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旧事(1)
作者:载川      更新:2021-01-10 00:30      字数:2226
  其实顾南风他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来到方外小村。
  带着孟蝶一路上确实不用愁吃住的银子问题,但同时也无法避免一些不便。比如顾南风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若入夜时没有赶到下一个村镇也可在野外随便凑合一晚,但这些事情若要一个初入江湖的女孩子来承受未免便有些过分,何况这都是本来可以避免的。
  于是他只能对着地图做好计划以免出现上述问题,这么一来便势必要耽误些功夫。少女倒是知晓他的这些照顾,于是除照常吃睡外,还会帮着顾南风打理他乱糟糟的头发与胡子。不过有一点顾南风觉得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孟蝶好像有点害怕自己,吃饭时话也很少,甚至说话都不敢与他对视。但顾南风问过两次,孟蝶都说没事,只是赶路有些累罢了,顾南风便不再多想。
  他心中自然是想着更重要的事——这一路上偶尔会路过有报社据点的大城市,他也曾去打探过消息,但不知是那姓尹的和程豹有意隐瞒还是他们那边进行的并不顺利,总之是一无所获。秦明月和叶玄衣如今是何状况,岑岩与天山剑魔为何要杀人灭口依旧是谜,这让他有些不安。
  当初他是因为相信秦明月才明知她有异状却仍然选择留她一人在炼澜苍调查,可这种信任,是不是也是一厢情愿和自大呢?那个骄傲的金衣捕头此刻是否希望自己就在她的身边?自己现在的揣测又是对的吗?
  当初他就是因为想不清类似这种问题,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自在无忧,这才动了离开她的念头。
  在兴隆山上的那个猎屋里,秦明月曾问过他,是否和她在一起时也觉得是受制于人,任她摆布。他回答算是吧。其实他并没有觉得秦明月对他有任何肉体或精神上的限制,但他觉得他的心思有些不受他自己控制了,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所以他逃走了。他以为只要恢复以前的样子就能不受这些困扰,但如今看来,他还没有好。
  顾南风是不会回头和后悔的,他知道那些都没有意义,与其去道歉,不如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想做的事。
  他带着孟蝶在东海之滨北部最大的港口城镇天津卫落脚,询问方位小村的位置,本以为应该并不困难,但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二人只好沿海岸南下一路打听,终于从舟山山脚下一个古旧小镇中的老樵夫处听得一个趣闻,据说穿过舟山内的一线天峡谷能到达世外桃源,当年他年轻时也曾去寻找过,可惜尽头却是封闭的山石,想来定是缘分未到。
  顾南风死马当作活马医,拉着孟蝶进入舟山内,很快便寻到了那处一线天之地。二人深入其中,果不其然尽头处有山石阻隔。只不过这障碍对于寻常人来说的确是个障眼法,倒是难不住顾南风这样的老江湖。
  他施展轻身功夫攀岩而上,于山石顶端瞩目望去,前路尽头是一片小平原,平原上有村落,更远处便是茫茫东海。
  他将目光所及告诉孟蝶,少女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可惜她并不懂什么轻功,却是无法上来。最后顾南风只得下去将少女背起,带着她过了这进入方外小村的第一关。
  二人进入村内询问,尽管村民都否认这里是方外村,更表示从没听说过剑圣一门,但顾南风十分确定就是这里——因为那些人说的话以及看到二人时的反应都太过熟练,大概他们一向都是这么对待没有信物的人,没有新奇与惊讶,只有熟稔于心的套路。
  顾南风不禁在心里埋怨起那个独孤钟了,明明都愿意将姓名告知自己,怎么就不能再顺手留下个信物呢?
  既然如此,那只能委屈他一下了。
  顾南风这么想着,便开始叫嚷起剑圣独孤钟抢了他的东西逃走,不见到人他是不会回去的。很快便有一位姑娘将他们带回了家去,说等到晚上自会有人给他答复。
  那姑娘的父母倒是十分客气,还给他们准备了饭菜,只是那领他们来的姑娘却是不见了踪影。
  不过还好,她并没有食言,虽然已是入夜许久,但他们口中的那位方二终究是见到了,而且一来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顾南风自然乐得省去许多麻烦,道:“我们来此只为见一人。”
  “谁?”
  “独孤钟!”
  方二的瞳孔似乎一瞬间放大了,他更加仔细地打量起顾南风,而顾南风只是微笑着等待他的回答。
  跟着方二进门的方小妹,也就是将顾、孟二人领回来的那位姑娘正好进门听到顾南风喊出的名字,大惊道:“他竟然将名字都告诉你了?明明连我都不知道……还是磨了哥哥好久才偷偷告诉我的……”
  “小妹!”方二厉声喝道。
  顾南风也有些惊讶,不好意思道:“怎么,他的名字对你们也保密么?抱歉,我还以为你们村子的人应该都知道……”
  方二摇了摇头,道:“村子里只有我、小妹,现在还有我们的爹娘四人知道。”
  夫妇俩忙道:“放心吧,爹和娘不会说出去的。”
  “嗯。”方二点点头,朝顾南风道,“你说那位先生抢了你的东西?”
  “嗯……”顾南风眼神左右飘忽,拉长声音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方二怒道:“什么叫好像!你是在污蔑那位先生吗?”
  “哎,你先别生气。”顾南风忙道,“他的确抢了我的东西。只不过吧……是他比武胜了我之后拿走的。”
  方小妹道:“那明明是你输给他的!”
  顾南风朝她笑道:“的确。不过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你又怎么会把我们领到家里见这位方二哥呢?”
  “你——!”
  “算了,小妹。”方二摆了摆手,道,“虽然我的确是那位先生选中的‘引路人’,但我只能让持有信物的人见到他,这是规矩。”
  “又是规矩,怎么和那个老头儿一样…”顾南风嘟囔着,脑筋一转,又道,“那我问你,那些持有信物的人可知道他的姓名?”
  方二老实答道:“不知。”
  顾南风轻笑一声,又问:“那他的姓名与信物哪个更加私密与重要?”
  “这……”方二犹豫了一下,仍是老实答道,“姓名。”
  顾南风一摊双臂,道:“这不就结了,如今我拥有比信物更加重要的姓名,为何却反而无法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