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何仙姑天庭扫落花 吕洞宾凡世度卢生(2)
作者:夕舞燕鸣      更新:2021-01-09 17:50      字数:2699
  蟠桃园。隐隐薄雾将一众蟠桃悉数裹起,层层叠叠的云海携着霞光浩荡铺开。端的是流霞难掩九天色,寸寸桃香胜酒香。
  何仙姑直起身子,轻轻拭去额前香汗,忽一眼瞥见远处几位身着五彩霞衣的守园仙子在云海里时隐时现,穿桃踏云,踩鹤折花,真是好不逍遥。
  “哎……玉帝要罚就罚我去斩妖除魔将功补过啊,这下可糟了,果老他们知道了定是要取笑我了……”何仙姑苦笑一声,心道,“虽然上天这么久了,但我也一直是在人间走动较多,如今被困天庭,倒也能好好地将这天界风光赏赏。”
  正想着,守园仙子们已嬉笑着出了园门来。但见何仙姑一人执着翠翎帚,正在园外清扫落花,便纷纷停下了脚步。
  “何仙姑……”为首的一位蓝衣仙子微微向何仙姑施了一礼,笑道,“你这落花也不知扫到何年何月才能扫完。”
  “说的没错,想不到玉帝竟会如此惩罚于你,定要让你把天庭上所有的落花清扫完才可赴蟠桃会,这落花时时有,一刻也难停,岂非太过为难你了?想来往后这蟠桃会你都无缘参加了。”另一紫衣仙子道。
  何仙姑停下手中动作,翠翎帚所及之处扬起玉沙一片,令众位守园仙子避之不及,何仙姑微微笑道:“众位姐妹不必为仙姑担心,在仙姑看来,每一份差事都有每一份差事的乐趣。我看你们采了许多花,定是要赶着为王母殿装扮吧,既是如此,仙姑就不多留众位姐妹了。”
  众位守园仙子听说,只好别过何仙姑,各自离去了。
  “哈……想不到一向好动地你,竟也能沉下心来专心做这扫花之事。”
  何仙姑一愣,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不是吕洞宾却又是谁?
  她讶异回首,果然见吕洞宾脚下生风疾步而来,不由得微微一笑道:“你来了,采和他们都还好吗?”
  吕洞宾抚鼻一笑:“他们都好,你就放心吧。刚才他们还吵着要来看你,被我拦下了,我知道你希望我这么做,不是么?”
  “是是是,吕上仙说的很是。我现在是在受罚,大家都来看我反而会引起非议。知道的呢说我们八仙一心,不知道的只会当我们仗着玉帝器重,就藐视天规戒律。”何仙姑淡淡道,忽而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玉帝之所以这么做,是用心良苦。他让我扫花,也是让我修心。所谓‘心如止水’,‘心不妄动’,才能够控制自己的‘妄’。”
  吕洞宾想了想,以扇抵额道:“话虽如此,玉帝却并未说明何时解除对你的惩罚。如果到时候你参加不了蟠桃会,我们八仙少了一仙,岂非无趣得很?”
  何仙姑想了想,俏皮道:“看你的样子是有了主意了,不妨说来听听?”
  “我若下凡度一人来,接替你担任扫花之役,不就可以帮你解难了?”吕洞宾说罢,轻轻拍了拍何仙姑肩膀以示安慰。
  何仙姑沉思道:“如此可行?”
