打算离开。他的心里有些愧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线索，而且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杀之而后快，让他全身产生了极大的无力感。他不想再多看董海一眼，可偏偏这个时候董海的声音再次响起。
  “疯三，呵呵。难道你不想知道冯魁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姓甚名谁，谁是你的祖先？”
  疯三停住了脚步，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太想知道了，但是董海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又会告诉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