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星月猛地后跳。他半蹲在地，如柱的鲜血弥漫而出。“风马”艰难起身，他拖着长长的尾巴。变异的身体上满是伤口。三根尖刺从他的腹部向外戳出，那就像是三根长长的骨头。“风马”的身体还在继续变异，大量的尖刺正从他的体内冲出。就连脑袋上都开始戳出一个角。变异者表情扭曲。他捂着脑袋，好像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被摆了一道。星月心中诅咒，他只感到意识一阵阵抽搐。鲜血还在流出，双腿都是黏糊糊的。刚才，星月在一瞬间受创，分别被刺中心脏，胃部和大腿动脉，几乎都被命中要害。也幸好他反应及时，不然早就一命呜呼。“风马”对天咆哮。他重新趴下。但星月却因为失血过多，连行动都十分困难。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影急速接近。
  “咚”
  星月双手捂头，他直接被撞飞上天，时间仿佛停滞，刹那间，“风马”的身影再度出现，星月眼角一瞥，他只看到一个黑影从身后掠过。
  ……疼。
  “哇！！！”星月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血肉飞溅，黑影穿梭，在空中几秒钟，“风马”在空中连续不断地对星月进行冲击。星月的身体被连续击中，伤口的数量正在急速增加。转眼之间，他就被扎成了一个刺猬。“风马”“啪”地落地，他瞄准星月掉落的位置，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星月一动不动，他呈自由落地掉落。两人马上就要接触，突然，星月一个翻身，他向下伸手。
  “！？”“风马”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敌人竟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反击。“咔嚓”，“风马”脑袋上的一根尖刺被硬生生折断。
  “咚”，星月坠落地面。而“风马”则是拼命嘶吼，他来回蹦跳，好像是在释放疼痛。星月独臂支撑，他想要起身，但却很快要摔了回去。青年全身皮开肉绽，双脚，腹部，肩膀，肋骨，甚至连脑袋上都已经挂彩。痛觉接近消失。但他的左手还死死抓住一根尖状物，那正是他刚刚从“风马”脑袋上折下来的。
  还有，还有一点点机会。
  星月艰难站起，他的身体已经被染成红色。衣服与血肉粘合在一起，分都不分开来。星月摇摇晃晃，他勉强维持着站姿。但这也是他最后的力气。接下来，只要再承受一击，他就会一命呜呼。
  ……
  两位战士紧盯着彼此。“风马”低声嘶吼，他的心中无比烦躁。脑海中，理性的声音正在告诉他要冷静判断。等等再说。但原始兽性却是驱持着他赶快扑上去，将敌人撕咬干净。两股力量互相交错，谁都占据不了上风。但与此同时，却有第三个声音也在脑海中徘徊，这个声音十分微小，好像随时都可能被野兽的咆哮湮灭。但不知为什么，“风马”却是听得非常清楚。
  星月是不会输的。
  他可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
  “风马”使劲甩头，他赶紧将这些杂音全部甩掉。星月单膝跪地，他装出一副气力不支的姿态（虽然也不全是伪装）。这一方面是为了节省每一点的体力；另一方面也是让“风马”大意，引诱他尽快攻击。但“风马”却是不急不慢，他只是围着星月来回打圈。星月心中着急。以现在的状况，他不可能再支撑太久。如果真的和“风马”耗下去，那纯粹是自取灭亡。但如果是自己主动攻击，同样也不可取。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做的体力，只是白白送死而已。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星月的注意力也在一点点涣散，他的视线不停摇曳。阵阵的“雷声”在不远处鸣响，在不远的高空，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互相碰撞。天空泛绿，大地轰鸣，刹那间，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从扎姆空洞向外，整座青藏高原好像都在回应。
  焰雪！？
  星月猛地回头，说时迟，那时快，“风马”猛地冲来。星月赶紧防御，但他却迟了一步。一瞬间，他的身体就被无数根尖刺刺穿。
  “哇哇哇哇……呜！！！”
  星月强行站住，他的五脏六肺被同时穿透。心肌接近撕裂，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动，但每一次跳动，却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但是，最致命的伤口，还是躲了过去。
  星月突然鼓足力气，他奋勇起身。“风马”露出惊愕，他没有想到“红瞳死神”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力气。“风马”本想退后，但星月却是死抓住他的肩膀不放。眼见情况不妙，“风马”破釜沉舟，他将体内的尖刺一口气放出，打算将星月彻底杀死。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却是突然模糊。
  我说过的吧，你赢不了的。
  一个声音传进脑中，这个声音无比清晰，无比熟悉。“风马”的反击在一瞬间停滞。说时迟，那时快，星月瞬时行动，他将那根从“风马”身上夺来的尖刺，狠狠扎进“风马”的心脏。
  “啊啊啊啊。”“风马”对天咆哮，一刹那，无数的尖刺向四面八方射出。星月被直接击飞。他重重撞上后面的废墟。“扑通”，“风马”跪倒在地，他仰着脑袋。明媚的月光倾泻而下，那银色的光辉，看上去如此恍惚，如此苍凉。风马逐渐恢复意识，但他的心脏却也一点点停止跳动。风马嘴唇挪动，他微笑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谢谢你，星月。
  *****************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星月趴在地上，他痛苦哀嚎。青年的身体仿佛碎裂。身下的红色一点点变大。那是他自己的鲜血。
  是啊，结束了。
  星月在地上打滚，他使劲维持着意识。不远处，“风马”半蹲在地。他临死前的表情是如此安详，如此满足。星月低下脑袋。他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
  风马，你是以一个高阶变异者的身份战死的呢。如果真是这样，我还要恭喜你了。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并不意味着的幸运，死亡也不意味着不幸。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对的。说不定，这就是你最想要的结局。
  但是，我的结局又在哪里呢？
  星月心中哂笑。他的脑海早已是一片空白，视觉，听觉，触觉……所有的感觉都已经消失。星月鼓起最后的力气，他勉力起身，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视线不停摇曳，脑袋也是渐渐昏沉，很多时候，他都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向前走。但他还是在不停地在走，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自己就再也走不动了。
  ……焰雪。
  沉沉的睡意冲上头顶，终于，星月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的意志力彻底崩溃。青年一屁股坐到地上。柔和的光芒在眼前亮起，星月瞪大眼睛，他好像看到一块绿色的石头正从自己的天顶上飘过。
  那是“哈米吉多顿”的碎片？
  ……不，大概是幻觉。毕竟，人在临死之前，总会看到一些本不应该看到的事情。星月对自己说道。绿色的光芒越来越近，它化身为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在青年的眼前窜来窜去。星月使劲甩手，好像是要将萤火虫赶走，但他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碰到。萤火虫还在不停飘动。星月苦笑出声。
  对不起，焰雪，看起来，我是没法过来找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星月的脑袋渐渐低垂，他进入梦乡，赤红的鲜血还在流淌，但红色扩张的速度却已经比最初减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