  吕洞宾指着自己眉心,胸有成竹道:“那日老君在我眉心点了一下,其实是在提醒我遇事多思,不可一味莽撞。我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等我,我一定会赶在蟠桃会召开之前回来见你。”
  何仙姑心中一动,执着翠翎帚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好,我等着你。”
  吕洞宾点点头,正要离去,却忽然想起一事来,忙回身道:“有一件事,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的。穿山甲,他命不久矣了。你若想……”
  “我想,穿山甲已经不是从前的穿山甲了,我会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何仙姑认真道。
  说罢,何仙姑将眸光探向远方,与穿山甲相识的点点滴滴就像是一场长长的梦,她曾经很努力地希望将他引入正道,奈何天不遂人愿,一步错步步错,终究还是酿下了不可挽回的恶果。她内疚、自责于自己的无能,痛恨、怨怼穿山甲的执迷不悟,可终究无法对他的一片深情做到丝毫不动容。轻叹一声,手中的翠翎帚轻轻扫过几瓣残花,何仙姑心中忽然畅快了起来,好像那些早已风干在岁月长河里的关于穿山甲的往事也一并被扫走了。
  道不同,不相谋。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吧,穿山甲。
  且说吕洞宾别过何仙姑,转身跃入了百花隧道,放眼脚下红尘,其山川河貌钟灵毓秀,其地域湖海,造化神奇。待过得云梦之泽,便一眼瞧见岳阳楼耸立其间。
  “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今日一观倒是名不虚传啊。”吕洞宾笑道,忽觉腹内酒虫作怪,有心下去喝上两盅好酒,却又记挂着何仙姑还在天庭扫花,且观此处并无人可度,便只好作罢,正不知前往何处,却见邯郸之地有一团升腾而起的仙气萦绕不散,不觉心中大喜,忙踏着云头在赵州桥落下。
  但见那桥头有一青年书生,虽衣着简朴,然相貌清奇,举止文雅,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风流态度,正坐在一方石阶上出神。
  吕洞宾暗道:“倒是个有仙分的,但不知其人如何。我还得再考验一番。”袍袖轻挥间,已然化身为一个衣衫褴褛、面貌丑陋、浑身污浊不堪,捧着一个破碗的乞丐,慢悠悠地走近那书生。
  “行行好,行行好,给我一点儿钱吧!”吕洞宾可怜巴巴道。
  那书生闻言,忙起身朝乞丐施了一礼道:“这位老伯,你别着急,我……我找找看。”
  说罢,便从怀中搜罗出一枚铜钱递予那乞丐:“我这里有一枚铜钱,你先拿去买些吃的吧。”
  吕洞宾却并不着急接,却又向那书生走近了几步伸出手道:“这么一点钱哪里够啊,只够让我老叫花子吃两个馒头,连一些酒菜都办不起。一看你就是一个好人,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身子埋进黄土半截儿无儿无女的可怜人,再多给几枚吧!”
  那书生一听,讷讷道:“可是老伯,我的钱财都快要用尽了,自己都食不果腹,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财给你呢?我……”
  说罢,那书生长叹一声,又从怀里取出两枚铜钱递给吕洞宾:“哎,罢了罢了,你拿去吧,再多的连我也没有了,你向别处问问吧。”
  吕洞宾接过铜钱,笑眯眯地在手中掂了掂:“你把你的钱财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没事,我年轻有力气,可以再赚些钱的。而老伯你只能靠乞讨为生,吃了上顿愁下顿,你比我更需要这些钱。”那书生认真道。
  “果然是孺子可教也!哈哈……好,今日你遇见我便是你我的缘分,这前面有一酒家,我请你饱餐一顿如何?”
  那书生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快,暗道:“明明是我给了你钱财,你却说要请我吃饭。我这是折了钱财还要欠你一份恩情。”
  吕洞宾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直拉着书生往酒馆而去。那书生忙道:“我的驴……我的驴还在桥下那棵书上拴着呢。”
  “放心,有我在,它丢不了的,即便丢了我也有法子帮你弄回来。”
  说话间,二人已来至酒馆寻了一处坐下。
  原来这书生名唤卢生,山东人氏,自由饱读诗书却屡试不第,故而心中十分苦恼。
  吕洞宾为他斟满一杯酒,笑道:“世人都渴望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听说这里的黄粱米饭不错,我已让小二烹上了,待会儿你且尝尝。”
  那卢生饮尽一杯酒,沮丧道:“男儿当建功树名,拜将封侯才不枉此一世。想来钟鸣鼎盛、宗族繁茂之家又是何等的得意,我若能实现一二,便是即刻死了也无怨了!”
  吕洞宾淡笑不语,但闻黄粱愈香,卢生困意愈浓,不一会儿两只眼皮便要合在一处了。吕洞宾忙变出一方磁枕递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