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电视上循环播出的影片外，房间内已经看不到尸体的踪影，想来一定是被法医组给打包卷走了。技术组还在忙碌着，每个人都拿出了找蚂蚁的毅力和眼神在寻找发现蛛丝马迹，却没多少收货。鞋印，指纹，毛发，哪怕是衣物纤维什么都没有。
  “大聪，空调原来是挂这儿的？”看到墙壁上发黄的印记，可以判断原本是有什么东西挂着的。
  技术组的老诚可靠组员大聪看了一眼，回答：“对，刚被拆下来回去做技术鉴定了。凶手改装得很利落，外罩拆了直接换了芯子，芯子是早就备好的，自制的，我们判断凶手改装这个空调根本没费多大力气，也没花多少时间。”
  萧峰点点头，一直盯着墙壁上的黄印子看。杨可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没看出所以然来，便由着他发呆好了。杨可娜环视一圈，这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大的房间，没什么奇特的地方，酒店该有的这里都有。又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房间，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套组合柜子，上面放着电视机，下面有个小冰箱。小冰箱的右侧是个可容一人入座的小写字台，写字台旁也只放了一把椅子，是这个小房间的唯一一把椅子。杨可娜正看到这把椅子，视线里却出现了萧峰的身影，只见他高大壮硕的身体蹲在地上，仔细地观察椅子的四个腿。不一会叫来了技术组组员，让他拍照。
  杨可娜稀奇便也过去凑了凑，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算是吧，还不确定。还得鉴定了之后才行。”萧峰并没有明说，可能出于保密原则，可能是他自己真的不敢肯定。杨可娜没再追问，而是继续环绕四周。眼睛在看，鼻子也没闲着，虽然这里的味道是前所未有的恶心，可是她是从小受过特殊训练的，她的鼻子能闻得出香水的成分和比例，这房间里那丝若有似无的香气自然逃不过她的鼻子。这香味极淡，淡到没办法辨别品牌和比例，可是这味道却是有些熟悉的，也许她去商场转一圈就能找得出来，或许这也是一条线索，至少可以判定是男士香水还是女士香水，甚至还能推断出是属于死者的还是凶手的，以及符合他们的身份和年龄。
  一遍又一遍的观察，跟技术组寻找的重点不同，杨可娜不是地毯式搜寻，而是宏观观望，可是无论是细致的还是大致的，真的如杜冉所说，这次警方确实碰到对手了，这里可真是个“完美”的犯罪现场，根本找不到线索。
  那么现在只剩下那部电视机了，正一遍一遍播放着死者葛举人死前被折磨的惨状。除了他杀猪一般的叫唤，还被逼着说了一些萧峰他们正绞尽脑汁费尽心力追查的红伞案的线索。据葛举人透露，他只是利用职务之便，负责目标人群的搜罗。葛举人之所以被萧峰他们盯上是因为有红伞案中抓捕的超市经理举证的其中一个疑似上线人物，根据那个经理的描述再比对超市附近的视频，他们发现葛举人跟超市经理描述的人很相似，三十五六岁，中等身材，有点秃顶，皮肤偏白，******，总穿着西装，整体上比较容易辨认而且让人印象深刻。萧峰他们还发现葛举人在那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附近经常性驻足停留，而且每次时间都特别久，或是进咖啡厅，或是去隔壁的修鞋铺。这明显不正常，一个人喜欢一家咖啡店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一个人哪有那么多双鞋要修。于是他们对修鞋铺也做了调查和暗访，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资料显示也跟葛举人没有任何沾亲带故的关系。那么，葛举人时不时地出入这家修鞋铺就很匪夷所思了。
  再说葛举人的“职务之便”，他是做销售代理的，代理的大多是教学仪器和设备，比如投影仪啊，电子教室的设备，甚至是文具备品，像黑板白板，课桌铅笔等等。根据他自己的诉说，他会在与各学校联系的时候发布一些招聘信息，吸引在校学生做兼职工作。他只负责招募，后面的事他都没有参与。
  葛举人哭嚎着说到这里时，影片中传来用变音器处理过的声音，声音听起来诡异非常，但可以肯定的事，它在逼供。“说说后面的事你交给了谁了？”
  “我，我，我不能说啊！求求，求求你饶了我吧，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告诉你，我还可以给你钱，你要什么都行啊，求你饶了我啊！”
  “说！”对方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葛举人立刻吓得瘫软在床，连跪着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此时，萧峰和杨可娜都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瞟向某一位置，往哪个地方看了几次，然后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最后才咬咬牙，道：“交给了宁丁。”
