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双月小听风      更新:2021-01-10 09:34      字数:2215
  “我很怕她,”楚昕富终于说,两只手不自觉地攥到一起,“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头发总是挽得一丝不乱,穿着上好的衣裳,胭脂艳丽,戴着名贵的首饰。她时不时地出现,有时只是呆坐着,有时又饶有兴致地在看大人忙活。她那么好看,但和其他人之间总像隔着层什么,隔着那层东西,我就是看不清她。爹说她叫青玉,不会害我,但一想到这么大个家只有我能看到她,我晚上就怕得睡不着觉,总觉得她就坐在床头。”
  想再看她一眼,想看到楚昕富口中的那个鲜活的青玉。
  楚翘喝光了水,喉间并没有被滋润的感觉,反而更渴了,那是一种从今往后他都必须要学会压制的渴望。
  “对了,”为转移那种心痛的渴望,他换了个话题,“纪队长让我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回过老宅,就是你住院之前。”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结果的,但这会他倒是真想听他亲口说了。
  楚昕富几乎没怎么多想说:“回过一趟,呆不会就走了,我回去拿点东西。”
  “那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事?应该是在大槐树附近发生的。”
  “槐树?我总共呆了没十分钟能有什么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冯妈那人,每次过去都恨不得立马把人轰走,我可惹不起她。”楚昕富絮叨了会,终于想起什么,说:“哦,走时我倒是说了句,那个槐树下面有一块地方不长草,我就拿脚戳了两下点给冯妈看,是不是长了虫子之类的让她注意点。还说呢,她当时一把把我拽走了,直接给我拽出了门去,喳喳呼呼的,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家!纪逢舟就想知道这种无聊的事?”
  “可能就是这种无聊的事吧,”楚翘站了起来,“我去把王妈叫进来,先去找趟纪队,明天再来。”
  “好。”楚昕富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楚翘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转头看楚昕富,楚昕富更加不解。
  “爷爷,我想了下,”他说,“我喜欢她。”
  “谁,冯妈?”
  “青玉,”楚翘笑了下,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俊朗的笑,“在这世上,我最喜欢她。”
  楚昕富就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看着自己孙子许久没有展露的笑颜,直到他人都走了,他也没能提上来那口气。
  宋益也因为腰伤在床上躺了两天,白岫跟伺候月子似的一日三餐送到跟前,第三天她能起床了,洗了个澡出来就见白岫椅子也摆好了,工具也摆好了,等在那里。
  “你要干什么?”她扫了眼桌上的一排剪刀梳子吹风机,这些东西绝不是她家本有的,只能是他蓄谋已久的,“你人不走就算了,还往我家添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走,我走,”白岫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报纸中间被他剪了个大洞,“上次说想请妳吃顿临别大餐不是没吃成吗。”
  “那就不能再吃一顿吗?不必非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代替吧。”
  “妳那头发像狗啃的一样。”
  “你那拿剪刀的姿势跟裁缝一样。”
  “我帮妳修一下好出门。”他和颜悦色。
  “我现在就一个三等残疾我能去哪啊。”她说着赶紧捂着腰,一副痛不欲生。
  “去参加楚翘父亲的葬礼。”
  楚秀涛?宋益也疑惑,“他爸不是已经烧了吗。”
  “这次不一样。”白岫把她拉过去按在椅子上,报纸中间的洞从她头顶套进去。
  宋益也倒也没太挣扎,由着他梳头发。一下一下倒也不疼,还有点舒服。
  等他换上剪刀,她认怂地吞了口口水,“我很爱我的头发。”
  “放心,我就剪一点。”
  “每个tony老师都是这么说的。”她嘟囔,嘟囔半天没人理,自己也觉得没劲。
  没想到白岫剪头发时还挺认真。她玩着手指头,一想不对啊,为什么呆会有什么事,还得他告诉自己,这还真成她助理了?
  她这颗脑袋少有地端正老实,动都不敢大动,可见她说心疼头发不是说假的。
  可她对自己的宝贝头发下手不是更狠吗?白岫两指夹着一缕湿发,剪刀锋利地划过,他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剪刀的摩擦声刮蹭着耳膜,没多会宋益也又受不了了。
  “不是,你好歹也出点声行吗,要不放个歌,或者把我手机拿来,我无聊啊。”
  “马上就有声音了。”他拿过吹风机,果然声音还很大……
  这怎么觉得他还带着点情绪呢?宋益也被他狂吹一通,不得不承认他这手速还真快,说修一点就修一点,而且效果意外地还不错。
  别以前真当过tony吧?宋益也照着镜子,白岫在扫地上的头发。
  确定自己的宝贝头发没短多少,心情也由阴转晴,心情好了眼界仿佛也亮了不少,她两天没出屋,这客厅东西好像不止多了套洗剪吹啊。
  “你这是弄了个什么啊?”她边抓着头发,边晃荡到墙角,在他平时打地铺的那个地方,角落里摆着只小小的箱子,四面是木头,两边是玻璃,能看到里面。
  “是温箱。”白岫把剪发套装收进专用的袋子里,没打算制止她。
  果然,后面是有根电线,估计也是这块离插头近才摆这的。宋益也大为好奇,蹲过去往里看,那温箱一看就是新买的里面干净的很,只有一颗蛋。
  “你要养宠物?我家可不准养活物。”
  “我原来的房子租约到期了,新房刚找好,妳要再话里话外的撵我,我可哭了。”
  “你看你这人,怎么还小心眼了。”宋益也好奇地瞧那颗蛋,她对这类东西也不了解,“这是什么动物?蜥蜴啊?”
  “是鸟。”白岫终于收拾完毕,擦着手过来。
  “鸟?鸟吵死了。”她一脸嫌弃。
  白岫在她边上蹲下,一起看那颗温箱里的鸟蛋。那蛋比鸡蛋小点,白白的,十分普通。
  “妳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他还嫌弃上她了。
  “同情心是吧?”她拍拍他肩膀,笑得人心里发毛,不知她又在打什么算盘。宋益也咧着嘴,点了点头,“行,就向你学习,多点同情心。”
  什么意思啊?阴阳怪气的。白岫的嘴角提了提,他的笑还没展开,便又是神情一凛。
  “怎么了?”宋益也的手还放在他肩上,她就是觉得手底下的肌肉绷紧了下,话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