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堕落者(二十一)
作者:胖茄      更新:2021-01-10 05:13      字数:2154
  基旸伴着葛丽特在湖边走了一会,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她跑来到底是想干嘛。基旸觉得和这对姐弟认识得越久,他们两人却越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瞥了眼女孩,发现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之前我的态度有点漫不经心,但如果昨天不是你的话,我现在恐怕也不会站在这里了。”葛丽特少见的以诚恳地语气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我相信如果当时是我陷入险境,你同样也会尽力来帮助我。”
  “说实话那可不一定哦。”她又变回了平时的语调。出人意料的回答一时间让基旸接不上话来。
  “你现在在我面前,可你也不在这里。”那个看上去比祖鲁还年幼的女孩停下脚步,“看得出来你在努力适应这个时代,可你依然遵循着旧世界的准则,这会害死你,就像昨天我和汉塞尔差点被我们一直以来的自负害死——虽然我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变得和以前不同了?那些只是表面上的改变,而这里——”葛丽特指着基旸胸口,“还未改变。你拥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所欠缺的东西,这可能会把你引向毁灭,也可能会让你做到他们无法做到的事。”
  “所以我究竟拥有什么?”
  “你真的不明白?”
  “我……”
  “好了,你要让个女孩给你讲一晚上的大道理么?来吧,作为礼物,我给你看点好东西。”葛丽特轻轻牵起基旸的手,把他带向湖边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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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塞尔和葛丽特的房间就在基旸隔壁,房间的布置和他的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加宽敞,两侧的墙边各摆了一张单人床。
  “那张是我的床,你去那儿坐着吧。”
  “你要干什么?”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那儿坐下不就能知道了么?”
  “行吧。”
  葛丽特在基旸面前站定,轻拍了一下他的腹部,基旸包着绷带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汉塞尔和你说了些关于我们的事吧?你会不会觉得有点羡慕?”
  基旸捂着伤口,叹出一口气。“能得到常人没有力量,一定是经受了常人所没有的痛苦。”
  “回答得不错。”女孩天真地微笑道。
  她缓缓地掀起上衣,露出娇嫩小肚皮。
  本该如此。
  基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几乎覆盖了整个腹部的伤痕——不,是由许许多多的小伤疤叠加而成,一块骇人的巨大疤痕。如干枯的树根般从中心隆起,向四周蔓延。就好像你削开一颗精美绝伦的宝石,却发现里面跳动着畸形的肿瘤。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感情——惊异,愤怒,同情,悲伤——它们冲撞在一起,几乎要从喉咙中喷薄而出。但他只是紧咬着牙关保持沉默,此刻无论什么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即使看到了文明世界的末日,即使屡次陷入绝境,即使不得不与人类同胞厮杀,他的内心也从未如此动摇。
  究竟是怎样的疯狂和无耻,才会在一个女孩的身上犯下如此罪行?
  正当基旸处于震惊中时,葛丽特用左手提着衣服的下摆,右手轻按住腹部。她微微勾起手指,轻划过伤疤和腰侧完好的肌肤,留下五道血痕。而她依然弯着嘴角,仿佛毫无痛楚。
  “你这是做什么!”基旸本能地开始翻找绷带,完全忘记了女孩的体质。
  “好好看着。”女孩轻声说道。
  基旸回过神来,只见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滴落在地面上——比预想中的要少许多,撕裂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没过多久便恢复到原状,只留下斑斑血迹。
  “这是我和汉塞尔的烙印,”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纳米机器人会不断的修复我们的身体,让它回到原本的样子——植入实验成功时的样子。我以前还试过把一整块肉都切下来呢,但是最后还是恢复成了这样。”
  她做出一副懊恼的表情,就跟小孩子无论如何都没法把玩具修好时的表情一样:“看来这个难看的伤疤要跟着我们一辈子了。”
  “到底是谁……”
  “这已经不重要了,”葛丽特放下t恤,“重要的是我和汉塞尔现在还活着,而且过得还算不错,而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他们早就如愿以偿地下了地狱。”
  之后葛丽特向基旸讲述了他们的故事。
  她讲了姐弟两人和母亲在布加勒斯特的贫民窟中相依为命的幼年;讲了母亲去世后不得不靠乞讨和偷窃才能勉强过活的童年;讲了他们被人贩子卖给黑社会后受尽凌辱;讲了他们被政府解救,被送进伪装成孤儿院的研究机构;讲了在孩子们身上惨无人道的实验;讲了遇到又失去伙伴。
  一次又一次的崩溃,终于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然而血缘依然是血缘。
  讲了两人经历无数次的战斗然后幸存下来;讲了毁灭,迷茫,流浪;讲了一位老妇人泡的红茶;讲了那个帮助了他们,还来不及道谢就被歹徒杀害的大叔;讲了追踪,复仇,屠杀;讲了他们发现了一个小教堂,最终成了姐弟两人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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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子只在村里待了一天,他们像是参观一样在避难所山谷和外面的耕地附近闲逛,有了基旸这个先例,村民们对于双子的态度不像过去那么警戒,他们大多都愿意和两个孩子聊上几句——毕竟一对比祖鲁还年纪小的姐弟怎么会招人猜疑呢?临走时大师父送了双子一些村里的手工制品还有食物和鲜花,可以看得出鲜花是最让两人感到惊喜的礼物。而双子也留下地址,他们承诺如果猎师在城区遭到危险,只要能够到达他们家里,就能得到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