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侍者端来两盘紫砂茶具，两桌一边一套。
  龙煜抬手，用沸水浇洗壶身，茶盘里立即冒出丝丝热气。
  “陆家本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司空说着，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铜烟袋，“京城陆家更不是。”
  “老二，把你的烟枪收了。”龙煜放下沸水壶，出言制止。
  司空咂了咂嘴，又皱着眼尾乐了：“都说了别叫我老二，影响不好。”
  旁边金满屋也哈哈大笑。
  陆依玥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不好意思问，只得跟着微笑一下，示意自己明白了。
  在场的三位男士很知趣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司空系上手中的烟荷包，搁在桌上。
  “按理说，”司空拿空烟袋敲着桌子，“京城根本没有陆家。”
  龙煜已经泡好了茶，他把三个茶杯摆成“品”字型，先请了陆依玥一杯。
  正堂椅子要摆四把，每套茶具固定泡三杯茶，看来，龙煜这里规矩也不小。
  对面的茶香味飘到了司空和金满屋这里，金满屋也不甘示弱，拎起热水在茶具上浇了一圈。
  “小陆……你是陆家的谁，陆柔柔吗？”金满屋突然突然想起来，陆家有个陆柔柔在网络上闹得挺欢。
  司空猛地转头把陆依玥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个遍。
  “我看不像。”司空摇摇头，还拿烟袋敲了下金满屋的脑袋，“猪脑子，胡说八道什么。”
  金满屋可怜兮兮的护着头顶，求司空大爷不要再敲了。
  陆依玥拢来一个小茶杯，捏在手里品了一口。
  对于喝惯花茶的陆依玥来说，这杯陈年普洱的味道涩了点，还隐隐有些霉味。
  “不是，我是另一个当事人。”
  陆依玥把这杯喝不惯的茶放到杯垫上。
  司空“哦”了一声，又颇有兴致的继续打量陆依玥。
  “想不到，”金满屋啧啧称奇，“我们老三把陆家那个不受宠的嫡小姐拐来了。”
  龙煜端着茶杯喝茶，就跟没听见一样。
  “老三，你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就是她啊。”司空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的问，“姑娘，你多大了？”
  还没等陆依玥回答，司空又说了：“老三，我们黑龙组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但你也不能干这事明白吗？”
  龙煜和陆依玥都被司空这番直白的话呛着了。司空这是……不但以为陆依玥是龙煜的人，还认为龙煜在侵害未成年小女生。
  陆依玥真想挥着爪子去给司空一拳，再大喊一声：“我不是未成年！”
  真是的，长的矮有错吗？陆依玥愤愤不平。
  “她不是，”龙煜摇头，“我女人买菜去了。”
  “我的女人做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一会大家都尝尝。”龙煜又开始了吹妻模式。
  一提到卫妍姝，龙煜的话也多了些。他极力形容卫妍姝炒得菜有多么好吃，还举了好几个例子，就差没把照片当场翻出来给众人看了。
  陆依玥暗暗庆幸帝北宸不在，不然这两个吹妻狂魔又要比个天翻地覆。
  “京城陆家和南城陆家之间有什么关联吗？”陆依玥问。
  司空眯着小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正要开口。
  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年轻的属下，边跑还边喊：“不好了龙爷！”
  “你站好了，这是你能喊的地方吗？”司空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得乱飞。
  报信的属下连忙把气喘匀实，对着屋内众人抱拳行礼：“是！龙爷，金堂主，您二位恕罪。”
  “无妨，你说。”龙煜不慌不忙，让他有事说事。
  “是，帝北宸……帝北宸来踢馆了！”属下站在门口大喊，“他说龙爷要是不把他的女人交出来，他就把默园砸了！”
  “什么！”司空“蹭”的一下站起来，“带路，我去看看。”
  司空一挥袖子，说着就要跨门槛出去。
  “不用，让他闹吧。”龙煜又倒了三杯茶，“你怎么不喝了？”
  陆依玥低头不语，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龙煜看了看陆依玥，对来报信的属下说：“帝北宸的女人不在这里。”
  “告诉他，”龙煜继续坐在太师椅上品茶，“这里不是京城。想耍横，让他回京城耍去。”
  报信的属下微微欠身：“是，三位爷。”
  属下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龙煜身旁的陆依玥，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金满屋和司空也看了一眼陆依玥，似乎也看出了点门道。
  不，我只是个来蹭茶的小屁孩，你们都误会了。陆依玥捧起茶杯，用胳膊遮住了半张脸。
  “我们兄弟三个绑在一起多久了？”金满屋麻利的在茶盘上方运壶，“要是老四也在，我们就不只是喝茶了。”
  “对，”司空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老四来了，正好凑一桌麻将。”
  司空甩开扇子，扇面上写着“四大皆空”四个行书字。
  陆依玥看着司空手中摇动的白扇，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姑娘，我看你在盯我的扇子。”司空又摆出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你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佛教的惯用语，不过《道德经》中也给过答案。”陆依玥随口一提，“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司空“唰”合上了扇子，在桌子上点了点。
  “屁，什么道空、天空、地空、人空？老子是说‘忠孝仁义，四大皆空’。”
  司空立着与双眼一样长的眉毛，似乎在气愤于陆依玥的错误理解。
  陆依玥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龙煜不悦道：“司空，注意分寸。”
  “你还不明白吗？”司空站起来，“来到这里，就不要讲什么道义了！”
  司空两步走到陆依玥面前，陆依玥的双眼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小陆姑娘，”司空的双目平静又无神，陆依玥甚至都说不清他有没有在看自己，“老三为什么会把你带来，所有人心里都有个答案。”
  陆依玥心中一沉，视线立马移向别处。
  “呵。”司空晃晃手中没打开的扇子，在正堂中央踱了几步。
  他接着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小陆姑娘。再想挽回也没什么意思。”
  陆依玥端起茶海，给自己倒了一杯。
  “司空，你跟她讲这些做什么。”金满屋招呼着司空回座，“陆小姐别搭理他，他癔症了。”
  龙煜也瞪了一眼司空，司空怏怏坐回去。
  陆依玥却说：“他说得对。”
  其余三人都看向陆依玥，表情各异。
  陆依玥尴尬笑笑，端茶继续喝。
  “不好了，龙爷！”刚才传信的属下又跑了过来，“这回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龙煜瞥了一眼：“又怎么了？”
  属下喘着粗气喊：“帝北宸说，您的女人在他手上。如果想要您的女人，就拿他的女人换。”