  “宁丁是谁？”
  “工商局长林西杰的心腹。”
  “后面的事，都是什么事？”
  葛举人再次求饶：“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你今天做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那个，那个我也可以帮你处理干净。”葛举人身手正要指向刚刚他眼神飘过的方向，不料对面刑讯逼供的人出手更快，直接用匕首砍了下去。正是这样一砍，镜头里暴露了他她戴着的黑色皮手套和黑色长袖宽幅外套，外套好似是棉布材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然而匕首却砍到了葛举人的手弯处的静脉，立刻涌出一注鲜血。葛举人捂着出血处哭得更加凄厉，可惜没能换取对面人的半点同情。
  “说！”
  “我说，我说。我把应聘者的资料交给宁丁，他会指出人选要我约她们见面，然后安排时间开始，开始工作。”
  “她们都是谁？安排什么时间？做什么工作？痛快点，一口气都说完。”对方显然已经没有耐性了。
  “你这有录像啊，我要是全说了就死定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他……”不等葛举人说完话，只听他尖叫一声，因为对方再次出手，这次直接削去了他手臂上的一块肉。
  “你，啊！”再次出手，又削掉了一块。
  “你杀了我吧！我说了也是死，不如你杀了……”想来最后那个是“我”字，可惜又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黑手套再次伸来，干净利落的再次削掉一块。
  “说我想听的，不然你想死都难！”听这意思，如果葛举人不把所有事情说完，对方就会不停地削去他的肉，这就是凌迟啊。
  “我，我说，我说。他们把她们带去卖淫，这些真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知道而已，我根本没有参——啊！”这次连削了三下，杨可娜怎么觉得这人手起刀落，利落得好像是个屠户一样，削掉的肉块大小都差不多呢。
  不知往葛举人身上泼了什么，刚刚因为剧痛而昏死过去的他，浑身陡然一个激灵人便清醒了过来。再次不住的哭嚎，抽噎的甚至讲不出话来，这真是人间地狱啊，果真是想死都难。
  “继续说。怎么强迫她们的，怎么让她们守口如瓶？”
  “不，不都是强迫，有很多，有很多是自愿的。她们赚很多钱的，她们全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什么钱，一下子给她们这么多钱，她们都开心死了，绝大多数都自愿的！”
  “不自愿的呢？”
  “我，我不知道——啊！”又被削去一块，“我，我真不知道啊，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啊！我就知道这么多啦，是真的，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只是帮他们搜集人选，接上头了就没我事儿啦！”
  “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葛举人点头如捣蒜，“对，对，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求你放过我吧。我把我所有财产全给你，求你放过我。你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我把他们的事给供出来了，我得马上跑路了，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说出去对我自己也没好处。再说，我也不知道您的模样，我——啊！”这一次已经不是一刀了，而是一刀接着一刀，三刀接着第四刀，总之就跟片猪肉一般，一片一片的将葛举人浑身上下片了个遍，最后还把他的心挖了出来，用刀剁了个稀巴烂。
  杨可娜胃里一阵翻腾，一股酸水不可抑制地上呕出来，她只好捂着厚厚的口罩，冲出了房门。正好碰到舒堂走了进来，见到杨可娜这样子，舒堂还眉开眼笑地问萧峰：“老大，嫂子这是怀孕了？”
  萧峰眼睛一瞪，立即眉毛就竖了起来，骂了一句“滚蛋”，人影就消失不见了。萧峰心想，这要是怀孕就好了，但是仔细一想就很不对劲了，他到现在顶多就是亲亲抱抱她，她怀孕对他来说可不是好消息。不过这也是一瞬间的想法飘过而已，萧峰心里明白，杨可娜是被葛举人那副模样给恶心倒了。但是让她怀孕这件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生米煮成熟饭再配上小菜，估计到时候就连最难搞的丈母娘也只能认可收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